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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绿衣女 ...

  •   @懒惰鱼不吃姜

      *

      归乌崖底。
      飒飒冷风,潇潇暮雨,风卷残云的架势和撼天动地的气势压下,卷下泼天寒雪。

      弯腰伸臂间,无数次急切的观望。

      刀光溅影处,就像毁于蚁穴的长堤,顷刻之间出现残缺,夹杂着黑间红的血,齐刷刷顺势倒下,压倒一片光明。

      摧毁于此,埋葬一切。
      绿色的大地流血漂橹,血腥残忍。

      极白的天空骤然烧起高温的烈火,天地间闪耀起红光,霎时浴火成海,大地上的丑陋与厮杀尽显。

      “他死了!”
      那牛头人身的魔族人手持双刃铁鞭,凶器还未收回掌中,还未喘上那一口绷紧的气,眼前身后的利剑就似落雪般不要命刺下。冰冷的凉意涌出,带走滚烫的血液,威武高大的他带着一脸得逞的笑意,却被践踏脚下。

      这一抹极寒之气的涌入让紧绷的局势立刻崩塌,无上权利与功名富贵,没有谁想与旁人分一杯羹!

      魔分十等。

      一等魔为皇室陛下一脉,血统尊贵,古遗神族,缥缈如雾似仙,自命不凡,清高自傲。

      自下九等,皆是实力为上。

      而十等魔,则是实力不济被魔族共同放逐的“土壤”。空有智慧,以获取新鲜血肉作为自身养料滋养魔魂。他们游走在深幽的归乌崖崖底,丑陋不堪。

      各界将罪恶滔天的大罪之人驱逐入此,为十等魔供养吃食,以与魔族换取最后的利益。
      ——名扬天下的机遇。

      “杀孟尘第一人!该是……啊!”

      “低贱的残废魔,合该让位与我!”
      凛冽的剑式。

      “啊——!我的手!”

      “是我!这力量该为我所掌!”
      染红的暴行。

      “救命!”
      “饶下我!”
      残肢断臂飞满天。

      万魔群攻,剑影乱舞。

      形形色色丑陋的魔族人扬起剑,却耍着不入流的刀式,纷纷嘶吼着压向一个执剑少年,杀红了眼,丧失了智。

      “铮——”
      一柄白剑挣扎出鞘,发出尖锐鸣叫,在崖底唤起沉重的回响。

      “锵——”
      剑身威压沉稳如山岳崩塌,镇压互杀之煞,剧烈碰撞间亦有猛兽的反扑之势。

      “刺啷——”
      剑刃快速相刺,疾驰扫雪,寒光飞闪。

      寒光雪影中,看清了他。

      这看似十八九岁的年纪,少年肤色白腻,嘴唇甚薄,双目犹如一泓清水,笑吟吟弯起却不显露丝毫温情。静雅的衣饰流出火红的颜色,他满身浴血,顶天立地矗立崖底最高处,挺直的脊背却压着老山般厚重的沧桑。

      “我堂堂仙骨后裔,即使挖了骨!”清秀的眉目沉沉一压,少年笑意放肆悲痛,“也是你们能掌握的了的吗!”

      是的。
      后裔!

      他不只是有仙骨,他还是拥有仙人身躯的后裔!是传承那副仙骨的后人,是被世间预言成仙的……人!

      魔族人个个手举闪着崭新色泽的仙门剑,神色慌张,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般尊贵人物,即使落魄,气场依旧威仪有声。即使被挖骨碎丹,气场实力依旧强横霸道。

      可是,他们是没有神智的野兽,早杀红眼,习惯在厮杀中保命。

      “笑话!我等候你这么久,就为你一身仙人血肉,即使死了也要咬下你一口仙人肉!喝上仙人血!”
      一魔站出来语气森森。
      “没了仙骨,碎了金丹,落我魔界,那也是无用之才!直接杀掉蒸了,也好让我也来尝尝他们口中的味道到底是如何鲜美!”
      他迎攻而上。

      “咔嚓——”
      两剑再次爆发刺耳的怒吼。

      贪婪点燃最后的狂欢。

      无止境的贪念,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举起剑,手中剑发出的冷光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这里的风雪冰冷,这里的雨湿淋淋的刺骨,只有洒在身上的血液是如何的滚烫如炙。

      少年举剑护身,尸首在脚下堆叠。
      渐渐,有了万魔丘。

      一魔站上万魔丘顶,就挥剑刺穿他的躯身,就倒下一魔,让万魔丘再增一臂高。

      万魔丘顶,单膝而跪万剑穿心的人。

      兴奋和疲劳,已掺拌着无尽的荒芜和沉默的恨而成为一种形体和魂魄,让他尝着血的腥甜。

      他还活着,直到群魔互相斩杀而亡尽。

      他还活着,带着群魔刺下的伤在喘息。

      他看到那道耀眼的金光就挨着归乌崖锋利的边,在外面升起又落。

      眼皮一跳,他沉沉倒下。

      他已在归乌崖崖底活了八天七夜。

      他是谁?

