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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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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是被一股强烈的、无法忽视的酸痛感硬生生拽出黑暗的。
意识像沉在泥塘里,挣扎着上浮,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浑身上下叫嚣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抗议,尤其是腰腹和大腿内侧,酸软得几乎使不上力。
眼皮重逾千斤,温言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极其奢华的天花板吊顶,线条繁复,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晨光。
不是家里。
记忆如同潮水,带着灼热的温度和令人窒息的冲击力,轰然回涌。
混乱的宴会厅、陈秘书惊慌的脸、狂奔回套房的电梯、昏暗房间里裴宴那濒临失控的、充满侵略性的背影……
然后是他自己送上门去……
紧接着,是狂风暴雨。
温言猛地闭上眼,脸颊瞬间滚烫,连带着脖子根都红透了。
昨晚……
……
那件他精心挑选的米白色礼服,昂贵的面料委顿在地毯上,无人问津。
然后是床。
裴宴疯了,力量大得惊人。
……
裴宴似乎抱着他去洗了澡?
……
温言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发出羞耻的呜咽。
救命……裴宴不仅行,而且太行了!
什么不行?什么性冷淡?什么银样镴枪头?林晚声和他都大错特错!
裴宴就是个披着禁欲皮的饿狼!还是饿了开荤就不知餍足的那种!
温言羞愤欲死,身体稍微一动,酸涩感就更加鲜明地提醒着他昨晚的疯狂。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翻了个身,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笑的眼睛。
温言:“。”
裴宴就躺在他身边,侧着身,一手支着头,正静静地看着他。
晨光透过没拉严实的厚重窗帘缝隙,斜斜地洒落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裴宴穿着深灰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黑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平日里在公司那种冷冽疏离的气场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餍足的、带着侵略性的性感。
他显然早就醒了,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
温言的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
“你、你该不会没睡吧?”温言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被抓包的惊慌,下意识地想扯过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裴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温言裸露在外的肩膀和颈项。
那里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红梅,一路蔓延进睡袍的领口深处,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占有与疯狂。
裴宴的眼神暗了暗,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清晨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抚上温言颈侧一处格外明显的吻痕。
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温热,那抹嫣红在他指尖下显得愈发靡丽。
温言被他触碰得浑身一颤,像过了电一样,猛地缩了一下脖子,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羞恼地瞪着他:“你干嘛!”
声音虚张声势,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裴宴的目光终于从那些痕迹移开,重新对上温言带着控诉的眼睛。
他的眼神幽深,里面翻涌着温言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心满意足的餍足,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有深不见底的温柔,还有一丝仿佛等待审判般的、不易察觉的紧绷。
“疼吗?”裴宴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纵欲后的性感,指尖却依旧流连在那片被他标记过的肌肤上,动作轻缓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温言被他问得又羞又气,浑身的酸痛都在疯狂叫嚣着答案。
“你说呢?!”温言气鼓鼓地别开脸,不想看裴宴那张此刻显得格外“道貌岸然”的脸,声音闷闷地从枕头里传来,“你昨晚、你……”
他想控诉裴宴的不知节制,控诉他像个永动机,控诉他在浴室里还不放过他,可话到嘴边,只剩下难以启齿的羞赧。
裴宴的指尖顿住了。
他看着温言通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副委屈又羞恼的模样,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炸着毛却又无力反抗的小动物。
一股强烈的怜惜和更深沉的爱意瞬间涌上心头,压过了那些翻腾的欲望。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温言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对不起,言言。”裴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温言的心上,“昨晚,是我失控了。”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地组织着语言,那层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冷静外壳在此刻剥落,露出底下从未示人的、带着忐忑的真实。
“我……”裴宴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看着温言依旧别过去的侧脸,终于下定决心,将那深埋心底、酝酿了三年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出来。
“可我喜欢你,温言。”
温言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是从结婚那天开始。”裴宴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穿透时光的力量,“是从三年前,在圣莫里茨的滑雪场。”
温言彻底愣住了,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裴宴。
晨光里,裴宴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和追忆。
“那天雪很大,你穿着一件亮橙色的滑雪服,像个小太阳,差点一头撞上缆车桩。”裴宴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温柔的弧度,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那个莽撞又鲜活的少年,“是我拉了你一把,你站稳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特别灿烂,对我说‘谢谢啊,差点就英年早逝了’。”
温言的瞳孔微微放大,尘封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推开。
三年前的滑雪场?
那个在漫天大雪中及时拉住他、戴着护目镜看不清脸的高大男人?
那个只留下一个冷峻挺拔背影的陌生人?
竟然是裴宴?
温言记得,他当时还给林晚声发消息,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男人,感觉是个大帅哥。
大帅哥是裴宴?
“我当时就觉得。”裴宴的目光紧紧锁着温言震惊的脸,声音更沉,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喟叹,“这个小太阳,真好看。”
“我托人打听,才知道你是温家的小少爷。”裴宴的指尖轻轻拂开温言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后来,温家提出联姻意向时,我当场就答应了下来,生怕你家里会反悔。”
温言彻底懵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酸软的神经。
原来他们不是纯粹的商业联姻?裴宴早就认识他,还暗恋他?
“结婚这一个月。”裴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压抑,“我看着你每天睡在我身边,我忍得很辛苦,言言,但是我不敢动你,怕吓着你,怕你跟我离婚。”
裴宴的目光变得灼热,却又带着后怕:“昨晚我中了招,看到你冲进来的那一刻,我脑子里那根弦就彻底断了。”
他俯得更低,额头几乎抵上温言的,深邃的眼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独占欲:“我装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装了,你是我的,温言、言言、宝宝,从三年前雪地里你对我笑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是我的。”
他最后三个字,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