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没》求识

24、陷进去了

　　漫天的乌云没有散去，傍晚六点多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但暴雨过后的空气却显得异常清新。
　　路灯在蒙蒙雨雾中显出形状，两人的影子映在石板路面的水洼上，显得有些扭曲。

　　“很晚了呢。”乔新月说。
　　“是有点，还有点饿了。”江沚说着，他也该回家吃饭了。
　　“哦。”乔新月拉长声调，停顿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和前文无关的问题：“你身上带有药吗？”

　　江沚疑惑地歪了一下头，为了避免突发情况急用，所以他书包一般都装有一包中药。
　　“有啊，怎么了。”他问。

　　乔新月歪了歪伞，撑伞那只手十分不安定的微微搭到了江沚肩上，身子也跟着偏了偏：“刚才劳驾小沚同学倾听了我的故事。”
　　江沚抬起眸子，对方则继续说：“为了感谢，能否赏脸尝一下你乔哥我的手艺。”

　　“啊？”江沚理解完乔新月话里的意思：“可以啊……那什么，我的荣幸。”
　　乔新月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又不回来吃饭吗？”
　　“对，在朋友家学习，顺便在他家吃。”江沚站在屋子外的庇檐下，对电话那头道。
　　“诶好，那你吃完饭记得吃药哦。”
　　“好，舅妈你们好好吃吧。”江沚说完，电话那头他舅妈又叮嘱了两句就挂了。

　　收起手机，江沚看向旁边厨房的门。
　　厨房里，乔新月站在煤气灶前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锅铲在锅里翻动，翻了翻又到一旁把切番茄，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沚看着这番场景，不自觉地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你怎么进来了？”乔新月注意到。

　　锅里炒着的鸡肉散发出阵阵香气，江沚走到他旁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不用，你出去坐着，我自己来就行。”
　　“闲着也是闲着。”江沚看着他又问了一次：“有吗？”

　　拗不过江沚，乔新月只好指了指冰箱说：“那你拿三个鸡蛋出来打散好吗？”
　　“OK。”江沚比了个手势，顺从地去拿出了鸡蛋，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乔新月就给他递了个大碗和一双筷子。

　　江沚把鸡蛋打到碗里，用筷子打散后，乔新月已经把锅里的鸡肉盛了出来。
　　“好了吗？”乔新月把锅放到水槽清洗：“你帮忙把那盆肉端出去吧，还有个番茄炒蛋很快就好了。
　　餐桌在客厅里，江沚把肉端到桌子上后，又等了一会儿乔新月就把菜都端了出来。

　　“好了。”乔新月盛好一碗饭放到江沚面前。
　　江沚筷子悬在碗上，却没有马上动手。
　　这时他第一次吃乔新月做的饭，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吃啊。”乔新月注意到了，他笑了笑：“相信我的手艺，虽然不是专业的，但保证不难吃。”
　　“啊？没有，我没有觉得会难吃。”见乔新月误会了自己的犹豫，江沚急忙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做出表示。

　　鸡肉是和芹菜炒的，一种很家常的做法，肉质不老，很容易咬开，而且很入味，没有多惊艳，但是确实是好吃的。
　　而且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地，江沚竟然由衷地觉得乔新月做的这道菜比他以往吃到的都要独特。

　　“很好吃。”江沚赞叹了一句。
　　“那是，多年练出来的。”乔新月笑着说，江沚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完饭收拾好餐桌，又喝完药，已经八点出头了。
　　乔新月觉得有点晚了，就想要江沚回家，但后者却拒绝了，义正言辞：“你上星期的周测卷呢，给我看一下。”

　　乔新月愣了一下：“周测卷？”不是，转场那么快吗？
　　他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语气有些心虚：“没有那玩意儿，我们上星期没考。”

　　江沚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信。”高三现在冲刺阶段，每周一考是惯例，到再后面一点甚至每周两考。
　　“真没考。”
　　“真的？”
　　“真的。”乔新月摸了摸鼻尖，看到了江沚抿着唇注视着他的眼神。
　　他自暴自弃说：“好吧，星期天考了两科。”

　　见乔新月坦白，江沚才放松了神情：“哪两科？”
　　乔新月：“英语和数学。”妈的，刚好是他最差那两科。
　　他闭了闭眼，张开后，才发现江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刚好，我就想看这两科。”

　　乔新月：“……”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负责程度感到无言以对。
　　但他还是想挣扎一下，眸子一垂故作委屈道：“江沚，我今天那么累，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吗？”

　　听到乔新月的话，江沚也意识到了，马上缩回手，有些自责：“是哦，还是我太急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但他话毕，乔新月却突然又后悔了。

　　去你的，看个试卷而已，迟早要面对的。
　　“开个玩笑。”乔新月一鼓作气：“给你检查。”

