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宝》花荼糜

59、互陈心意

　　睁开眼，水汽氤氲。头很重，嗓子也干的厉害。
　　扶额，湿漉漉的胳膊带起的水珠弹上了眼，我这才发现自己穿着里衣泡在澡堂子里。
　　艾小月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着我睡着了把我往水里一扔就完事是吧？看我出去不收拾你，心里冒出些许火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头重脚轻的厉害，刚爬出水池子，却彻底清醒了。
　　浴室边上有张软塌，双儿正睡在那里。
　　双儿会是在等我么？苦笑了一声，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样的自我欺骗是多么可笑，明明白天，双儿才这样敏感的拒绝了我。这恐怕又是爹的主意吧。
　　巴掌大的小脸在晕黄的灯光下双眉紧蹙，终究还是舍不得双儿，我靠了过去，双儿睡的很沉，双手却紧紧的握着，浑身绷的厉害。赶紧擦干了身上的水汽，我轻柔的抚上双儿紧皱的眉头，如果你害怕，我会忍住心里的难过，不出再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不要害怕，好么，宝贝？
　　“不要….不要….”双儿呢喃出声。
　　就连在你梦中靠近都是不被允许的么？我楞住了，苦涩的滋味从嘴到心，蔓延到身体每个角落。
　　捏紧了拳头，我很想哭。
　　“恨我吧，怨我吧，我绝对不放你走，告诉你，我绝对不放你走，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不知道双儿他会不会听见，我抱紧他。轻吻上他的额头。
　　“不要….妻主…不要…”双儿仍然不醒。
　　叫我？双儿到底在说什么？我凑了过去，侧耳倾听。
　　“妻主…..不要…..离开双儿….不要….丢下双儿….一个人…..不要…..双儿…….不要….不要….”细微的声音低不可闻，但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原来双儿不是讨厌我了，原来双儿不是不爱我了，原来双儿一直在等我靠近！
　　“双儿！双儿！”我呼唤着他，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再告诉他一次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我永远不会丢下他！
　　蝶衣般长睫毛轻轻颤抖，双儿醒了。
　　“妻主！双儿，双儿不是在做梦吧。”双手捂住嘴，双儿的泪漫出了眼眶。
　　“不要离开我，双儿。”我紧紧的拥抱住他。
　　“哇！妻主，双儿不要离开你，你别不要我，双儿好害怕，你为了双儿差点就死掉了，都是双儿的错，都是双儿害的！今天你也不理双儿就走，双儿好害怕！”同样紧紧的抱住我，双儿泣不成声。
　　“傻瓜，都和你没关系，那么多天，你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呢，我还以为你怕我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有什么事都要直接说，你这傻瓜，害我好担心，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呢。”我也哭了，不过，这是喜悦的泪水。
　　“双儿怎么会不爱妻主呢，只是这一切都是双儿的错，以前妻主让双儿去学武，双儿老是偷懒，结果害妻主被刺伤了，娘说差一点妻主就会死掉了，如果双儿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话，妻主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艾静和小月也不用来守着我这个胆小鬼了。”哽咽着，双儿断断续续的说。
　　“那你害怕么？你的妻主是个魔鬼，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条人命。还在你面前设计杀掉了石当家….”不问清楚，我始终不安心。
　　“我不怕！虽然双儿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妻主这样做都是有理由的，妻主对双儿好，对柴行姐妹好，对大石城的百姓也好，所以妻主做的都是对的，双儿不怕，只是双儿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但不能帮助妻主，还老拖累你。”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我几乎都要听不清楚双儿到底在说什么。
　　“双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所以，千万千万不要不理我，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这几天，我过的好痛苦，整天都胡思乱想为什么你不来看我，整天都厌恶着自己，以后不要这样好么？有什么话都直接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么？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我，所以，留在我身边，永永远远的陪着我，那么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了，你答应我，好不好？”拉开双儿，我直视着双儿的脸。
　　双儿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含着泪不停的点头。
　　不知觉的象是被双儿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诱惑，我吮上了他的唇，一如记忆中的甜美，辗转，一丝一毫的泪珠我都没放过，仔细的舔舐全都进了肚子。体温在升高，身体在纠缠，一种火热的瘙痒从腹下传来，喘息着，我推到了双儿压在软塌上。
