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涛天》林天

11、第十章

　　两匹快马如疾风般飞驰过峡谷天堑——
　　领先的一匹马全身火红，没一丝杂色，远远望去如一团火云一般。上面坐着一人，高大威猛的身躯后飞扬着一抹红艳艳的斗篷，在阳光的照射下亮的刺眼。然而，这鲜明的颜色却带不来一丝暖意——只因马上的人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凛冽阴冷的气息，让靠近他的人没有来的在心中打寒颤，不由自主的对他心存敬畏。这人一脸怒色，驾着马疯狂的向前奔腾。驭驾如风的身姿更显他的英俊不凡，冰冷凝固的表情亦突出了他的坚定意志。此人真是携怒而来的步惊云！
　　步惊云身后紧跟一骑，骑上的人年色老迈，手执一柄骷髅杖，头带竹笠，虽然神色萎靡不振，但仍紧紧跟在其身后，不敢落慢半分。他就是步惊云的随从雪暗天。
　　猛地，步惊云一提马缰，两匹马停立于一个陡坡之下。旁边矗立着一块三丈高的石碑，刻着“落马坡”三个大字。落马坡乃是连城寨大路的关口，地势陡斜，尽是软泥松土，踏足稍重即有倾泻之危。而在坡顶则架立一道石桥，横贯大路。凡来人若想进寨，必须从下而过，其中隐含折服之意。如若不愿受辱，便需勇闯落马坡，常人通常会陷于落马坡泥沙之中又或被连城寨暗设的机关给缚住。所以这是连城寨最难闯也最坚固的天险之地。
　　步惊云立于坡下，目光冷冷的望着“落马坡”三个大字，漆黑深邃的目光让人完全猜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更无法从他的面目表情上看出他的心情。“嘿，步惊云，乖乖下马，在老子脚下爬过吧！”桥上巡逻的喽啰见到步惊云只带一人前来，不由大放厥词道。旁边一同守关的同伙们听了纷纷大笑不止。步惊云陡一抬头，阴寒的目光射向上面的喽啰，这道目光有如实质般，让上面的人没由来的心一寒，登时都噤了口。步惊云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这才冷冷一笑，道：“区区斜坡就妄想拦住我吗？”
　　“杀鸡焉勇宰牛刀！主人，就由属下先上！”话声中，雪暗天已经冲了上去，他没有等步惊云的回答。只因在步惊云身边多年的他心底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寒意。平日的步惊云虽然喜怒无常，脾性乖戾，让人琢磨不透，但他终归还是能够忍受。可刚刚那个阴冷平静的步惊云却让他胆战心惊，一刻也不愿与那人相处，心底的悸动让他升起一种无法克制的杀意。所以他不要命的驾马直冲向落马坡顶。谁知，马蹄陡地一顿，已然陷入土中。泥内，早有埋伏多时的暗丁，立即破土而出，挥刀向雪暗天砍去。
　　步惊云平静的看着雪暗天中伏，直到雪暗天弃马身子倒退空中时，步惊云才纵马急驰，一手已经接住了雪暗天。但听蹄声沓杂，步惊云悍然而上，所过之处，无数埋伏的人马成为其蹄下亡魂。临近坡顶，步惊云两腿一夹，内力送入马腹之内，接着这重逾数百斤的骏马竟被他给带到空中，腾越十数丈，平稳越过石桥，落于连城寨的大路之上。而雪暗天也被步惊云摔出，等他翻身落地时，步惊云已经直冲向连城寨的大门。雪暗天惊然望着步惊云奔去的身影一怔，只因他从步惊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战意。这与平常的步惊云所发出的涛天战意全然不同，却更让他心寒。雪暗天茫然跟上步惊云，他只觉步惊云越来越让人难以摸透。
　　一人一骑闪电般奔至连城寨的大门下。守卒猝然见到步惊云到来，忙依借墙上地利，发射弓箭。一时间，箭落如雨，纷纷射向步惊云。步惊云一提内力，纵身离马，跃至半空中，身后的斗篷犹如一张大伞骤然张开，挡住了所有的弓箭。他同时喝道：“挡我者——死！”手腕翻转，劲力透掌，一招‘排山倒海’对着寨门已然施出。
　　巨响之后，木屑四散，崩裂之声连绵不绝。步惊云的掌力连水瀑亦能轻易劈开，何况一座大门！待雪暗天赶至寨门时，城门已然破开，步惊云亦已冲了进去。
　　“冷不防，出来受死！”步惊云驾马厉声喝道。谁知他胯下骏马却突然收蹄扬身，倒立不止。步惊云大怒，斥道：“没用的畜生，去死吧！”说完，翻手一掌打在了马头上。骏马受这一击，马嘴狂喷鲜血，哀鸣不止。步惊云翻身落马，他没有看，只是飞身一脚将马踹飞出去，马身疾射向一道身影。原来在刚才步惊云就已感受的一股凌厉的杀意，亦是这股杀意让其马受惊，不敢前行。步惊云御下极严，眼见自己爱马居然临阵倒退，岂有不怒之理？遂立将爱马劈于掌下，并将它踢向发出杀意那人。
