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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谭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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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上次从海市来南江的时候是坐飞机到宁城再转高铁到江市,最后打车来南江的,比较麻烦,因为江市的机场没有直达海市的航班。
而刚好不久前,应对政府新政策,江市机场新开通直达海市的航班,所以他们这次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了。
早上九点多,韩南路就和江沚一起打车从南江到江市机场,用时一个小时。
到机场时也快十点半了,他们的航班是十二点半的,两人办理好登机手续和行李托运后还有充足的时间就在候机厅等待。
韩南路靠在江沚的肩上补觉,江沚只得用一只手稳住对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刚好这时,几条信息弹了出来,是乔新月的。
乔新月:【准备登机了吗?】
乔新月:【一路平安哦】
江沚看着这几条信息,不自觉地笑了笑。
Iso:【快了,谢谢】
信息发过去,对面又迅速回了过来:【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江沚嘴角的笑容依旧,他点击输入框,给对方发了个好。
信息刚发过去,登机广播就响起了:“女士们、先生们:中国南方航空欢迎您……”
江沚拍醒韩南路,两人起身排队检票。
江沚是靠窗的位置,韩南路坐在他旁边,由于实在太困,后者上到飞机系好安全带、调好手机后,就塞上耳塞开始睡觉了。
江沚虽然昨晚睡得也很晚,但他现在却一点都不困。
他偏头看向窗外,看着飞机平稳地驶在层叠的白云中,恍惚觉得那窗外洁白的云有点像雪山上的雪。
谭深,我回来见你了。
*
飞机平稳地在海市机场落地。
江沚拉着睡了一路,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韩南路走出机场,在出站口接机的一众人里一眼就看到了江湄。
江湄遗传了江父的基因红利,身高有一米七,长相是属于冷艳好看型的,虽然还在上大学,但是打扮的特别出挑。
此时她踩着高跟,身着一黑色正装外套,外套下露出的酒红色长裙裙摆十分晃眼,虽然没有拿着什么指示牌,但是颇一站在那就挺引人注目的。
“姐!”江沚招了招手,向江湄走过去,韩南路顶着昏昏的脑袋也抬起手挥了挥说:“江湄姐。”
“怎么才到,我等了你们好久了。”江湄有些没好气。
“唉,飞机抵达时间不准这不是常事吗,你以为是高铁啊,掐点到。”江沚吐槽,又说:“这么久没见,还是那么凶。”
“呵呵,两个月不到还好久。”江湄说着又看向韩南路:“你那爆炸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最近流行这个。”
江沚顺着江湄的目光看去,只见韩南路那头本来就有些炸毛的锡纸烫因为刚才睡觉乱蹭的原因,看起来十分的“膨胀”。
韩南路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无语凝噎:“其实这是我的锡纸烫。”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江沚:“我头发那么炸你怎么不提醒我。”
江沚干笑了两声:“你不是一直都炸吗。”
韩南路抬手就给江沚来了一下,一旁的江湄笑了两声就迈开步子让他们跟上。
几人走到室外,一阵冷风袭来,吹的江沚一哆嗦,他身旁的韩南路也裹了裹衣服。
南江今天天气已经攀升到二十多度了,几乎都是穿短袖,而隔了半个中国的海市还是十几度的天气,虽然预计到这一点,两人都多套了一件外套,但真正感受到这凉风,才知道准备还是做少了。
江沚牙齿颤了颤,看向一旁一样被冷到的江湄:“你怎么穿那么少?”
