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怎么又被第一仙尊盯上了》佛音无寺

8、九洲阁、黑市

　　“天哪！是了无大师的金身法相！”

　　“太强了！一句话就镇住了九婴妖王！”

　　“裴城主也好厉害！那妖王吃瘪了！”

　　“佛门果然是我人族脊梁！”

　　“这下热闹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经历了佛妖对峙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见识了城主、妖王、佛门大能的隔空较量，街道上的修士们仿佛集体经历了一场洗礼，心绪激荡难平。

　　随后的时间里，虽然又有几批气息不凡的修士或势力入城，但引起的轰动和议论，却远不如之前那般热烈了。见识过了真正的“大场面”，后来的这些，在众人眼中，似乎都显得有些“平平无奇”起来。

　　晚玉衡依旧隐在廊柱的阴影里，仿佛与那片黑暗融为一体。兜帽下，那双空洞的红瞳深处，映着方才那尊巨大佛相的残影，如同烙印。她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鬼修……妖修……

　　在这煌煌正道、芸芸众生眼中，怕都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吧？

　　只是妖修尚有族群，尚能抱团，尚敢如此张扬。

　　而她……晚玉衡的嘴角，在阴影下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消失不见。

　　她看着那群站在空地边缘，被无数警惕目光包围而显得有些憋屈的妖修们，尤其是那位刚刚吃了闷亏，强压怒火的九婴妖王，心中竟无端生出一丝荒谬的……同病相怜？

　　不，是更深的孤寂与警惕。

　　这世上已经没有她（他）的容身之所了。

　　这万法城的水，比她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各种力量交织碰撞，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她，只是一缕试图在漩涡边缘寻求复仇之路的……孤魂。

　　玄机一点的面板上，契合度与扮演点的数字不再冰冷停滞，拥有了一次爆发式的增长。

　　【契合度：3.4%

　　扮演点：9856】

　　很高了，因为契合度的原因，她的修为已经来到了四境圆满，噬灵境。

　　噬灵境最强大的一点，就是可以炼化怨念为鬼火。

　　鬼火焚魂，侵蚀神智。

　　对人修来说，可谓是由一定程度的克制。

　　但是现在她还需要去找一些冤魂，这些邪肆的东西明面上不会有，她必须得去夜市看看了。

　　她不打算用这些扮演点，有一种预感告诉她，再多一点扮演点她就可以开启下一个马甲了。

　　而且现在的修为已经差不多已经够用了，大赛的报名条件是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四境圆满的修为已经足够碾压全场了。

　　晚玉衡的脚步最终停驻在一方看似寻常、牌匾却极大且嚣张的阁楼面前，九洲阁。

　　这名字取得大，气魄也着实不小。

　　它什么都卖，灵材法器、古籍孤本、消息秘辛……乃至人心鬼蜮，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坊间盛传其背景深不可测，晚玉衡对此倒是无从探究，三百年前就只知道那九洲阁千百年来拿出无数令人眼红心跳的天材地宝、奇珍异玩，却从未听闻哪个真正顶了天的势力敢于妄动分毫。

　　偶尔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被贪婪蒙了眼的小虾米跳出来挑衅，最终也不过沦为警示后来者的枯骨与尘埃。

　　这等屹立不倒的底蕴，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厚重得令人窒息。

　　她此行的目的，是买一则消息，黑市的地点。

　　这消息廉价得很，多是那些初来乍到又举目无亲的外来者才会去买。

　　晚玉衡面无表情，指尖弹出一枚上品灵石，那莹润的光泽放在桌子上可谓是流光溢彩。

　　“黑市的消息。”

　　柜台后的侍者目光微闪，热情却不带半分谄媚地迎上，动作利落地为她安排了专人引路，并恭敬奉上一本装帧颇为考究的硬皮小册子。

　　晚玉衡瞥了一眼。

　　《万法黑市略览》

　　册子入手微沉，触感细腻如磨砂。

　　晚玉衡随手翻开，墨迹清晰，图文并茂。

　　内里竟将黑市中林林总总的店铺，从一星到五星，标注得清清楚楚。一星二星的，大多透着股腌臜气，典型的黑店，坑蒙拐骗是常态；三星铺子则鱼龙混杂，东西好坏全凭眼力与运气；唯有四星五星之流，才称得上品质过硬、童叟无欺，价钱虽不菲却也货真价实，不虚此行。

　　册子后面几页，甚至还罗列了一些常驻流动摊主的简要信息与风格描绘。

　　晚玉衡心中了然，这样一份直白得近乎刻薄、精准得如同悬赏令的指南，若换个寻常势力编纂散发，怕早已被愤怒的店家联手踏为齑粉。

　　但在九洲阁手里，却无人敢置喙半句，只能将这口气憋在肚子里，这册子本身，便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同时也巧妙地为其“公正”做了背书。

