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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卷 不可燃物 第十章 冷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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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气血直直冲上沈缄的头部,压迫耳膜形成阵阵耳鸣,她甚至能尝到喉间的血腥味。
“呵,怎么不说话?”徐夺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说…我该什么时候去找你那位学生呢?”
沈缄死死的盯住他,紧握的拳头在发颤。
“她要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和莫承妍一样…”
沈缄紧握的拳头忽然响了一声,下一刻徐夺就被她摔在地上。
她用膝盖压住徐夺气管却不完全锁死,就像是为了故意让他听见自己喉骨摩擦的“咯咯”声。
“徐夺,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沈缄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波动,眼底隐隐的暴虐和紧绷的颈线却出卖了她。
“怎么,要杀了我灭口?”徐夺疯癫的笑着,“从那年你父母车祸后,我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来呀,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沈缄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母,一拳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些事情里哪里没有你的手笔!”
“咳咳…那我就跟你承认好了,”徐夺艰难的说着,断断续续,“你父母的车祸是我动的手脚,跟踪莫承妍的也是我的人…”
“我只是看你太在意他们,顺手送了你一个小礼物而已…”徐夺毫不在意的说道,“沈缄,我只是忘了交代手下的人照顾的注意事项而已,你也怪不到我头上。”他的嘴角被沈缄打的溢出血丝,语气中的讥讽却丝毫未减。
“这次…你那位新学生我要该怎么‘照顾’她呢?”
“…你要是敢去找她,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沈缄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每一拳都往最痛的地方打。
我一定要杀了他…
沈缄的拳头悬在半空,指节上沾着徐夺的血,黏腻温热。
她的呼吸急促,耳边的嗡鸣仍未消退,视野边缘泛着黑斑,像HE染色下的凋亡细胞。
“沈缄!”
一道清朗的声音刺入她的意识。
乔屿站在会堂门口,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尖闪着寒光:“湛元榆让我来看看你。”
“别打了,再打他就真死了。”乔屿低声道。
沈缄的拳头微微颤抖,指节泛白。
她盯着徐夺那张扭曲的脸,喉咙里挤出一句:“他该死。”
“他当然该死,”乔屿的声音轻得像手术刀划过皮肤,他轻轻撇了一眼沈缄的手腕内侧,“但是你不能在这里动手。”
他的视线扫向会堂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灯闪烁,正在录像。
沈缄的瞳孔骤然紧缩。
徐夺咳着血,却还在笑,声音嘶哑:“沈缄,你猜这段视频……会不会出现在陆栖烬的邮箱里?”
沈缄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在她做出反应之前,乔屿先她一步把注射器扎进徐夺的颈部。
徐夺的眼睑像被撕开的胶带般急速颤动两下,随即瘫软。
会堂陷入死寂,只剩下沈缄急促的喘息。
她缓缓站起身,指节上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像培养皿里扩散的菌落。
“你给他打了什么?”她的声音沙哑。
“湛元榆说是丙泊酚。”乔屿用消毒棉片慢条斯理的把注射器针头擦干净。
沈缄的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乔屿诧异的看着她:“你居然会对我说谢谢?”
随即,他又说:“要谢就去谢湛元榆的强迫症——她连抢救仇人的预案都做了三套 ”
他弯腰捡起徐夺掉落的手机,划开屏幕,“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刚刚确实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
沈缄的血液瞬间冻结:“…发给谁?”
湛元榆将屏幕转向她——
【联系人:陆栖烬】
【内容:想知道沈缄的秘密吗?今晚8点,B3焚化室。】
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闪现,她看到莫承妍的指尖从自己手中滑落,闻到了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山茶花精油混着血腥的气息。
沈缄无力的闭上眼 :“又是这样…”
乔屿耸耸肩:“那我倒是觉得…小陆不会去…要不要打个赌?”
他把玩着手上的注射器:“毕竟……你挑学生的眼光比你挑仇人准多了。”
沈缄垂眸看着那两条信息下方的【已读】,没有说话。
“或者说…离今晚8点还有5个小时,你还有机会阻止她,”乔屿挑了挑眉,看一下会堂里的电子时钟,上面显示着【15:07】“你会吗?”
“这是她的选择。”沈缄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像陆栖烬打火机防风帽的开合声。
“徐夺四个小时之后会醒来,”乔屿捡起她的钢笔,擦干净之后递给她,“…好好拿着吧。”
当晚7:30,医学系3楼解剖室。
“监控接好了吗?”乔屿挤到湛元榆眼前,去看电脑上焚化室楼道的画面。
“…接好了。”湛元榆身体向后靠,尽量离乔屿远一点,“沈缄呢?”