　　“双儿…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浓浓鼻音，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双儿没说话，只是红着脸咬上了我的唇。
　　倾身覆了上去，红烛初点，夜还长着呢。

　　“终于搞定了，这药效发作的时间刚刚好。”艾静不敢再继续偷看，从屋顶上盖好好揭开的瓦片。
　　“我觉得双儿的真心话来的是时候，不然说不定小宝把他扔床上盖上被子就走了。”艾小月也不敢再偷看了，脸红红的盖好瓦片。
　　“没我那解酒药能成？不是我让你们俩把小宝泡热水里加快血液流动，小宝能那么快清醒？她不清醒，双儿那点小猫叫的真心话说再多都没用。”艾纯俩孩子头上都敲了个爆栗，“还不快去烧火，这大冬天两个人在浴室里水冷了感冒了怎么办？”
　　“是是，天大的功劳都是您的，”艾小月摸着头远远的嘟囔一句愤愤的跳下了屋顶。
　　“别说了，小心又挨打。”艾静小心的扯过了艾小月往浴室后面的铜炉子走去。
　　眼见俩孩子都走了，艾纯这才把手里的小吸管给拿了出来给藏好，刚刚生怕这两口子谈崩了，所以还准备了两手准备，这药粉可是尽欢楼最出名的意乱情迷，谁要是沾是那么一点，都得立马变成野兽！又揭开了一点瓦片，艾纯坏心的抖落了一些进浴室，叫你们折腾我们，这下你们俩闹腾去吧。
　　拍拍手，艾纯高高兴兴的也跳下了屋顶。
　　屋里嘛，很附和艾纯期望的战斗激烈。满意得笑了笑，踱着八字步，艾纯浴室回屋睡觉了。
　　哎呀呀，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才没管艾纯和艾小月的死活，艾纯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只剩下俩可怜的小孩儿还在烧火。
　　“艾静，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啊？”吸吸鼻子，艾小月问。
　　“不知道。”艾静拢紧了衣服，很是冷静的回答。
　　“那我们就烧一整夜？”艾小月尖叫。
　　“嘘，小声些！”捂住了艾小月的嘴，“你要是不怕老爷发火那你就回去睡吧，只不过我可不敢回去。”
　　“唉，还是算了，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想起刚刚的暴栗子，艾小月缩了缩肩膀。
　　“别怕，这一炉子能管两个时辰呢，我们靠着炉子睡会吧，等会我们再起来添柴好了。”拉着艾小月坐在了铜炉子边，墙都被烤得烫烫得，倒也不凉。
　　“睡吧，”将双手拢进了袖子，艾静坐了下来。
　　艾小月心里狠狠的把艾纯骂了一顿，这才愤愤的也跟着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把头落到了艾静肩上睡熟了。
　　艾静又往艾小月靠得近了些，让她躺的舒服些，也跟着闭了眼。这比起吃不饱穿不暖得流浪在大街上挨打受欺负已经好太多了。艾静脑子里这样想，也跟着睡着了。

　　人生有三大与爱无关的幸福，其中有件是这样说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我却觉得这不完全对，能够和心爱的人抵足而眠睡到自然醒，这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乱着头发我拱进了双儿怀里狠狠磨蹭两把，嗯，好软好暖好舒服！
　　“妻主！”给我折腾得也醒过来的双儿眼下青黑的厉害，只是出了声，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亲爱的，不要睡了，快起来陪我说话嘛，快嘛。”撒娇似得扯着双儿的手摇晃，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好想看到双儿充满爱意的眼神，羞红的双颊。
　　“妻主~双儿好累。”无力的随着我晃荡，双儿依旧没睁开眼，只是从我靠了靠。温驯乖巧。
　　昨夜我酒意大发，也解了心里怨闷，心情大好更不能自制，颠龙倒凤也不知几回，一意的索求再索求。双儿全都依着我，一夜将三十六式统统都尝了一遍。幸得这大石城的木匠师傅果然好手艺，这床果然结实，不然可经不住我这番孟浪。不过床可坚持得住，这双儿可坚持不了。
　　“那你闭着眼陪我说话好不好？是不是那里疼？”见双儿倦极了的模样，我也有些后悔，以往床事上我自知他体弱，也都多怜惜些，不敢尽兴。昨夜，真得要的太过了。心疼的将他搂进了怀，双儿小脑袋在我怀里也拱了拱，自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嗯，双儿腰疼，背也疼，全身也没力气。”浓浓的鼻息，梦呓般的低语。
　　“那我给你揉揉，你再睡会吧，晚上再陪我说话好了，不过，谁叫你饿了我那么多天，那么多天我都近不得你身子，自然想的厉害。”都是给双儿宠出来的，我有些恶人先告状。
　　“嗯，就是这里，厄啊~”双手轻轻揉在双儿腰上，双儿餍足的象只猫一般叫了出来。怪不得人家都说谈恋爱的人最漂亮，什么护肤品都没有身体的交谈来得有效，你看，这闪着珍珠般光泽的细腻皮肤，还不是我给爱出来的？爱不释手的上下游移，熟悉的感觉开始滋生。不过双儿这叫声好勾人呐。
　　色心大起，这手揉着揉着就叉了地儿。
　　“妻主~不要~双儿不要了~改天好不好？”柔媚的讨饶，双儿抓紧了我的手。
　　“好吧好吧，”恶意的乱摸了两把，我又搂紧了双儿的纤腰。
　　“那我陪你再睡会可好？”把头凑进双儿的肩窝仔细嗅息双儿的体味，搂紧了他，感觉满足极了。
　　“好，妻主我们再睡会，双儿真的好累哦。”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双儿依着我。
　　“双儿，你爱我么？”闭了闭眼，我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双儿最喜欢最喜欢妻主了~”双儿答。
　　“不是喜欢，是爱，双儿你爱我么？”我开始纠结于答案。
　　“爱？爱是什么？”敏感于我的执着，双儿终于睁开了眼。