　　寒光乍闪，由上至下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再看马已被劈成两半，血水四溢，一时间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人傲立步惊云面前，手执森然大刀。这人真是发出战意惊吓骏马，欲与步惊云一站的连城寨寨主关七。关七心中亦是骇然，皆因没想到步惊云不但对敌残酷无情，便是对己也同样冷血心硬。
　　就在关七心中这么一思之间，他的气势已经动了一丝。但这一丝已足以让步惊云做很多事情了。红色的身影闪电般绕过关七，在大寨的广场内肆意跃动。人群的烘闹声和哀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倒下或飞出的身影在广场的空地上出现。而这时，关七发现步惊云已经冲向问政堂。问政堂乃是连城寨资料储存库，内有无数机密文件，当然不能让步惊云进去。所以，关七大惊之下，提刀急追其后。
　　步惊云旨在搞乱连城寨并且找到冷不防。他见广场内惟有问政堂门前集结的人最多，并且如不是他特意攻击，那些人并不会乱出手，也不帮助其他人。步惊云遂知这是连城寨重要之地，于是扑身而入，门外那些小卒连他的身影也抓不住，如何拦得了他！步惊云一入问政堂，便看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不要命似的向楼上的窗口跑去。
　　“逆徒，给我站住！”步惊云飞身而上，然冷不防已经破窗而出。这时，一股寒风扑向步惊云背后。步惊云猛然回头，但见关七一柄大刀正朝他劈来。“想追人，先过老子这关！”关七愤于步惊云对其手下的残害，不由突然袭击道。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未见步惊云出手，一只手掌已然出现在他的刀背上，只觉刀身一震，一股气劲从刀传到自己手臂上，手不由自主的一动，刀已劈偏。而步惊云亦已纵身射出问政堂。关七一怔，随即跟了出去。
　　步惊云立身于房顶之上，恰巧瞥见冷不防的身影在问心堂内一闪而过。这时，关七已经追出问政堂，手执大刀向步惊云扑了过来。步惊云看到关七急怒的神情，不由淡淡一笑，笑含冷意。待关七扑至他面前时，步惊云这才一转身，向问心堂飞射而去。而他身后陡扬起一道红影，击向关七，内含刚烈的气劲。关七骇然后退，才发现那是步惊云的斗篷，不知步惊云何时将劲力注入斗篷内的。关七不由一怔，可再入目的却是步惊云破顶直入问心堂。
　　“冷不防在哪？”步惊云冷声抓起一个喽啰问道，他目光如电，疾扫射间已发现冷不防的身影消失在问心堂内。未等那喽啰回答，一声长吼已从步惊云头顶发出。但见房顶砖瓦乱射，关七在盛怒之下竟也随步惊云破顶而入。关七方才对步惊云连连出手，可都被步惊云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但他却未趁机反攻，反而是避战离开。这种行为比一般的藐视污辱更让武人视为耻辱，故关七怒意一升再升。此次，他出手已不再顾忌什么名声问题，而是直接使用出自己的绝招——怒斩千关对上步惊云。
　　步惊云见关七动了真怒，知道这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原来他之前一而再的退让都只是让对方失去平常心。此刻，关七已完全没有他刚闯进寨时那般凌厉冷静的气势。可就在这时，堂外却传来震天的杀声。不假思索，步惊云已经作出了选择，将手中的喽啰向关七的刀锋迎去。关七的绝招刀势如雷，一发难收，可怜这个喽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自己的寨主给劈个粉碎！而步惊云己经借着关七的刀势悄然无声的退出问心堂。对于步惊云的一再避让，关七诧异中不由想到，是否是步惊云怕了自己？遂信心大增追出去。可一到堂外的广场中时，关七不由又被场中的现象给慑住了，不敢贸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