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送礼求文 ...
-
沈铭看不出沈钰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看她表情淡淡,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姐,你不会还要想不开跳河吧。”沈铭担心地握住沈钰的手。
沈钰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她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别担心,不会了。”沈钰喝了一口茶,又好好将屋内所有的陈设看了一遍,心中闪过许多想法,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一定会把沈父这些东西全部留下。
沈钰将沈铭哄回家后,进了厨房,这具身体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肚子绞痛的难受。这种饥饿感,她很熟悉,在实验室的时候,经常会忙到忘记吃饭。
小小的厨房比她刚刚睡觉的屋子更破,灶台破了一角,台面上一张铜锅,里面还淌着点面汤水,依稀能看见里面几根短短的面条,清汤寡水。
沈钰打开储物柜,里面除了几只旧碗,瞧见什么粮食。
地上倒还摆着几颗白菜,最外层的叶子有些泛黄,有些许虫蛀,应该能吃。再看米缸,也几乎见了底。
沈钰用小碗一捞,大概是一碗粥的量。她是个对吃食很有讲究的人,对食物的口味很要求很高,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她挑三拣四。
“唉,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再不吃上点东西,恐怕她折服身体真的要撑不住了。本就风寒未退,实在经不住再挨饿。
沈钰将米缸中剩下的米粒全部装在洗干净的小锅里,用水缸里的水细细淘了许多几遍,又将地上的一颗白菜的黄叶摘干净,留下中间嫩绿的一点芯,将菜叶子切得细碎,和米一起炖了一锅菜粥,加上盐调味后,又点上几滴油,口味清淡但也能下咽。
一碗菜粥下去,沈钰的饥饿缓解不少。
这一顿解决了,下一顿又成了问题。
吃完饭,沈钰又把沈铭给的药放在药壶里煮了,捏着鼻子喝下一大碗苦得呕酸水的药。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刚刚还绵软无力的身子轻松不少,还有些发烫的身子,也逐渐恢复正常体温。
沈钰不由得对老祖宗的医术又多几分赞叹。
夜晚,沈钰凭着记忆,将藏钱的荷包从床板缝里掏了出来。这些钱是沈父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不多,一共二两银子。
沈父是个老实的手艺人,除了一手酿酒的功夫,没有其他本事。从前,沈父在家忙着酿酒,沈钰就包揽家里其它的活儿,煮饭、洗衣、种地、喂鸡……十几岁的姑娘,细瘦白皙的手指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细痕,掌心里还长着几块茧子。
在现代,沈钰从小学习酿酒,手也不像一般年纪的姑娘光滑细嫩,但她也会有意识的涂抹护手霜。原主这么小,这手竟然比她还要粗糙,一看就是吃过不少苦。
沈钰将找出来的银子贴身放好,洗了把脸,和衣睡下。四月天,天清气朗,枕着一床薄被,她意外睡得香甜。
第二天,沈钰简单梳洗后,上了街。
她将用二两银子,买了两只活鸡、一篮鸡蛋、一些米面,仔细地包装好。买完这些东西,银子不剩多少。沈钰在包子铺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十文钱,买下两个大肉包。
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肉馅微甜,将猪肉的鲜味完全吊了出来,薄薄的面皮上吸了不少肉汁,嚼起来又香又软,比她从前吃过的味道都要好。这个时代没有激素,一切都是纯天然的,猪肉都是自然生长的家养猪,
沈钰昨日一整天就喝了碗菜粥,寡淡的不行。这会儿吃上两个大肉包,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了起来,她更加坚定要好好赚钱改善生活的念头,至少要顿顿有肉吃才行。
吃完东西,沈钰提着礼,匆匆赶到村长家。开门的村长儿媳看见是沈钰,一脸意外。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沈钰前几日死了爹跳河的事,昏迷了几天,刚醒就又和她二婶吵了起来。住得近的人,几乎全去看了热闹。
沈钰二婶杨氏在村里名气不小,谁都知道她是个脾气不好惹的女人,嘴巴也毒,好几个妇人和她吵架时,都吃过亏。
而沈钰平日看着就文文静静的,没人见过她高声说过话。昨天居然和她二婶吵了架,还没落下风。许多人都因此对沈钰有了不少改观。