　　“爱就是很多很多的喜欢；爱就是那个人不管对你做了什么样过分的事情，你都会原谅；爱就是你看不到会很思念的那个人；爱就是你脑子里总是闪现出来的那个人；爱就是你看见了她开心你自己也开心，看件她不开心你也不能开心的那个人；爱就是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希望能让这个人开心快乐；爱就是你心甘情愿生儿育女。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同，可是，爱的共同点就是，你的心，除了那个人，谁也入不了眼。双儿，你爱我么？”有些激动，我抱着双儿，一字一句述说。
　　“爱，双儿爱妻主，比任何人都爱妻主，妻主，不管你对双儿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能算是过分，那是双儿心甘情愿的，双儿很自私，只想永远都留在你身边随时看到你，你喜欢，我就去学武，你喜欢，我便大逆不道不做饭不做家务不履行一个作为夫郎的所有责任，双儿想要生你的孩子，是因为我爱你，想要与你有个同样的血脉，你忘了么，你曾经对我说，捏一个你，塑一个我，然后打破，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双儿，只想贪心的占有你的所有，双儿的心里全是妻主，妻主，双儿，很爱很爱你。”双儿稍稍思索着，坚定的对视着我的眼，缓慢的告白。
　　“那…你爱未成亲前娶你的我，还是大病之后的我？”感动与双儿的真挚，但我想要的并不只这样而已，双儿，你的爱是不是根本就不曾属于过我？这一抹异世之魂？
　　“不管妻主是什么模样，双儿都爱。”不解于我的紧张，双儿还是柔柔的对我倾诉爱语。
　　“双儿……其实…..”到底要不要告诉双儿，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妻主，我只是用着他妻主身体的陌生人？
　　“其实，其实我不是霓娘！”咬了咬呀，我还是说出了口。
　　“我知道啊，你是小宝！你都不喜欢别人叫你霓娘的嘛。”眨了眨眼，双儿从善如流。
　　“我也不是小宝！其实，甘霓娘早就死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来自和这里根本不一样的一个世界。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入甘霓娘的身体的，但是偏生我又活过来了，还爱上你了。这样，你还爱我么？”死就死吧，不该占的便宜也占了，人也被我吃干抹净了，孩子也怀了，就算双儿这个时候反悔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绝对！
　　“我知道。”双儿呵呵一笑，看着我难得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紧张与惶恐。
　　“你知道？”难得我破绽太多，早就被发现了？还是说双儿其实开了天眼？？
　　“不管你是谁，你就是我认定的妻主，双儿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要。”柔柔的偎进我怀，双儿好像变得大胆了些。
　　“你不会害怕？毕竟我不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依旧有些迟疑，幸福来得太快太多，我不敢相信。
　　“双儿以前最信鬼神，结果神却没有保护我，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救我的不是神，而是你，就算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怎么样，你对双儿好，你爱双儿，这就够了。其他的，我通通都不想管，妻主，你会对我一辈子好的，对不对？”娇俏的冲我一笑，双儿如此问。
　　“是的，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不是霓娘的？”我自认我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啊？
　　“你还记得我们村子里的甘阿妞和他弟弟甘阿牛么？霓娘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她说我屁股小,怕我不好生养，还嫌我身体弱不能干活，所以霓娘是打算和甘阿妞交换，甘阿妞喜欢我，霓娘却是喜欢甘阿牛。觉得阿牛哥哥长的又高又壮肯定能生又能做事。结果霓娘上了山受了伤回来，甘阿牛死活不肯嫁给她冲喜，我也不愿意嫁给甘阿妞，所以咬牙自嫁冲喜，可是男子没了妻主怎么能独活在这世上呢？所以，眼看霓娘不行了，我也想自我了断，免得被人指指点点活着。结果，你却突然来了，也慢慢好起来，只是只字不提交换的事情，我刚开始以为你是被阿牛的拒绝伤了心，结果阿牛来了我们家几次你都不咸不淡的，后来你一直不碰我，我还以为你存得是换夫的心思，所以在甘家村那天夜里我才会….”一抹粉红爬上了双儿的双颊，双儿仔细得说了个明白。
　　双儿说的那夜，就是烫着脚装可爱问要我宝宝那夜吧？真得是差点就擦枪走火了，还害我吹了大半宿的冷风才冷静下来，不过，那天夜里，双儿的哭泣，不光是我没动他吧？也应该有隐隐有对未来的担忧害怕被我换给甘阿妞的恐惧吧，一想起那个铁塔似的甘阿牛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一个健美先生！那肌肉硬得都能夹死我，想不到这甘霓娘那么重的口味。啧啧，真是猛女一个啊，至于那个甘阿妞，獐头鼠目，绿豆眼酒槽鼻血盆大口也敢肖想我家天仙般的双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你是我的，谁都不给~”埋首在双儿怀里，我闷闷出声。
　　“除了你的怀里，双儿也那里都不想去，不过，现在可以睡觉了么，双儿好困哦！”调皮的冲我眨眼，双儿对我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睡吧，我陪你。”把这小人儿拢进了怀，看着溢着笑容的双儿闭上了眼睛，我终于能够安心的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双儿，有你在，便是晴天。有你在，便有，属于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