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同】乌鸦与白鸽》路英白

2、第二天，星期日

　　昨天的案件有了些眉目，但指向的结果却不尽人意。一行人先回去休息了一晚，顺便和小兰说起这次的案件。

　　经过昨晚的排查，警方已经基本缩小了范围，清水栀子小姐的购物单据和监控都能证明当时她不在现场，作案的可能性很小。

　　福原泷香的不在场证明则更令人意外，她的证明是小兰和园子做的。当时她确实在实验室，而且正好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于是铃木园子在练习网球的时候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她，而这件事自然是被她告诉了小兰。

　　“我以为这段时间就只有社团的人来训练，所以园子指给我看的时候还挺惊讶的。”小兰看上去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至于另外三个男人的笔录，逻辑清晰，找不出什么太大的疑点，除了没有不在场证明外，一切如常。

　　黑泽晴岚是其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嫌疑人，她没有明显的动机，但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当然，除非她是什么隐藏的杀手，否则也没什么要杀石田先生的必要。所以，基本能排除她的嫌疑。不过，侦探觉得她有问题并不是这方面的推测……而是一种直觉。

　　“你说什么？石田夫人人接受自杀这个结果了？这……虽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背后明显还有隐情。”

　　原本靠在单元楼外墙的侦探突然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叫喊。但其中的内容令他也不由得一怔。怎么会？石田夫人之前不是还笃定石田先生不会自杀的吗？发生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顺着楼梯悄悄绕过周围的警戒人员，紧接着来到被封锁的现场，石田夫人不在里面。昨天警方决定让石田夫人住在同是熟人的黑泽晴岚的房间，接着封锁了现场。再之后就碰上了小兰和园子，之后就先回了事务所。

　　“石田先生很久之前在银行存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放着他婚前的个人财产，一封遗嘱，以及他的录音遗书。”暮目警官说明了最新发现的线索以及补全的证据链。

　　案子的手法已经很明显了，而其中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自杀的动机。听过录音之后，江户川柯南反而对此更加疑惑。录音中，石田先生一直在自责，说自己对不起那些他爱的人，但具体的原因根本没有提到，就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或许那部手机会有答案。

　　小侦探趁其他人不注意，又悄悄溜进书房。那部黑色手机还在，信也没有动过。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电池放进去。

　　密码仍然不知道，但他试着把昨天在档案上看到的石田夫人和石田历人的生日填了上去。手机轻易被打开了。石田先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安全意识……还是说，这部手机在昨天之前他一直带在身上？所以设置密码只是为了不让别人一眼就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管了，抱歉，石田先生，这是查案的需要。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还没有任何备注。通信记录则被删得很干净。邮箱里只留下一封类似遗书的邮件。

　　『我早已归属地狱，但我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去往天堂。我本来不相信这些。我对不起组织，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我也对不起我的家人，辜负了他们的爱。最后，出于我的私心，恳请你照顾好我的家人，乌鸦。』

　　组织，乌鸦……这，难道和黑衣组织有关？难道说，石田先生背叛了组织然后自杀了？不，不对，这么早下定论太武断了。那个号码……算了，还是先问过灰原。不过，石田先生死亡的消息估计很快就能传到他们耳中，用石田先生的身份联络恐怕也不安全。

　　江户川柯南用另一部手机把遗书和号码都拍下来，然后将手机放回原位，再悄悄溜出房间。

　　“辛苦你了，黑泽小姐。那么这件事就告一段落，节哀。”暮目警官的声音。

　　黑泽晴岚现在正和石田夫人在门口？对了，石田夫人已经接受自杀的结果了，现在应该是来签文件的。之后，她就回自己家住了。

　　小男孩趁他们走远说话，自己悄悄溜出房门，顺利避开两人的视线，来到单元楼外，接着打电话告知自己要去阿笠博士家与朋友一起踢足球，先走了。

　　尽管思维要比滑板更迅速，但一路想了很多的侦探没能得出一个决定性的结论。且不论组织与乌鸦是否真的与黑衣组织有关，就算真的有联系，石田先生已经死了，线索也断得差不多了。唯独那个号码能做些文章。但根据他的推测，对方可能早在知道石田先生的死亡讯息时就换了号码。而且，他既然有时间把通讯记录都删了，那没理由只留下这一个号码。难道我最开始想错了？

　　江户川柯南一个漂亮的漂移，收起滑板，摁响阿笠博士家的门铃。今天是周日，少年侦探团又没有活动，按理来说灰原和博士都会在。

　　果不其然，科学家小姐和以往一样，正在边喝咖啡边看时尚杂志，一幅悠闲的姿态。

　　“灰原，你之前在组织有听过‘石田启’这个名字吗？他长这样，你见过他吗？”

　　小小姐把视线从杂志上离开，定睛一看，神色平静地回答了侦探的问题：“没有。你或许可以去问问FBI那边。”

　　“也是，那这个号码呢？你有印象吗？”

　　“我连人都不认识，一个号码怎么可能……”灰原哀突然顿住，她认真看了好几次那个号码，最后有些小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知道这个号码。”

　　“什么？这是他们BOSS的号码？还是哪位代号成员的？”