江湄也拢了拢自己的大衣道:“别说了,刚才有个采访工作,完了后急着来接你们就没有来得及换。”
江湄是海师大新媒体专业的,正值毕业季,论文已经完成了只等着进行答辩,因为保研通知也已经下来了,所以很闲。
她的社会接触圈比较广,能力也很出众,现在在一家社会媒体机构帮忙,更多的是培养自己经验。
来到停车点,几人找到了江湄的车。
江湄是在高中毕业后拿的驾驶证,她的车是江父的旧车,但说是旧车,其实也没用两年。
不过,江沚知道,虽然江湄拿了驾驶证已经有四年,但其本人开过的次数其实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姐,你确定你开得稳吗?”江沚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犹豫地握着车门把手。
“你在质疑我?我刚才可是自己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这里的。”江湄拿着车钥匙,反驳道。
韩南路刚才已经被凉风吹醒了,他其实也对江湄的车技有点不自信,于是他上前一步小心发问:“江湄姐,要不我来开吧。”
韩南路也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拿的驾驶证,不过比起江湄,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在韩阳的教学下开始学车了,也无证驾驶偷偷开过几次韩阳的车出去。
当然,无证驾驶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比起自家长姐,江沚明显比较相信韩南路的车技,于是也跟着他看向江湄。
江湄对上两人的目光,也无话可说,只得把车钥匙扔给韩南路:“开吧开吧,反正我也累了。”
韩南路坐上驾驶位,自家人不用注意那么多,于是江沚和江湄两人就都坐到了后座。
路上,江湄问江沚:“怎么样,在南江有轻松一些吗?”
“还好。”江沚回答。
这时前头开车的韩南路插话说:“肯定有轻松一点,就我回去那两天我见小沚放学都在和朋友去玩,回来心情还贼好。”
“交了朋友了呀。”江湄缓缓道。
“你说的这什么屁话?”听到江湄这话,江沚嘴角抽了抽,看向她:“我又不是什么社交恐惧,不交朋友难不成去那当高冷孤僻王子吗?”
“也不是不行。”江湄说。
韩南路也在前头开口道:“高冷孤僻王子啊,是个好人设。”
江沚对他们两个感到无语,没有回话,但是两人显然对此毫无影响。
又聊了两句车厢中就安静了下来,江沚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他在飞机上没有睡着,昨晚也睡得晚,此时积累了一天的困意卷袭而来。
其他两个人见状也顺从地没有打扰他,江湄在一旁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着江沚的侧脸目光有点沉。
几人是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家的,此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在江湄的指挥下,韩南路开着车缓缓驶进小区的停车场,之后又提着行李进到单元楼。
电梯停在二十三层,进到家门后江沚才有了些久违的感觉,虽然才离开了不到两个月,但是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他们家是个大平层,四室一厅,客厅连着一个大阳台,阳台用落地窗隔着。
江沚先是把自己带来的药热了热喝完,然后出到阳台吹了一下风。
他们的楼层高,可以看到小区外的交织的车流以及远处商业街的人流汹涌和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
看着那画面,江沚却突然想到了南江。
南江的夜晚其实也是热闹的,江沚也去过夜晚十一二点的东巷,依旧有很多人,在吃夜宵,散步。
但那种热闹和海市是十分不同的。
海市的热闹是繁华而肃立的,南江的热闹却是安宁自在的,像是森林早晨的虫鸣与鸟叫混合,响亮但却不使人烦躁。
这时,江沚又想起了其他东西,连忙掏出手机,就见到了被他遗忘了的微信信息,有他父母的、有宋慧的、甚至还有钟焕的……但却没有来自乔新月的。
江沚回海市的事情除了自己家人他只告诉了乔新月和钟焕,连他原校的朋友都没说。
他先是回复了其他几人的信息,应付完后续的纠缠后,他才点进了和乔新月的聊天框。
思索了一会儿,江沚拍了张外面的夜景给对方发了过去。
Iso:【图片.jpg】
Iso:【已经安全到达了】
另一边,乔新月洗完澡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两张试卷,但他却没有动笔,只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夜色。
感受到手机的振动,他急忙拿起一看,随即就端正了坐姿,像是有些激动。
乔新月看着江沚发来的那两条信息笑了笑,摁住语言键回复道:“到了就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需要的话记得跟我说。”
他想着江沚奔波了一天,肯定会很累,就没有再去过多打扰对方。
语音发过去没多久,江沚就回复了个“好的”和一个表情包。
乔新月看着那个表情包嘴角勾了勾,良久他才摁灭手机,拿起搁在手边的笔转了几圈,然后去写卷子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的夜色渐深。
江沚回复完乔新月的信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他再次点开语言想听第二遍的时候,韩南路也走出了阳台来到了他旁边,同样撑着围栏看向远处:“发信息呢?”
