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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从那天起,周若彤就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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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浴室后。
沈绵绵睨了一眼那边的人们。
这澡,洗了跟没洗似的,燥热裹着未干的虚汗黏在身上,伤口隐隐作痛,心头更是没由来的烦乱不堪。
也不知道杨砚辞干嘛去了,现在好想念他。
又想他了,想得还有点快……
他要是在就好了,起码还能挡一挡。
挡一挡各路的妖魔鬼怪——魔。
……
蔡桂兰和钟月蔓两人在逗娃,一个说长得像爸爸多点,一个说长得像妈妈多点。
“就是这肤色啊,不像爸也不像妈,也不知道像谁。”蔡桂兰嘟着嘴,食指点了点脸,笑话小女娃。
“这新生儿,黑红黑红是胎气,正常的,长大慢慢就会白了的。”月嫂阿姨科普道。
沈绵绵被这话吸引了思绪,目光扫过婴儿床,忽然定住——
是啊……
她和杨砚辞二人的肤色,其实算都挺白嫩的,可襁褓里女娃的脸却偏黝黑,现在这季节又热,小脸更是热得黑粉粉的。
心不由地“咯噔”下。
这肤色……总不会是隔代遗传吧?
沈绵绵还记得,那会生产时,接产医引导:“看到宝宝头发了,再用力点!哈气~吸气~”
而她却像是被卡住了,就是不上不下的。
接产医生立即手一划拉的动作,娃就出来了。
医生举着宝宝,面无表情冷冷问了一句:“男孩女孩?”
当时她的思绪都在:这是个什么玩意?黑不溜秋的。
她生的?
没听清医生问的是啥,只听到cue的是她,她愣愣地回:“女孩吧?”
结果被医生怼了一脸:“男就是男,女就是女,没有吧!”
再一次:“男孩女孩?”
“女孩!”
“确认了哈?”
“嗯!”
一经确认,娃就像是小鸡似的,过生产机操作一般,剪脐带打结,冲洗,擦干,包被单,行云流水。
现在再看看,那死去的记性,依旧停留在她脑海的深处。
这女娃,确实黑得很令人印象深刻。
——
“砚辞啊!刚刚你那辆车要花不少钱吧!你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啊!”
“还好,小生意而已。”
“改天也提拔提拔你小舅子,带带他呗。”
此人话音未起,杨砚辞食指已如冷电般倏然竖起,精准截断其声息。
那无声的“嘘”字凝于指尖,伴着他眼底寒冰般的警告,沉沉压向对方——这里是医院,噤声!
“……”
沈绵绵听到门外传来了杨砚辞与人交谈的细小声音,心花顿时怒放。
她想他了。
看见自己的老公推门而入,沈绵绵心头刚漾起一丝欢喜,目光触及他身后跟随进来的人,胃部猛地一抽,一股难以抑制的作呕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此人是蔡桂兰的现任老公,周若彤的继父——周峰。
直至看到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沈绵绵她这才想起来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虽然只是一部分。
原来她并不是穿越了,不是穿越在在沈绵绵身上。
而是她就是沈绵绵,只是她忘记了,失忆了。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两人的母亲怎么能一模一样。
因为那人就是她妈。
混乱的思绪得以理清——
蔡桂兰在怀有身孕时,本来是很幸福地在筹备婚事的,奈何天不遂人愿。
还未入嫁,爱人已亡。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经媒人丽丽姐的介绍,匆匆忙忙嫁给了现在的周峰。
周峰好吃懒做,酗酒还烂赌,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二流子。
但是丽丽姐巧舌如簧,硬是把他夸得天花乱坠,这才把急于找依靠的蔡桂兰诓进了门。
这一诓,就是好多年。
只可惜蔡桂兰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人谁也吃不亏,就这样相伴着,吵吵闹闹过了很多年。
周若彤对这个继父的印象,从小到大都不怎样。
有一次晚自习回家后的淋浴间,她发现这个继父在偷看她洗澡。
门缝下那双浑浊而贪婪的眼睛,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皮肤,让她在氤氲的水汽里瞬间冻僵,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淹没了一切。
由于蔡桂兰从小到大对她都没怎么上过心,周若彤有很多委屈都没有告诉她,这次也如此。
只是默默选择了住校,远离恶意。
……
后来,直到周若彤考上了大学,独自一人去了花城。
加上成年了,周若彤才决定改名,随回她原本父亲的姓氏。
从那天起,周若彤就死了。
脱胎换骨的,是全新的沈绵绵。
大学毕业后的沈绵绵找到了满意的工作,生活与事业都开始慢慢地变得更好。
可是有一天,周峰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她,说她妈妈蔡桂兰快不行了,让她赶紧回去看看。
尽管沈绵绵知道母亲有很多的不好,但听闻病危消息时,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与艰辛的画面突然闪现。
或许这就是血溶于水吧。
不可割舍的血缘羁绊。
……
她立即订了当天最快的一班高铁,从花城赶回海城。
等到她赶回家,才发现她被骗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后来的,她记不得了……
之前以为是穿越,现在发现是失忆,那时的慌乱都没有现在来得剧烈。
怎么办……杨砚辞,她该怎么说得出口……
……
她下意识地佯装:“老公…我疼……”
杨砚辞急忙跑过去,边检查:“哪疼?”边按警铃呼叫护士。
“不…不用叫护士。”这下可好,演砸了。
“嗯?”
沈绵绵把头埋进杨砚辞胸前,低声细语:“我…我想回家,不想住院了。”
“好,不住就不住,我们回家。”杨砚辞从不会问为什么,她想说自然会说。
……
沈绵绵也惊叹老公的行动力,这么迅速,蔡桂兰和周峰都来不及和她多聊一个字,就已经被安排好各回了各家。
沈绵绵心想,这老公简直完美!
无论在医院还是在家里,沈绵绵事事都是让杨砚辞来做的,她已经彻底躺平了,已经贪婪地享受被英俊的老公悉心照料的感觉。
仿佛只要躲在他筑起的温柔堡垒里,门外那些狰狞的过往就无法触及她分毫。这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