      他是仙界沧澜门三代首席大师兄,主脉嫡系第一人。
      ——孟尘,孟虞兮。

      自降生在“第一仙人世家”的孟府,短短十步,从产房被抱到他的父亲手上起,他就背负着家族的重担。

      因为他是嫡长子,他必定是下一任家主。早早地自我规训,表现出了被世人褒扬的模样。宽容,和气,矜持,谦逊,识大体,待人温和又不过度引人注意。

      十岁入宗求学,仙骨天资,聪颖灵秀。不到一年,他又是宗门内最好的大师兄,是顶梁柱,是领道人。

      师门人敬重他,爱戴他。

      即使远离家中,他亦如此渡日。没有半分的张扬恣意,没有半分爱玩或爱美或爱吃的顽皮闲暇。少有俏皮之日,多是稳重之时。

      世人赞他风姿迢迢,清贵满身。

      师门扬他清辉正气,两袖济世。

      人生前十七年,他永远都是天下子弟的楷模,循规蹈矩。孟尘二字,春阳白雪般落在山之巅,世人皆知。

      只一瞬年华,未到十八载一神令。
      孟尘二字,跌落泥泞。

      孟尘,成尘。

      师门说他错了,错的离谱,定要杀他警示后辈。此后又满口仁义道德,可惜地怜悯。算了吧,他已家族覆灭,只他一人实在可怜,误入歧途也实在可怜。不过是小子贪欲一时,可翻不出那高高在上的道门规戒,谅解他,求一“善”字吧。

      世人避他如恶臭,咒骂他工于心计,善于权谋。师门恶他满腹狐疑,善妒梁才,两面三刀,虚伪小人,妄为天下子弟楷模。

      一身傲骨盖上低劣的咒骂,这般聪慧高雅的人,被世人言语割裂。恶俗的嬉笑织就出密密匝匝的大网将他囚困,清明的眼底涌入黑夜的暗沉。

      他囚于师门戒崖湾。

      三千七百八十九个日夜,矜持和体面被碾碎,拷打的日夜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无助。他完全失去了控制,不仅是对躯身,也是对尊严。他在讥笑中被烧掉避身之衣,在痛苦的挣扎中失禁,连带体面一起烧毁。

      三千七百八十九个日夜,他惘惘却也心怀勇敢的坦荡。

      三千七百八十九个日夜!
      他哪里来的错!

      一次意料之内的意外,训诫弟子贪欲大起,导致他根骨受损,金丹崩溃将碎,与成圣道基再无交集。终于,他于师门,乃至天下再无一丝可利用的价值。

      突患暴病,不幸夭亡。
      这是师门乃至亲近之人给他的归宿。

      归乌崖崖底荒野万里,无人来此。

      师门先诱骗于他,再与魔族同污,夺他仙根,毁他身躯,碎他金丹,将他埋葬。可他终是凭借不屈的意志,在群魔的一魔一伤下抗住一口气。

      一只血淋淋的手僵硬地抬起,摸过丑陋的身躯,在寻找着什么。

      孟虞兮,要他的剑。
      那柄娇养的剑刚刚成了断剑,他要找到它。

      血腥的战场上黑压压,天上火光愈盛。

      风过,光影明灭。

      孟虞兮心中打鼓,不觉抬起脸,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一张脸上血迹斑斑,红中夹白,也像块无暇血玉。美玉莹光,俊秀异常。

      “长生树。”
      空灵而遥远的咒令与风找来,化作一道无形力量禁锢了孟虞兮的灵魂,让他失控地站起身来,泛红的瞳孔顷刻失真到有些灰白。

      归乌崖外的太阳化作金色的流光,自红火的天幕淌下,厮杀的血腥灰烬燃成橙色的河水,登时青光大亮,金色的影袅袅如风降临。

      “一生果,再生花。”
      声音清脆悦耳,似花盛琼浆摇曳,温暖如春,心弦霎时波动成音,心荡灵魂。

      “道法真我,梦中见梦。”
      那声虚实间,孟虞兮身前瞬间冲出一树枯枝,色如火,朝天生长,散发生命阳刚之气。

      金色的流光溢彩,与橙色的水盘绕枯树,让那盛满春息的枯枝纵横交错,呼之欲出绿色的生命。

      孟虞兮的筋狠狠绷紧,眉间生红。
      他看到那抹金色的影落在枝头,缠绕着绿意,扭曲着,挣扎着,顺从着。不断被唤醒,又不断被盖下的影所蒙蔽。

      风吹来,雨雪霏霏。
      枯树枝丫结出串串红玛瑙般的果子,沧桑斑驳的枝八方张开新枝绿叶,苍劲茂盛。

      随风摇曳间,影从中缓步走出。

      隐隐约约,光影更迭下,影吹散了纱雾,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绿衣,犹似在深山之地,烟中雾面。