　　来到卧室，江沚轻车熟路地坐到书桌前，乔新月则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来两张试卷，都是高考模拟题。
　　英语是有答题卡的，数学则是直接写在卷子上，两个分别是77、50，英语比上次一模多了六分，数学却少了一分。

　　江沚想看一下错误点，就盯着数学试卷看了许久，而乔新月在一旁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妈呀，那股压迫感又来了。
　　难道这就是来自教师的威压吗？只要接触到教学这项工作，不管你身份地位，都会自动赋予你这种气场吗？

　　“有点瑟瑟发抖了。”乔新月心想着，用眼睛疯狂瞄着江沚的脸色。
　　良久，江沚才放下那两份卷子，抬眸看向他，脸色十分正常。

　　乔新月松了口气，试探地轻声问：“怎么样？”
　　江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自己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数学是认真写的吗？”
　　这问题问住了乔新月，他微微偏头视线乱飘：“是吧？”

　　江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乔新月见情况不妙忙又说：“周测的话我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但还是尽量用心写了。”
　　说完，他才瞥向江沚。

　　江沚又拿起试卷看了两眼，然后开口了：“其实挺好的，空间向量和概率统计的题你基本上都做对了，除了细节不到位扣了点分，三角函数你也做出了大题的第一小问。”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解：“你单选为什么只对了四个，第二题不应该错啊，而且多选，为什么才两分。”

　　乔新月端正了坐姿，解释说：“第二题是因为我眼瞎看错了，多选……第一题也是失误，剩下的都不太懂，没想到一个都没蒙对。”他打了个哈哈，以表真诚。
　　“这样啊，那你下次注意一点。”江沚笑了。
　　乔新月才松了口气，这时江沚语气有些郑重，继续开口：“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我教的那两个题型你都熟练了一些。”

　　乔新月闻言低下了头，脸色隐在阴影中，两秒后他才抬起脑袋，脸色带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
　　“哪里哪里，都是老师教的好。”他挥了挥手 。

　　江沚见这样子，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地说：“乔哥，骄傲使人落后，别太兴奋。”
　　“明白，学生谨遵教诲。”乔新月举起手比了个敬礼的姿势。
　　江沚不禁又笑了出来，又继续翻了翻英语卷子：“英语也还行，作文比上次多了两分，看来你背模板还是有用的。”
　　“那是！我乔新月是什么人啊。”
　　“谦虚。”
　　“哦~”

　　江沚抖了抖那张答题卡，放回桌面总结：“都还可以，有进步，继续努力。”
　　乔新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完成任务，小沚老师请放心。”

　　江沚失笑，欣赏了一阵乔新月的嘚瑟劲才站起身：“那我回家了。”
　　这时他旁边的乔新月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说：“我送你出去。”

　　乔新月一般都会把自己送到门口，所以江沚也没拒绝。
　　但直到走出大门，乔新月跟着他的步伐都没停下来。

　　江沚停住脚步，回头跟着他一起走出自家大门的人，疑惑道：“乔哥？”
　　乔新月伸出拳头抵了抵鼻尖，说：“太晚了，我送你到你家门口吧。”
　　“不用，太麻烦了。”江沚拒绝。

　　乔新月却十分坚持：“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呢？”
　　“额……”江沚噎住了：“不会的吧。”南巷这块人多，邻里很多都是熟人，而且他一个大男生怕什么。

　　“万一呢？”乔新月推了推他的背，摆明这个好人好事他做定了。
　　江沚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答应。

　　屋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
　　两人就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四周虫鸣声以及不知谁家的电视播放声夹杂着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显出夜晚的安宁。

　　“明天彻底天晴了吧？”江沚先开口。
　　“是啊，天气预报说回南天过了。”乔新月懒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过了春分，天气就回暖了，但快到清明时又得继续下雨。”
　　“南方雨水就是多啊。”
　　“尤其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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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江家前的巷口。
　　两人都停下了步子后，江沚转头看向乔新月：“到我家了。”
　　“好。”乔新月呷起笑意说。

　　江沚刚想跟他说再见，乔新月却又开口了：“江沚，谢谢你今天陪我了。”
　　在这个本来应该带着哀伤的日子里，谢谢你陪着我。

　　乔新月浅色的眸子映着路边的暖黄色灯光，显出夺目的透亮：“我今天很开心。”
　　今天有你的存在，让我比之前六年的每一个今天都开心。

　　其实准确来说，江沚其实只陪了乔新月几个小时，但看着乔新月的瞳孔，不知为何，他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几秒，他才小声回应：“不用，我进去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乔新月看着他，伸出揣在口袋里的手，挥了挥：“好，明天见。”
　　“好，拜拜。”

　　江沚向自家大门走去，像以往每次一样送他到门口离开那样，身后的目光依旧伴随。
　　他走进了大门，回头关门的时候才看到乔新月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