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游不让我选独活线》星妄

19、？？？

　　便利店的冷白光如同审讯室的聚光灯，刺得叶言离眼睛生疼。她站在收银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台面。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校服，外面套着便利店统一的蓝色围裙，遮掩了皮肤上那些早已被生存点抹去的伤痕，却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疲惫和紧绷。
　　距离《午夜医院》的血月之夜，已经过去了两天。生存点20，钱包空空。像一只惊弓之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头顶日光灯的轻微闪烁、冰柜压缩机突然的嗡鸣、甚至门外汽车驶过的轮胎摩擦声——都能让她瞬间肌肉绷紧，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巨手拖入那未知的恐怖深渊。
　　扮演……在现实中扮演一个普通的、疲惫的便利店夜班店员。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保护色。
　　玻璃门“叮咚”滑开，灌进来一股裹挟着深夜寒意的风。一个穿着附近工厂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机油和汗味。他直奔冰柜，拿出两罐冰啤酒，又抓了一包最便宜的花生米，重重地拍在收银台上。
　　“结账。”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醉意和不耐烦。
　　叶言离低着头，熟练地扫码。动作有些僵硬，尤其是抬起右臂时，肩膀残留的幻痛让她微微蹙眉。“啤酒两罐，花生米一包，一共二十四块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喉咙被尸气灼伤后尚未完全恢复的痕迹。
　　男人嘟囔着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丢在台面上，抓起东西就走，连找零都没等。
　　“请慢走。”叶言离对着空气低声说，将零钱放入收银机。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硬币，带来一丝细微的寒意。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
　　便利店里那二十四小时通明的、惨白的灯光，连同玻璃门外路灯昏黄的光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灭！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嘎吱——！！！”
　　一声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牙酸到极致的、仿佛巨大生锈金属门扉被强行推开的刺耳摩擦声，猛地在她意识深处炸响！比《午夜医院》那次更加尖锐，更加充满恶意！如同地狱的大门在灵魂深处轰然洞开！
　　紧接着，是那冰冷、毫无起伏、如同墓穴回音般的电子合成音：
　　【检测到玩家：叶言离。】
　　【生存点：20。】
　　【强制征召启动。】
　　【副本载入中……】
　　【副本名称：？？？（权限不足，信息屏蔽）】
　　【玩家人数：？？？（权限不足，信息屏蔽）】
　　【您的身份：？？？（权限不足，信息屏蔽）】
　　【核心规则：**
　　1. **沉默之契：** 进入副本空间后，禁止发出任何形式的声音（包括言语、呼喊、哭泣、甚至过重的喘息）。违反者，即刻抹杀。
　　2. **？？？（权限不足，规则屏蔽）**
　　3. **？？？（权限不足，规则屏蔽）**】
　　【警告：核心规则仅部分解锁，请自行探索并严格遵守已知规则。违反规则，即刻抹杀。】
　　【祝您游戏愉快。】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了叶言离所有的感官！那刺耳的“嘎吱”声和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她刚刚放松片刻的神经末梢！
　　权限不足？信息屏蔽？未知副本？未知身份？未知玩家人数？未知规则？！只有一条冰冷的“沉默之契”！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她的四肢百骸！信息缺失意味着绝对的被动！扮演？连身份都不知道，如何扮演？！唯一明确的，就是——不能出声！一丝声音都不能发出！
　　她甚至来不及去“看”周围的环境变化，身体已经在系统提示落下的刹那，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牙齿深深陷入柔软的唇肉，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同时，双手如同铁钳般交叠，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因恐惧而几乎失控的呼吸！
　　绝对的死寂！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仿佛从万丈悬崖一脚踏空，坠入无底深渊。意识在急速下坠中被拉扯、撕碎，只有胃部因强烈的坠落感而剧烈翻搅，带来一阵阵窒息的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几个世纪。
　　失重感骤然消失。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亿万生灵绝望哀嚎凝结成的……精神污染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她的鼻腔和口腔！
　　“唔！”一声短促的闷哼几乎要冲破喉咙！叶言离用尽全身意志力，将声音死死压在喉咙深处，牙齿更深地陷入下唇，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落地了。触感冰冷坚硬，像是某种光滑的金属板。
　　黑暗依旧浓稠如墨，但眼睛似乎在适应。一丝微弱得如同幻觉的光线，从正前方极其狭窄的缝隙里渗了进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幽蓝色的调。
