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心动法则》芙予鱼

2、故意

　　物理竞赛班的教室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却驱不散江瑜脸上的燥热。她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余光不断瞟向门口——季淮与还没来。
　　"听说这次要分组对抗，按上学期期末成绩蛇形分组。"前排的女生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江瑜说，"你肯定是和季淮与一组。"
　　江瑜指尖的笔转了一圈，啪嗒掉在桌上。"无所谓。"她说，声音刻意放得很平淡。
　　教室门被推开，季淮与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江瑜迅速低下头，假装在翻笔记。
　　"人都到齐了？"物理老师陈志明推了推眼镜，"今天进行分组竞赛，前两名将代表学校参加省级比赛。"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声议论。江瑜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按上学期期末成绩，第一和第二名一组，第三和第四名一组，以此类推。"陈老师拿出一沓试卷，"每组一份题，合作完成，最后我会根据解题过程和答案评分。"
　　江瑜攥紧了笔。要和季淮与一组？她还没准备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江瑜，季淮与，你们坐第一组实验台。"陈老师已经开始点名分配座位。
　　江瑜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记本走向教室前方的实验台。季淮与已经站在那里，正在整理桌上的草稿纸。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好。"江瑜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轻。
　　季淮与似乎没听见，已经低头看起了试卷。江瑜咬了咬下唇，走到他旁边站定。实验台不大，两人的手臂几乎要碰在一起。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合着一丝书本的油墨味。
　　"这道题你来还是我来？"季淮与突然开口，手指点着试卷上的第一题。
　　江瑜愣了一下，凑近看题。她的发丝不小心扫过季淮与的手臂，他微微侧身避开。"我来吧。"她说，迅速拿起笔。
　　第一题是基础力学题，江瑜三下五除二就解了出来。季淮与在旁边看着，眉头微蹙。"步骤太简略了，"他评价道，"考试会扣分。"
　　江瑜挑眉："答案对了不就行了？"
　　"过程分占一半。"季淮与拿过笔，在草稿纸上详细写出了每一个推导步骤，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
　　江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动作干净利落，一时间忘了反驳。直到季淮与写完，她才回过神来。
　　"太浪费时间了，"她说，"竞赛讲究效率。"
　　"严谨更重要。"季淮与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江瑜想争辩，但陈老师已经走到了他们旁边。"讨论可以，别吵架。"他笑着说，然后去看其他组的进度。
　　江瑜和季淮与对视一眼，各自别开脸。他们继续做题，但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江瑜故意用最简略的步骤解题，而季淮与则坚持详细推导每一处。
　　做到第五题时，两人陷入了僵局。这是一道电磁学难题，需要用到高等数学知识。
　　"应该用傅里叶变换。"季淮与说。
　　"不，拉普拉斯变换更直接。"江瑜反驳。
　　两人各执己见，谁都不肯让步。江瑜偷偷瞥了眼季淮与，发现他正咬着笔尾思考——这个小动作意外地有些可爱。她急忙移开视线。
　　"我们各自用自己方法做，看谁的结果正确。"季淮与最终提议。
　　江瑜点头同意。两人埋头计算，实验台上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江瑜先得出了答案，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单位换算错了。
　　她偷偷看了眼季淮与的草稿纸，他的方法确实更简洁有效。江瑜咬了咬唇，悄悄把自己的答案改成了错误的数值。
　　"我算完了。"她说，把草稿纸推向季淮与。
　　季淮与扫了一眼她的答案，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确定？"他问，"这个结果明显不符合物理实际。"
　　江瑜故作镇定："计算过程就是这样。"
　　季淮与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拿过她的草稿纸，仔细检查起来。"这里，"他指着其中一行，"你漏了一个负号。"
　　江瑜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出来了？
　　但季淮与只是拿起笔，帮她修正了错误。"重新算一遍。"他说，语气不容拒绝。
　　江瑜松了口气，按照他的指示重新计算。这次她故意在最后一步又犯了个小错误，得出了一个接近但不完全正确的答案。
　　"还是不对。"季淮与摇头，"你平时不会犯这种错误。"
　　江瑜感到一阵心虚。"可能今天状态不好。"她小声说。
　　季淮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自己重新解了一遍题。这次江瑜没再捣乱，认真记录下他的解题思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终于完成了所有题目。陈老师收走试卷后，宣布休息十分钟。
　　江瑜逃也似地离开实验台，去了洗手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你到底在干什么？"她小声质问镜中的女孩，"故意做错题？就为了..."
　　就为了什么？江瑜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不想在季淮与面前表现得太强势，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挑战他。可这明明与她最初的目标背道而驰。
　　回到教室时，她看到季淮与正站在窗边喝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江瑜站在原地，一时看呆了。
　　"结果出来了。"陈老师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表现最好的是季淮与和江瑜这组。"
　　江瑜惊讶地抬头。他们赢了？尽管她故意做错了几道题？
　　"不过，"陈老师继续说，"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他举起他们的试卷，"有些题目江瑜明明有能力做对，却犯了低级错误。而季淮与则过于追求步骤完美，牺牲了效率。"
　　教室里一片寂静。江瑜感到季淮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她。
　　"你们两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陈老师总结道，"省级竞赛需要你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所以——"他顿了顿，"我决定让你们两人一起代表学校参赛。"
　　同学们发出羡慕的赞叹声。江瑜却如坐针毡——季淮与一定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下课铃响起，江瑜迅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被季淮与拦住了去路。
　　"为什么故意做错？"他直截了当地问，声音压得很低。
　　江瑜的心跳骤然加速。"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只是今天状态不好。"
　　季淮与眯起眼睛："那道电磁学题，你用了拉普拉斯变换，却在最后一步出错。以你的水平，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江瑜攥紧了书包带。他居然这么了解她的水平？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季淮与突然凑近一步，江瑜下意识后退，背抵上了墙壁。他单手撑在她耳边的墙上，低头看着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壁咚"让江瑜呼吸一滞。
　　"我不需要你让。"季淮与一字一句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下次考试，我会堂堂正正地赢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江瑜一个人靠在墙上，心跳如雷。
　　她慢慢滑坐到椅子上，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贴有季淮与照片的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她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是一行字：
　　"今天他离我好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我故意做错题，不是因为看不起他，而是...不想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我是不是疯了？"
　　合上笔记本，江瑜望向窗外。操场上，季淮与正独自走着，背影挺拔如松。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这场竞争，似乎正在朝着她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