“沈丫头,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着东西啊?”因为同情沈钰的遭遇,村长儿媳对她说话的语气也放柔了一些。
“婶子,我来求件事。”沈钰笑得柔弱,但手上力气却没马虎,直接把大包小包往人怀里送。
从村长家出来后,沈钰两手空空,怀里却多了一纸文书,她脸上笑意也明显了些。
身上二两银子花得差不多了,还好上午吃了两个大肉包,一时间也不觉得饿。沈钰回到家,将沈父留下来的东西又仔细察看了一遍,除了酿酒的工具和一坛花露烧,再没其他物件。那坛花露烧,沈钰不打算卖给酒肆,留下来算个念想。
还有两日就要出嫁,沈钰心中五味杂陈。现在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要凭她一人之力反抗古代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实在太难,只能先假装听从,再从长计议。
她要嫁的人,原主有点印象。程易,是村里的猎户,二十来岁,父母双亡,一个单身汉独自带着个幼弟。之前有过一门亲事,只是听说他前一个新娘子嫁过去不久就生了场大病,没几天就去世了。
程易命硬的八卦一下子传遍整个村,村里人都觉得他克父母又克妻,都不愿把女儿嫁给他。一拖几年,让他二十多岁还打着光棍儿,在古代算是大龄青年。
程易的幼弟叫程章,但在村里是家喻户晓的“文曲星”,听说三岁习文、五岁作诗,村里的老秀才看中他的天赋,主动免了程章的束脩,指望他能够早日考出点名堂,让村子里出个真正的官老爷。
程章也争气,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现在在县学里做学问。不少人对程易也变了态度,说话客气了不少。
沈钰扶着脑袋,她的脑海里出现了陌生男子的身影,脸有些模糊看不清,但依稀记得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是原主跳河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应该就是程易。
沈钰没想好,该怎么和这个陌生的丈夫相处。她觉得,程易应该也是顾及到村里人的闲话,才决定娶她的。不过,她如果想要彻底摆脱二婶的纠缠,光靠她一个人确实不行,只能借助成亲的名义。
因此,沈钰虽然心中不愿,也暂时应下了和程易的婚约。她只希望,程易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不然,她只能再跳一次水。这是最坏的打算。
成婚的前两天,二婶杨氏又来闹了几次,阴阳怪气了好几句,沈钰看出她是在打原主房子和那些酿酒家伙的主意。
沈钰没理会,一直没给杨氏好脸色。无论杨氏说什么,她都会用同样的语气顶回去。没让杨氏占到一点口头上的便宜。
杨氏心里也纳闷,沈钰原来是个摔倒都不会叫的闷葫芦,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嘴硬,若不是她自己盯着沈钰从昏睡中醒过来,还以为这丫头被人掉包了呢。
“沈钰,别怪婶娘没提醒过你,你别想着能够赖在这家里不走,不嫁人。要是你还敢跳河,也算我佩服你。不过,不管怎么样,你那死鬼老爹留下来的东西,你就别想带走了。统统给我吐出来!你死鬼老爹,平日里酿酒能挣几个钱?还不是靠我和你二叔接济,你们才能多吃几口饱饭?人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杨氏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也怕沈钰又跳河了。她家那口子,肯定不会看着侄女就这么死了,肯定要给人操办丧事。沈父的丧事就是他们家办的,沈钰当时躺在病床事一觉不醒,倒是轻松。
杨氏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更加难听。
“赔钱货”“短命鬼”“病秧子”之类的词,不断从她口中冒出。把沈父贬得一文不值,又把沈钰说得像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杨氏把自己的功劳夸大了太多。沈父虽然挣得少,但也没让沈钰真的受过饿。日子虽然艰苦,但也是自食其力。偶尔逢年过节,沈二会偷偷送点肉菜给他大哥。沈二是村里的木匠,挣钱比他大哥容易些。
沈父酿酒的本事不差,早些年也差点能有自己的铺子,只是后来突然出了岔子,熟识的几家收酒铺子一再压价,酒水赚的利润愈来愈少,才让沈父的光景变差了。最后,只能酿些普通的米酒,勉强度日。
沈父是个老实人,只懂酿酒,哪里懂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沈钰却看得明白,分明是有些酒肆想买他的酿酒秘方,沈父没答应,才被人合起伙打压。
沈钰听着杨氏的骂声,忍着没有发作。还不是时候,等过两天她出嫁,她自然会让她这位婶娘闭上嘴,无话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