      绿衣女衣衫飘动,身法轻盈。虽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离孟虞兮一步之处。

      仙气凛然,信步而来,真非尘世中人。

      孟虞兮将将回神,眼神虚晃,侧着脸隐蔽地望过去。一眼下去,只觉珠宝般的光闯入眼帘,带来清甜清甜的香。

      呼吸一滞,他猛然将自己就近滚一身,满脸淤泥,与魔族黑的血,和自己红的血交杂在一起,混合出肮脏的恶臭。

      糟蹋得自己似个泥猴子,这次真真儿打眼看去。
      ——青绿眸似飞燕振翅,神色一抹稚气。下颏尖尖,肤光胜雪似珠。身旁有烟霞轻笼般,如新月清晖,如花树堆雪,如绿水清雨,不敢逼视。

      “你杀了好多魔。”话儿刮来了雨。

      孟虞兮垂下头,眼底红得像流出血,那双满是血污的手一点点合紧。
      他心想,这般神仙人物,神寒骨清,圣洁高贵,气度秀华,身份必然尊贵。若她想出手,凭他挺下的一口气,半招都躲不下。

      ……今夜,他活不下去。

      世道人心,欺他至此,面目全非。

      委屈难抑,怒火烧心,让他变了,生出些许难控的欲望。

      人人唾骂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世家子弟楷模带头叛离,沉醉功名利禄,逆天种下仙魔骨,该登天台剥离仙骨,镇压魔骨,警示众生。

      可笑!

      虚伪!

      那何不就让他……这个卑鄙的无耻之徒!来坐牢这罪名呢?

      诡异的道文爬满脸,阴冷,黏腻。

      赤红的瞳孔泣出腥甜的血,血光煌煌。

      再抬起头来,与平和的目光赫然相对,孟虞兮蓦然一愣,视线一动不动落在白净的脸上,凝视很久。

      实在天真烂漫的过分。

      腮帮狠狠咬紧,嚼烂有些血腥的字眼。
      孟虞兮问道:“你来见我,是要替天行道?”
      绿衣女生得着实讨人喜欢,那层掩掩叠叠的雾一散,就察觉她肌肤间少了层血色,更显得苍白异常,容色极美。

      美得似梦,出现得像梦。

      光压在她后脊,绿衣女明媚地笑着,眸中荡起干净的水光,她回道:“如果你是孟尘,是孟虞兮,是那个喜欢吃每个铺子红糖麻酱小饼的孟虞兮,那我定然是来看你的,不是来杀你的。”

      冠冕堂皇。

      “看我?”孟虞兮反问,“看我做什么?”说罢,他好似想到了有趣的事,笑了下,又问,“我这样的人,也是不多见对不对?以后可要快跑走,我会带坏小姑娘的。”

      “世人有难,莫不下凡。我自是来见你的。”绿衣女收了笑,静静站在孟虞兮眼前,神情沧桑又悲悯,温柔又慈悲。

      诸天之上遥看世间,怀众生之悲。
      亲临凡尘,只为渡那众生之苦。

      温暖炽热的玉手虚捧起了伤疤错列的手,她笑容温柔和善,平静的眼底望去满是疼惜。

      像那些人一样规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又或是空口虚言。

      你被恶念所控,要学会‘善’?
      你要……

      “你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嘭!

      内心已然开裂的长影被穿插得更为零乱,将要完工的坚硬心石碎成琐屑,化成水,融成泪,斑斑点点绣出白痕。

      孟虞兮有些幼稚的将黑白分明的眼瞪得大大的,瞳孔照映出暗沉的远方和火红的天,只觉大雪深凉,寒风刺骨,也封不住此时的浑身热血。

      “我到处惹祸。”他嗤笑道,“该得的。”

      在孤独的夜里,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每一个上次他都下定决心将那些人全杀了,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受伤?还落得这幅样子?

      几息的无助心软,让这再完美的锦衣华袍也不能遮掩脏掉的血肉之躯。

      前尘过往和这一身傲骨化为灰烬,烧成一两灰。偏生这一两灰被拉来的风吹扑回来,顽固不化的几分良知终归不散。

      “人人说我!死!太!平!”孟虞兮脚下欲要远离,上身却凑上前去,双手虚扣住了那双白玉手,下手看起来却是狠到筋肉鼓动,“你从哪里来?既是济世的人,怎会不杀我?”
      他听烂了这些漂亮话。

      “你想接受死亡?”绿衣女问。

      孟虞兮口拙言迟,不愿回答,只是回道:“我不想疼了,不是我死,以后就是这天下人死。”

      雪压弯了肩头,只会抖落一地绿意。

      绿衣女说:“你不会死,因为我还活着。”

      孟虞兮瞳孔一震。
      “你要救我?