　　“是金菲士的号码。她和别人联络向来只留号码，不留代号，所以我记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号码。后来我获得代号之后才知道她叫金菲士。”

　　“她？”

　　“对，金菲士是一位女性情报人员，而且……有传闻说她与组织高层的两位领导有些关系，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组织的决策层之一。”

　　“你怎么这么清楚？”

　　“……她跟我在组织里的老师有些关系。至于我的老师，算了，一并告诉你吧，他的代号是弗耐布兰卡（fernetbranca），是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德国人。除了长得很不错之外，也没有其他很明显的外貌特征。在我父母来到组织之前，APTX-4869的工作就是由他负责。”

　　“这么说，他比较年迈。”

　　“不，他看上去非常年轻，这才是最奇怪的事。”

　　“你是说，他可能和贝尔摩德一样……”

　　“我不清楚，很大概率。”

　　“好吧，谢谢你，灰原。”

　　“你最好不要贸然打那个号码，金菲士的能力不弱，在情报收集这方面，她的鼻子可比你要灵得多。”

　　“我知道，放心吧，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先去找朱蒂老师他们。”

　　“千万，千万，不要打那个电话。记住我给你的忠告，工藤。”

　　“我会的。”

　　但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江户川柯南还是不认同这样安于现状的想法，当然，他也会准备充分。

　　石田启是金菲士的线人或者手下，负责一些情报工作。这么一来，他的自杀动机也就有眉目了。只是……石田夫人和石田历人看上去都对此事不知情，是他刻意隐瞒？照组织的作风，这种人大概只是消耗品，可他已经活了很久，连儿子都成年几年了，这不合理。疑点反而越来越多了。

　　侦探走到院子里，拿出手机，拨了朱蒂老师的号码过去。

　　“你好，这里是朱蒂。有什么事吗，柯南？”

　　“朱蒂老师，我有些黑衣组织的线索想向FBI确认。”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阿笠博士家。”

　　坐上这位FBI探员的车，侦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座的赤井秀一。等车子启动，江户川柯南才提起石田启和金菲士的事。

　　“我不知道。在组织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FBI探员摇了摇头，表示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已经断了？”朱蒂同样否认了这个号码的价值。

　　“如果冒风险去拨打这个号码，也不一定是一条断线。”侦探提出一条假设。

　　“但更可能的情况是，对方通过这个号码先找到我们，然后找到受伤的基尔——这太冒险了，而且失败的代价不小。”戴着针织帽的男人同样觉得这个方案太过激进。

　　“如果能想办法用石田先生的手机拨出去，那风险就会小很多。算了，我更想问你们的是，你们听过黑泽晴岚这个人吗？”江户川柯南突然记起那位情绪管理极佳的女高中生。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但没有任何破绽。

　　“那个你刚才说的让你感觉不安的高中生？她也有可能是组织的人？”朱蒂专心开着车，在一个路口停下。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有照片吗？”赤井确定自己记忆中并没有一个叫黑泽晴岚的人。

　　“在这里。她给我的感觉很……神秘，也很危险。有点像贝尔摩德，但更加隐晦。”侦探很少依靠感觉，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给你——我应该见过她，在某次组织的任务里。但我并不知道她的代号，更不知道她的名字。”赤井秀一下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么说，黑泽晴岚这个名字也有很大概率是假名。”朱蒂顺着他的话往下推测。

　　“嗯。但她现在在帝丹中学上学，就算要办理转学手续也要费上一两天，而且她估计打算长住，这是不是说明……”江户川柯南并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那个组织准备有大动作了。”朱蒂在停车场停好车。三人回到FBI轮值的病房，讨论才继续。

　　“没错，而且，这动作大概率和基尔无关。”赤井秀一推断。

　　“怎么说？”朱蒂也大概猜到了，但是怎么也想不通。

　　“基尔的事明显由琴酒负责，组织很信任他，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允许别人来接手。当然，更主要的是，基尔可能还不够重要。”带针织帽的探员推测。

　　“不够重要？这也是一位代号成员，照组织的划分来看，代号成员的命至少更有价值。难道说……”朱蒂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因为那个动作更重要，甚至有可能事关他们的BOSS，对吗？”侦探则说出了答案。

　　“嗯。不过，你说得没错，基尔也是一位代号成员，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放着不管。所以，等着他们上钩就好了。”赤井秀一走到窗前，把只拉了一半窗帘关实。

　　“另外，灰原还说了一个代号，弗耐布兰卡，是她在组织时的老师。”江户川柯南描述了一下弗耐布兰卡的样貌，希望能得到多一点线索。

　　“弗耐布兰卡？组织科研组对我来说不算是个盲区，但这个代号我没什么印象。你描述的样貌我见过几个类似的，但都并非代号成员。”赤井秀一摇了摇头。

　　“这么说，他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日本，或者是，你们一直都没有见过他。”侦探低头思索着，看看是那种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不去问一下那位灰原小朋友呢？”朱蒂提出了一个新的方向。侦探后知后觉，接着拨通了电话。

