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栈]身为罪人克星的我却在地狱当恶魔》白月光玫瑰

2、第 2 章

　　我叫莉莎，一个带着上辈子犯罪卷宗记忆重生的神探。当我第三次在法庭上画出阿拉斯托作案时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磨损痕迹时，旁听席上爆发出的掌声几乎掀翻屋顶。那个让整个城市陷入恐慌的连环杀手，最终在我的推理下无所遁形，锒铛入狱的那天，市长亲自为我戴上了金色警徽——可谁能想到，真正的审判根本不在人间。

　　"被告莉莎，于1919年6月17日14:32分，在第三街区冰淇淋车旁实施恶意抢夺。"漂浮在云端的天使展开羊皮卷，声音像刮擦的留声机，"受害者艾米丽·怀特，现年7岁。因此次事件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直至32岁仍无法独立食用冷冻甜点，每次购买冰淇淋必须由丈夫陪同。"

　　我盯着自己突然变得透明的双手，警徽从指缝间哗啦啦散落成星光："等等！我给了她100美元！那球草莓圣代顶多值五块！"

　　"但你夺走了她相信'美好事物不会被突然抢走'的权利。"天使的羽毛笔在卷宗上划出刺啦声响，"根据《天界法典》第178条，情感伤害的量化标准为——"

　　失重感袭来时，我最后看见的是卷宗上艾米丽成年后的照片：三十岁的女人躲在丈夫身后，颤抖着指向冰淇淋柜台，而柜台后的店员正举着甜筒满脸困惑。

　　硫磺的气味呛得我剧烈咳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黏糊糊的沥青地上。远处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地狱诊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旁边用喷漆补了行小字："恶魔也需心理疏导"。更要命的是，我新买的真丝西装正在变成暗红色鳞片，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长出细小的骨刺。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莉莎警探吗？"熟悉的戏谑声让我猛地回头。

　　穿着酒红色条纹西装的男人斜倚在路灯上，嘴角叼着的雪茄燃着幽蓝色火焰，头顶若隐若现的鹿角随着他的笑声轻轻晃动。他手里转动着老式麦克风，金属网罩上还缠着几缕黑色发丝——那是阿拉斯托标志性的作案纪念品。

　　"广播恶魔？"我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手铐，现在却只摸到一团滑腻的触手，"你怎么会——"

　　"1920年监狱暴动，"他突然凑近，猩红色的瞳孔里跳动着广播波纹，"你的证词让我在电椅上多挨了七分钟。不过别担心，现在我可是这里的金牌DJ，每天午夜档《罪案现场重现》收听率稳居前三。"他突然夸张地捂住嘴，"哦对了，听说某个小侦探因为抢冰淇淋下了地狱？这可真是本年度最精彩的黑色幽默。"

　　我气得尾巴尖都在抽搐——不知何时长出的尾巴正不受控制地拍打地面，溅起一串串火星。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巨响，几个长着蝙蝠翅膀的恶魔扛着音响呼啸而过，播放的正是阿拉斯托的节目片头："欢迎收听《午夜凶案》，让我们一起回味那些令人心碎的瞬间~"

　　"我要投诉！"我抓起路边的啤酒瓶朝他砸去，瓶子却在碰到他胸膛前诡异地变成了一束气球，"这根本不公平！艾米丽后来嫁给了甜品师！她丈夫每天给她做冰淇淋！”

　　阿拉斯托的笑声像老式收音机的杂音："亲爱的，地狱的法则从来不是'结果论'。就像我杀了那些人是为了收集他们的笑声，而你夺走冰淇淋是为了破案时的灵光一闪——"他突然将麦克风怼到我嘴边，"说说看，当你咬下那口草莓圣代时，是不是觉得思路突然清晰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融化的草莓酱滴在案件卷宗上，勾勒出阿拉斯托藏尸地点的等高线。当时我确实因为这个发现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甚至还跟冰淇淋车老板击了个掌。艾米丽的哭声在喧嚣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但我那时满脑子都是即将破案的狂喜，随手从钱包里抽出百元大钞塞进女孩颤抖的手里，抓起圣代就跑回了警局。

　　"现在明白了吗，警探？"阿拉斯托的鹿角在霓虹灯牌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你用七岁女孩的眼泪浇灌了正义之花，而我用受害者的尖叫谱写了死亡乐章。我们本质上都是收藏家，只不过你的藏品叫做'真相'，听起来比我的'笑声标本'高尚罢了。"

　　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午夜十二点，地狱客栈的招牌突然变成巨大的调音台，阿拉斯托优雅地鞠躬致意，麦克风里传出成千上万的尖叫声混合成的背景音乐。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入沥青地面，暗红色鳞片下的皮肤开始播放艾米丽成年后的心理医生录音："每次看到冷冻柜都会想起那只被抢走的圣代...丈夫说我只是太敏感，但我知道，有些美好一旦破碎，就算用一辈子也粘不回来。"

　　"欢迎加入地狱广播网，莉莎。"阿拉斯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的新节目《正义的代价》将在明晚首播，记得准备好开场白——最好别再提那个草莓圣代的故事，听众们可不喜欢老套的洗白桥段。"

　　我的尾巴终于挣脱控制，卷住了调音台上闪烁的红色按钮。随着刺耳的电流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只有艾米丽七岁那年夏天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我看着自己逐渐恶魔化的双手，突然想起上辈子卷宗里的最后一句话：罪恶从来不是单数，它永远在加害者与受害者之间无限繁殖，直到时间的尽头。

　　当第一缕硫磺色的阳光照亮地狱客栈的招牌时，我已经学会了用尾巴操作调音台。阿拉斯托说得对，这里的法则确实不是结果论——它是回声，是每个选择在平行宇宙里激起的无限涟漪。而我的新工作，就是把这些涟漪调成最动听的频率，播放给那些自以为站在正义彼岸的灵魂听。

　　毕竟，谁又能说，我们不是在各自的审判庭上，同时扮演着被告与法官的双重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