      他又问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
      绿衣女自问的话音一落,天上的火便烧了下来。她在他哭泣的目光下火中取剑,轻柔的眸光拢起他伤心的泪珠。
      她一字一字答他:“孟虞兮,我是神。”

      “云海之下,是我的子民。”
      她右手持剑,左手指天。压在她头顶的天雪雨飘零,与这通天火焰纠缠绞杀,让她眉目耀眼,清雅如刃,开辟了这黑暗。

      神?

      从未有人敢称神?

      却见她确实拥有不入凡尘之风姿,未染人世间情欲之神态。

      孟虞兮心中信了一分,又细想方才奇景,慢慢加了三分筹码,开始四五分,心中天平开始倾斜。

      不过再想他是将死之人,也就不再思索。
      是不是神,与他实在无关。

      孟虞兮饶有兴致讲起自己:“我到处惹祸,人人厌弃。杀师杀友,虐杀无法。恶人,自有天道来收。”

      绿衣女收剑入鞘,天上火光轰然成风,天黑了下去。她回道:“可我只手遮天。我会让这天、这道,不会厌弃你。”

      天没了,暗的找不到。

      孟虞兮仰首再观,凝望天地间唯一给他带来温暖的神,开始止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想再次驻足。

      绿衣女真是美好的像是死去的梦,让心里落了许久的雨停了,天忽然晴了,让他捡回了失落已久的宝藏。

      “孟虞兮。”
      绿衣女眸中游过金光,她笑得有些晃眼。
      “看这天,这道,在我手中翻滚。”

      孟虞兮笑了:“你要救我?”

      “今日我不能救你。”绿衣女眸光落向远方,压下沉沉的山力。她继续说,“神,不能因私欲救人。今日我来此,我救不了你,我只能来看你。”

      “但你不要伤心。”绿衣女再道,“修仙道人仙骨失去,自是魂落下世。可大道百年,千年,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亿亿年,我不信你不会回来,我不信我等不到你。再凭我天资,我若为人,逆转你一条命,也未尝不可。”

      “你说你是神,不能救我,又怎可逆转我一命?”孟虞兮道,“再说,如此你已介入凡尘。神,不能因私欲救人。你既是神,不该下界来世俗走这一遭,乱你修行,又乱凡尘。”

      “我也说了,我若为人呢?所以啊,我先要学会做一个……”绿衣女笑了,她对着孟虞兮说,“人。”

      孟虞兮惊骇问道:“人?”

      绿衣女应道:“我要学会做一个人。”

      成为一个,人。
      来救你。

      金铃轻响,绿衣女从自己的腰封上解下一个绣着精雅花样的小小荷包,小到只能放一颗指甲盖大的红珠子。

      “先前有个人,给了我一座山。山上有一具尸骨,我的尸骨。你会在三年后死去,我想让你来唤醒作为人的我。”绿衣女举起荷包,让风助她交与孟虞兮手中,“你是个济世的好人,那只有你才能唤醒我,你是我推演星宿五千年来唯一的例外,你是神唯一的希望。”

      落在手窝的荷包精巧,金丝串着白珠子绣成红鱼,坠着的金铃咬着绿珠,发出清脆响声。

      济世的好人?

      希望!

      孟虞兮站在神的树前,沐浴着神的气息,不敢看神,一脸痛苦。

      “孟虞兮。”绿衣女唤他。

      孟虞兮心一抖。

      她唤他,让他的心开始渐渐融化。

      无根的明月触不到天,又萎靡藏起。

      他这样的人,没人要他了。
      神为什么要来?

      绿衣女道:“孟虞兮,抬起头来。”

      孟虞兮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察觉到体内暖流,猛然抬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干净,强迫穿上的衣袍轻的像云。

      神的树化成一阵风涌入孟虞兮体内,青光膨胀炸开,穿针引线为他织衣做袍,穿金戴玉。金镯挂腕,金项圈坠平安锁,金冠戴玉,金丝穿过青袍白衣。

      神的树生出根,金玉成衣,耀明月。

      孟虞兮站在雪中,洁若冰雪,冷若冰雪,像个精致的雪人儿。

      绿衣女叹息了,又道:“孟虞兮,不要因为你的善而犹豫了。我入凡尘不可避免,因果不空得见道法之心,我们相遇的此刻就是步入正轨的唯一希望,伸出手来吧。”

      伸出手来吧,接住神。

      “你明明已经救了我了。”
      沉重的笑,坚韧的笑,纯真的笑。

      孟虞兮道:“我的,神。”

      足尖轻点,落入雪人儿的手中。

      徘徊千年。
      神降临了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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