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我们》木笔辛夷

6、六

　　星期天的时候吴帅哥真的带我去吃了很多小吃，还带我去了他总去的咖啡厅，书店，甚至还拉着我去了他经常淘衣服的店。吴帅哥笑着和我说着他的学生时代，满眼的怀念，但没有丝毫伤感。我能想象到还是学生时候的吴帅哥，充满了活力，笑容更加张扬不羁。他的一路走来好像没有什么坎坷，像他那样的活宝肯会有很多朋友，校园生活也是丰富多彩。我看着他满脸的兴奋再想到自己的不堪的经历，不禁有些羡慕。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活得那样洒脱，那样自由，可以做到表里如一，清纯透明得让人嫉妒。而我，总要去用别人的眼光审读自己的内心，然后筛选，最终把我认为别人会觉得好的方面呈现出来。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躯体和灵魂几乎难以相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吴帅，你让我想起了我的舅舅。我试图主动找些话题，打断我的胡思乱想。我的舅舅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吧，也是高中老师，不过是教英语的。性格和你很像，很活宝，人还善良。我从来不叫他舅舅，打我记事起我就只叫他华哥。我有什么事都会和他说，他也都会帮我出主意什么的。反正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担心，过的很快活。

　　Seven，吴帅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表情很是惊讶，你也会和别人聊天啊。我听班长说的好像你很自闭，都不怎么说话的。

　　哼，班长还会打小报告啊！还是，还是你暗中调查我？我挑眉看着吴帅。

　　呵呵，我也是想了解一下民情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有个那么好的哥哥，不，是舅舅，那你为什么还要来上海呢？吴帅问我。

　　呃，为了更好地发展呗！北方小城怎么能和大上海比呢？我笑着对吴帅哥说。

　　是么，其实我觉得，北方小城也是个好地方啊。吴帅哥低头看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小声道。

　　我看着吴帅，他刚才的眼神让我很难受。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平安无事。高中生活准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大上海的也不过如此。和开始不同的是，我开始偶尔回家，也就是爸爸住的地方。

　　有天晚上放学，爸爸在校门口等我，今天回家好么？我几乎是有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然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里。

　　“回家”，这个词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来上海的这么长时间，我和爸爸见面都不超过五次，电话也很少打。不过还好，回我的住所也不过是睡觉，不会很无聊。

　　我住的地方偶尔会有人来打扫，这是很久之后我才发现的。我想可能是爸爸安排的小时工吧，但后来渐渐发现，来的这个人好像不仅管打扫，还管我的衣橱和冰箱。我的小冰箱总是满满的，而且冰箱上偶尔会贴着“不要喝冷牛奶”、“少吃雪糕”的便笺。我的衣橱里的衣服也渐渐多起来，大小款式都很合适。爸爸果然很厉害，这样的小时工都能请到。但也是，这年头，只要有钱，还有办不到的事么。

　　和爸爸一起住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困难，慢慢地也会觉得这是我的家。早上爸爸会叫我起床，之后吃早餐，然后他开车送我上学。虽然交流还是很少，但总算是有点起色了。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学校里的气氛开始有小小的高涨。一方面要期末考试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圣诞节要来了，新年也不远了。

　　米琪是最先邀请我共度圣诞之夜的人，我欣然接受了，虽然我觉得其实圣诞之夜大概是全班同学一起共度的，因为那天根本不是周末，晚自习还是在所难免。然后李卓就来找我了，问我能不能带他一块去米琪的“圣诞之夜”，我果断说不。李卓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我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会帮你的。李卓听完之后立刻眼冒金光，满脸感激。

　　米琪是高三的，大我一级。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好哥们，发小儿，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其实我是很怕和她交朋友的，因为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校的老师你可以不认识，但不认识米琪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和名人做朋友好处颇多，比如她可以随便帮我在社团什么的某个差事。但坏处也很多，就是你在和名人接触的同时，你也会沾染上名人的光。而追逐米琪之光的人数又是如此之多，米琪本人是很厌烦那种情书什么的，之前追过她的男生都被骂的狗血淋头。所以这些后来者转变了方法，他们会把情书啊、玫瑰花啊什么的交给米琪身边的“红人”，然后再由“红人”转交给米琪。这样的做法总让我想起清宫剧，里面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但又不能直接面圣，就采取这样的手法。但不过现在，我成了所谓的“红人”。