　　她摩挲着书页光滑的边角，心想：那块上品灵石，怕是有九成九是落在了这本册子上。

　　婉拒了侍者殷勤安排的引路人，只接过一张描绘着蜿蜒路径的简略地图。

　　晚玉衡步履如风，不多时便寻到了那黑市的入口。

　　那入口藏得极深极巧，若非册中指点，寻常人便是路过千百次也休想窥得门径。

　　其设计之诡谲玄妙，让晚玉衡也不禁微微挑眉，暗忖这黑市幕后的主人，定是个心思奇绝、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寻常的黑市，入口至多不过弄些障眼法、幻术之类，这里却……

　　甫一踏入黑市地界，一股不同于外面的气息扑面而来，其热闹程度，竟丝毫不亚于白日的万法城主街。

　　入目尽是身穿宽大黑袍的身影，脸上或覆着精巧面具，或笼着阴影，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白日里她一身黑袍，如今也是，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苍白的唇。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孤绝之气，如同无形的标记，让周遭不少或明或暗的视线认出了她。

　　那些目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黏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忌惮，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晚玉衡置若罔闻，如同行走在真空之中，只从怀中取出那本硬皮册子，修长手指精准地翻到标注着五星店铺的那一页。

　　“有缘就有你要的东西”，册中对这家店铺的介绍语简短而狂妄。晚玉衡循着地图指示的方向，七拐八拐来到黑市寂静的深处。

　　空气愈发滞重，两旁店铺门脸各异，灯火幽微，光怪陆离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流淌。最终，她停在一处极其古怪的店铺门前。

　　“叮铃……叮铃……”

　　那声音先于门扉传入耳中。

　　低低的，并非清脆悦耳，更像是某种风化的骨骸在轻轻碰撞，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凉意。

　　抬眼望去，整间店铺的门楣、窗棂、屋檐下，乃至屋内的梁柱之间，竟密密匝匝地挂满了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骨质风铃。

　　惨白、灰黑、暗黄……不知是什么生灵的遗骸所制。

　　微风拂过，或缓或急，无数骨铃便摇曳起来，发出连绵不绝、沉闷又空灵的声响，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神不宁的嗡鸣之海，仿佛踏入了一个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大坟茔。

　　晚玉衡推门而入，骨铃声骤然密集了一瞬。

　　店内空间比想象中开阔，客人不算少，却奇异地没有寻常店铺的拥挤喧哗。那些顾客大多沉默地在货架间缓慢移动，彼此间也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距离感。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熏香，陈年灵茶的醇厚，以及一丝混杂在香氛底下、极淡极淡的……旧物腐朽的气息。

　　晚玉衡想起册子上那句毫不客气的标注——“囊中羞涩者勿入”，心中了然。

　　她目光未作丝毫停留，越过琳琅满目的货架和沉默的客人，径直走向店铺最深处。那里，一张宽大的紫檀木贵妃椅上，斜倚着一个极其扎眼的身影。

　　那是个中年模样的男子，面容有着岁月刻下的深刻纹路，但一双眼睛却在浑浊的烟气后异常锐利，精光四射。

　　引人注目的是他鼻梁上架着的一副精巧的单边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慵懒又带着穿透力。

　　他叼着一个暗金色、镶嵌着细碎红宝石的玉石烟斗，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一身衣袍更是夺目：金线织就的底料上，用大红的丝绒绣着繁复华丽、难以辨识的图腾，华贵得近乎妖异。

　　十根略显粗短的手指上，无一例外地套着玉扳指，整个人如同一座移动的、俗艳却又透着莫名威慑力的金山。

　　晚玉衡的脚步停在贵妃椅前数尺之地。

　　她目光微凝，对方看似松弛的姿态下，隐藏着一种渊渟岳峙的沉寂。

　　这人的修为，她看不透……

　　心似转回间，没有任何寒暄，晚玉衡直接开口，声音在骨铃的低鸣中显得格外平稳清冷，将自己所需之物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番。

　　那老板连眼皮都未完全抬起，只是从那单边金丝眼镜的上缘，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

　　烟斗在唇齿间轻轻转动，一股浓郁的、带着辛辣甜香的烟雾缓缓从他口中吐出，模糊了他半张脸。烟雾缭绕中，他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怕是你……买不起啊。”

　　晚玉衡兜帽下的面容毫无波动，只平淡地回应：“尽管拿出来便是。”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从烟雾后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