“在家,说有事。”乔屿直起身,点了点桌面。
“你信了?”湛元榆皱着眉看他。
“当然…”乔屿弯了眼睛,“…不信,所以我们在盯着小陆同学的同时,还要盯着阿缄。”
湛元榆没说话,指尖在键盘上摆动几下,调出了沈缄家门口的画面。
“哎~湛医生,真是没你不行。”乔屿赞叹道。
到底是真心的还是纯犯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湛元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光顾着调监控了,忘记给你开药了。”
“…沈缄出来了。”乔屿本来打算怼回去,但是从电脑里看到了那个高挑的声音。
湛元榆在监控画面中看到沈缄的指尖无意识摩挲愈合胶,轻笑道:“创面瘙痒感评级V3,但她的疼痛耐受力是V8……有人在想陆栖烬。”
监控画面里沈缄在等电梯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对着监控说了什么。
“她说什么?”乔屿从侧面的视角看不太清。
“…让我们别看着她。”湛元榆关掉了沈缄家门口家的监控,不急不慢的道。
“哦…”乔屿思考了一下,“那看看A大门口…”
他话还没说完,湛元榆已经把A大门口的监控调出来了。
“嗯,不用你说。”湛元榆道。
7:55分,陆栖烬有意识的避开墙角监控,拉开焚化室的门走了进去。
“乔屿,我们该走了。”湛元榆看着焚化室楼道的监控画面里的露出的一小片衣角,“沈缄也刚好已经到A大门口了。”
“好!”乔屿从桌子上跳下,伸了个懒腰,“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沈缄的反应。”
“打电话,”湛元榆把解剖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复原。
“好主意,”乔屿拿出手机,“沈缄,你不是说不来吗?”
“…数据落实验室了。”沈缄那边传来轻微的风声。
乔屿嗤笑了一声,也不拆穿她:“你的学生现在已经进焚化室了,我们来打个赌吧?”
这次沈缄罕见的回应了他:“赌什么?”
“我赌她会放徐夺走。”乔屿和湛元榆站在医学系楼下,看着从路边昏黄灯光中走来的沈缄。
“呵…”沈缄轻笑了一声,“那我赌他会杀了徐夺。”
“你来了?”陆栖烬进入焚化室,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正等着她。
“…你是?”陆栖烬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他。
“不重要,”徐夺声音里带着玩味的笑意,“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吗?”
“你和沈老师什么时候认识的?”陆栖烬看着置物台上摆的纸质资料,上面印着江城大学的印章,还有两支试管,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很早,”徐夺点了点陆栖烬视线下的那些资料,“比乔屿和湛元榆都早。”
“这些资料都是复印件,原件的话…”徐夺讽刺的笑了一声,“你大概要问你那位沈老师了,被销毁还是被保留…谁知道呢?”
两个人都不说话时,焚化室里机器运转的声音便成了背景。
陆栖烬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看着他:“…这些东西你有很多吗?”
“留一份套着沈缄就行了,”徐夺声音兴奋,“用这种东西的话…对她来说是最有用的。”
他拿出一支录音笔晃了晃,陆栖烬曾在沈缄的办公桌上看到过相同的款式。
“你不知道她崩溃的声音有多么…”徐夺突然摇了摇头,“你怎么会知道,她在你眼里应该是你崇拜的对象吧?又照顾你,保护你,还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徐夺“啧”了两声,没等他继续说,陆栖烬温和却不细弱的声音打断了他:“录音笔。”
徐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隔空将录音笔抛给她:“这是莫承妍死亡的那天晚上的录音,沈缄她啊…”
他没说完,示意陆栖烬去听。
陆栖烬把玩着手中的录音笔,看了一眼焚化炉的温度——刚好是122℃,超嗜热菌生存的上限温度。
陆栖烬突然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相信你?”
“因为沈缄的回避和闭口不谈,”徐夺摊了摊手,“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我指的不是这个,”陆栖烬伸手拿起一支试管,“你应该去查查我的选修课表。”
她举起手机,亮给他看:“刑事科学技术——微量物证分析,我这门课一直都是A+。”
“这里面的东西,我猜你会告诉我,这是莫承妍指甲里残留的DNA碎片,”陆栖烬轻轻晃了晃,试管里面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荡起来,“…不像真的,至少你骗不了我。”
陆栖烬突然拉开焚化炉的门,把手上的录音笔和试管毫不犹豫都丢了进去。
“…你疯了吗!”徐夺猛地冲过来,往焚化炉里面看。
“别动,”陆栖烬的声音依旧温软,徐夺却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他的颈侧。
“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陆栖烬手中的手术刀分毫不差的抵在他的颈动脉,却在细微的发抖,“…如果你因为动不了沈老师,而选择通过我来针对她…”
她笑了一声,却没什么温度:“…我会让你变成能装进1.5毫升离心管的量。”
“所以,别再来找老师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