　　李卓就是追逐米琪之光的一份子，而我们是一个班的，他又是班长，我实在不好拒绝。但说真的，李卓可能真的很喜欢米琪。他很少让我帮他给米琪一些什么，只是偶尔问问我米琪的情况。那阵子校园里都传说米琪要出国了，下个月就走。下课的时候李卓着急忙慌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没听她说过这事啊，十有八九是不靠谱的。李卓沉闷地“哦”了一声就转身走开了。第二天我告诉李卓那是假的，谣言，他冲我阳光地一笑，但随即有黯淡下去，不过她早晚有一天会走的。我还是追不上她的步伐啊。

　　李卓的那句话让我有些难过。后来我问过一些他以前的同学，他们告诉我李卓和米琪是初中校友，估计那时候李卓就喜欢米琪了。学习很努力，就是为了每学期的开学典礼上给优秀学生颁奖时能与米琪同台。后来知道米琪进了这个重点高中，就更加刻了。因为这个学校的学费比普通的都贵，而李卓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富裕，他每个假期都去打工，赚回这个学校学费与普通学校的差额。不过到现在，李卓也没能和米琪表白。原因也不知道，李卓在学校大小也算个名人，和米琪几乎可以平起平坐，但李卓还是没有行动。

　　听他们说完，我想我明白了李卓那句“我还是追不上她的步伐啊”那句话。李卓拼命想追上米琪，和她一样优秀。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比如米琪是千金小姐，而李卓只是个穷小子。米奇出国是早晚的事，但李卓就不一样了。如果米琪去了国外，他的追逐能否成功不再仅仅取决于努力的程度。

　　那之后，我和李卓的关系变得很好，我会主动和他说起米琪，然后有什么活动带他一起。米琪对于李卓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每次看到李卓时眼底还是会起波澜。一来二去，米琪和李卓开始慢慢好起来了，然后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李卓告诉我，我和小米在一起了！他笑着，笑容里藏着闪闪的光。

　　不过前一阵子他们吵架了。他没事就来求我帮他调解。

　　Seven，你过来一下。米琪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我冲李卓笑笑，然后走了。

　　你以后少和他在一起，Tim看了会生气的。米琪冷冷地说。

　　你吃醋就说嘛，提Tim干什么？我有些不高兴。Tim那个口无遮拦的人什么都敢说。那天中午一起吃饭时，Tim忽然说，Seven，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正太型。我白了他一眼，喜欢正太去找男人啊，找我干什么。不是没找到那样的男人么，周围就你最合适。他还恬不知耻地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发。滚，我冲他叫道。旁边的米琪和李卓不仅不帮我，还在那帮Tim说话。那顿饭吃得我很郁闷。

　　对了，圣诞之夜我准备还叫温阳一起，你帮我和她说声。米琪看着我说，没问题吧。

　　哦，好。我点点头。

　　和温阳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偶尔在走廊里遇到会点头示意。温阳还是会在下课时帮那些女生答疑，看到我过去时还会冲我笑笑。我不知道她那天那说的话她还记不记得，可能，只是开玩笑的吧。

　　下课之后我去找温阳，结果刚到他们班门口就看到了Tim，他飞也似地跑到我跟前，递给我一封信，你的！

　　我们班的信你怎么拿到了。我有些气愤。

　　那你就别管了。你先说说，这个人是谁？是我的情敌么？敢抢我的小正太......

　　我笑着打了Tim一拳，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信封。

　　结果就这一眼，我就傻了。

　　信封上没有署名，但那字迹分明就是她的。拿着信的手有点颤抖，脑子又开始混乱不清。

　　她怎么会有我的地址，她又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Seven，你没事吧？Tim问我。

　　没，没事。我摇摇头。呃，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上课的时候，我拆开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小七，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