江沚指尖忙摁了几下退出键退出微信,然后关了手机塞进外套兜里,点了点头说:“嗯。”
韩南路没注意到什么,只看着外面的摩天大楼感慨道:“唉,海市还是太繁华了,高楼大厦的,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可能在南巷住久了。”
江沚疑惑:“你大学不是这样吗?”他记得宁城发展得也挺好的,不至于没有高楼大厦。
“别说了,我大学那个破校区是在荒郊野外,坐地铁去市区都要好久,别说高楼大厦了,鸟都没几只。”韩南路吐槽。
江沚被逗笑,但笑完他又趴在围栏上沉默地继续看着远处发呆,直到韩南路离去,晚间的凉风愈加透人他才回到屋子。
江父江母都不在,韩南路只得自己去收拾客房,江湄也进自己房间洗澡了,江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灯,房间仍然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显然家里人都没有乱动他的东西。
江沚的房间设施其实很简单,除去灯、空调这些电器设施,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衣柜以及一张连着书架的书桌。
床上的被褥整齐地用防尘布盖着,衣柜嵌墙摆在床的旁边,床和柜子中间铺着厚地垫以及干净的毛地毯,上面一些玩偶和毯子、枕头堆成了一个小窝。
书桌上摆着电脑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连着的大书架上不止放了很多书,还有一些隔间放着零星的手办等动漫周边和他换下来的两台摄影机。
江沚扫视一圈,才看向房间的另一角,那里杂乱地堆着一个收起来的画架、几块油画画板以及一些颜料什么的。
但他看了良久还是没有理会那堆东西,尽管它放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凌乱于突兀。
江沚将床铺和行李整理好后就去洗澡了,他们家只有江湄和他父母的卧室是带厕所的,他和客房也就是韩南路现在住的房间之间有一个卫生间。
等他洗完澡走进自己的房间,却见江湄正穿着她印着蜡笔小新的卡通睡衣,坐在他的床上玩手机。
“干嘛?”江沚走过去。
江湄抬起头对江沚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床上,后者啧了一声有些不满地听从对方指令坐到了床沿,再次问道:“你要干嘛?”
江湄把手机放下,直接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谭深。”
江沚听见她的话,顿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回答:“还能什么时候,大后天去呗。”
江湄闻言点了点头,又道:“伯父伯母前两天找过我。”
江沚抬起眸子,江湄继续说:“他们说如果你清明回来,让我和他们说一声,他们想和你聊会儿,吃个饭。”
“我答应他们了,但是我现在还没约时间,你去吗?”她继续说。
江沚没有马上回话,他沉默着,坐在床沿可以看到他刚才整理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那只画刷,看了良久他才轻声说:“再看吧。”
“好。”江湄看着江沚的模样,垂下眸子:“我去和他们说。”
江沚捏住了自己的指节,偏了偏脑袋。
江湄离开后,江沚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儿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看向那个角落。
依旧是看了好久,他才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东西已经落灰了,江沚摸到了画架上薄薄的灰,又拿起来搁在一旁的一块画板。
不同于另外几块还没拆塑封的画板,这块画板上画了一半的画,是一个窗景,看起来像是江沚房间外面的景色,虽然画的很好,不过这幅画的笔触看起来并不是很专业的。
江沚把这块画板拿起来,手指感受到亚麻画布的粗糙质感,然后他架起一旁的画架,把那个画板放了上去。
架起的画架,加上那幅没画完的画,摆在那里,好像一个人画到一半中途离开一下而已,待会儿还会回来把这幅画完成。
不过……江沚退回到床边,坐在床沿看着那幅画。
片刻后,他感受到了鼻尖泛起的酸意,然后捂着脸深深地低下头。
不过......他知道这幅画永远不会有完成的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