　　“……我八岁去留学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但他究竟在哪，我也不清楚。不过，弗耐布兰卡没有明面身份，你们估计也找不到嫌疑人。”

　　挂了电话，三人面面相觑。这场讨论除了知道组织有三位素未谋面的代号成员可能要行动以及那个号码之外，几乎没什么实质性的突破。

　　“不，知道代号就已经有个方向了，至少我们知道要防备的人又多了几位。”朱蒂否决了他的自责。

　　“从行事风格上看，金菲士是一个谨慎但又个性十足的人，但本质是一个情报贩子。黑泽晴岚平时就要麻烦你多留意了，贸然派人监视反而会弄巧成拙。至于弗耐布兰卡，就只能随机应变了。”赤井秀一推理了一下，信息的确还比较少，但可以填补的东西也很多，这说明他们的确找到线头了。

　　“那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侦探婉拒了朱蒂要送他离开的想法，接着回了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

　　经过那间民宿的时候，柯南朝门口看了一眼，黑泽晴岚正好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走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侦探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等回到事务所，他才知道三井小姐的委托也一并侦破了。跟踪她的人是她的一位大学学长，出于他所谓的爱慕之心。他是今天被当场抓获的，两人现在还在警局调解此事。不过叔叔的委托费已经结了，三井小姐对这件事表示非常感谢。

　　“还真是无聊的戏码。”毛利小五郎感叹了一句，接着继续看他的报纸去了。

　　“叔叔，我们中午吃什么？”江户川柯南没对此发表什么评价，他现在比较关心自己的肚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想想，就去下面的咖啡厅凑活一餐吧，快点，回来我还要看洋子小姐的节目。”毛利小五郎收起报纸，穿上外衣，开门下了楼。

　　江户川柯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波洛咖啡厅此时已经三三两两地坐了人。男孩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角落的黑泽晴岚和另一位陌生的白色职业装女性。仔细一看，柯南才发现那是园子的姐姐。

　　“……项目大概就是这样，详细内容到时候我直接发邮箱给你。”

　　“好。辛苦黑泽小姐了。”

　　“分内事。有幸能和铃木财团合作，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

　　“这黑泽小姐就过于谦虚了，乌鸦财团近期成就不小，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铃木女士抬爱了。要我说，铃木财团有几位眼光长远的领导人和手下一众勤勤恳恳的员工，未来才更是无限光明。”

　　“客套话就说到这吧。我还有别的事，期待我们的下次会面，黑泽小姐。”

　　“慢走。我先忙项目，就不送了。”

　　邻座的江户川柯南听着听着就入了神。吃饭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铃木女士刚走，毛利小五郎的催促声就响起。

　　“喂，小鬼，你快点，洋子小姐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男孩这才发觉自己盯着那桌人已经很久了，急忙开动自己的午餐，脑袋里却还在想刚才的对话。

　　项目？听起来像商业项目。可既然是公司的项目，为什么会在这间小咖啡厅谈？要是再来早点就好了……可以在咖啡厅谈的项目……是想避开某些熟人吗？还是说，这个项目没有太多秘密？

　　江户川柯南一路低着头进了事务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着这件事到底和组织有没有关系。秉持着未找到证据前所有人都只是嫌疑人的观念，侦探还不能一口咬定黑泽晴岚就是组织的人，或许这只是一个早熟的大小姐又或是别的什么。

　　男孩思考来思考去，最终还是想用点特殊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黑泽姐姐，请问你刚才有看见我落在邻座的徽章吗？那是朋友们送我的生日礼物。长得像英文大写字母‘B’。”男孩走到黑泽晴岚旁边，向她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微笑。

　　“……徽章没有看见，不过，你掉的小玩具倒是看到了。给你，拿好了。至于徽章，你问一下店员小梓小姐吧。”黑泽晴岚还是那一张古井无波的脸，说出的内容却让江户川柯南浑身发冷。

　　“哦，哦……好，谢谢黑泽姐姐。不过黑泽姐姐竟然认识我朋友送我的侦探玩具，我都没注意到自己把它弄丢了。”他的神经一瞬间紧绷起来，紧急编了个说法。

　　“我以前见过类似的。看柯南喜欢侦探，想来应该是你的。千子姐刚才找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你就问小梓小姐吧，她肯定比我更熟悉这家店。”黑泽晴岚背起早就收好的电脑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嗯……好，谢谢黑泽姐姐。”

　　江户川柯南警惕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的思考压过心中怒号的惊恐。

　　冷静是侦探的必备品质。不论在如何危急的处境下，都要冷静去思考、去破局。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侦探收起自己的小玩意，踱步回到事务所，听着毛利小五郎和电视节目的背景音，思考着这其中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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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威士忌。”

　　“没了。今年酒商不知道发什么疯，每瓶威士忌几乎都兑了一半的水。”

　　“……一杯金菲士。”

　　“OK”

　　“弗耐布兰卡什么时候到？”

　　“今天凌晨。”

　　“让他赶紧把那瓶上好的雪莉酒找回来。”

　　“知道了。”

　　“之后还有的忙，趁这段时间多休息会。对了，把杜林标列进去。”

　　“杜林标也要来？”

　　“她自己申请的。”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