　　视觉被剥夺，听觉在极致的死寂和捂住口鼻的压制下变得异常敏锐。
　　她听到了……呼吸声！
　　不止一个！
　　粗重的、压抑的、带着剧烈恐惧的喘息声！就在她周围！很近！至少有四五个！和她一样，死死压制着，却无法完全消除！如同破旧风箱在濒临极限时发出的嘶声！
　　玩家！其他的玩家！他们也被拖进来了！同样被“沉默之契”的死亡规则所禁锢！
　　叶言离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疼痛，撞击着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衫。她维持着捂嘴弓身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如同黑暗中的一尊石雕。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巨大引擎启动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空间响起！
　　嗡鸣声带着强烈的震动感，脚下的金属板随之轻微震颤起来！
　　伴随着嗡鸣声，正前方那道狭窄缝隙里透出的幽蓝光芒，猛地……亮了起来！
　　光芒并不强烈，却足以穿透浓稠的黑暗，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叶言离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正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冰冷的……金属舱室内部！
　　舱壁是光滑的、反射着幽蓝微光的暗色金属，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流淌着微光的管道和不明意义的几何纹路。空间极其狭窄，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棺材内部！
　　而在这狭窄的金属空间里，如同沙丁鱼罐头般，挤满了……人！
　　不是站立的！而是如同她一样，蜷缩着、或趴伏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每个人都穿着样式各异、却同样破旧不堪的衣服——有残破的盔甲、沾满油污的工装、撕裂的华丽长袍……甚至还有如同原始部落的兽皮！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身体因为压制呼吸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数量……不下二十人！
　　叶言离的目光艰难地扫过这些“同舱者”。他们的脸孔在幽蓝的光线下扭曲变形，眼神中充满了濒死的绝望。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斜前方一个蜷缩的身影上！
　　那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质地特殊的……风衣残片！虽然破损严重，沾满了污秽，但那独特的质感和剪裁……
　　是江毅？！
　　他也在这里？！被拖入了这个未知的、规则残缺的副本？！
　　巨大的震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言离的心上！连江毅这种存在都无法避免强制征召？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瞬间——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巨大金属闸门落下的巨响，猛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整个金属舱室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头顶那狭窄的缝隙……彻底闭合了！最后一丝幽蓝的光芒被隔绝！
　　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
　　与此同时！
　　“滋——！！！”
　　一阵尖锐刺耳、如同亿万只昆虫同时振翅的、充满了疯狂和混乱意味的噪音，毫无征兆地、如同实质的钢针般，狠狠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灌入大脑！
　　这噪音不仅仅是声音！更是一种……纯粹的精神攻击！如同无数疯狂的、亵渎的、充满恶意的念头被强行塞入脑海！冲击着意识，撕裂着理智！
　　“呃啊——！！！”
　　一个穿着残破工装的男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精神和□□的双重折磨，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却依旧清晰可辨的痛苦嘶吼！他捂着脸，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就在他声音发出的刹那——
　　“唰——！”
　　一道惨白色的、如同激光般的细长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舱壁某个角落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光束瞬间洞穿了那个男人的头颅！
　　没有鲜血喷溅！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抽搐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整个头颅连同颈部以上部分，无声无息地……溶解、汽化！化作一缕散发着焦糊恶臭的青烟！
　　无头的尸身晃了晃，沉重地扑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抹杀！因为违反了“沉默之契”！仅仅是一声压抑的嘶吼！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舱室！所有幸存的玩家身体绷紧到了极限！死死捂住口鼻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连那尖锐刺耳的精神噪音似乎都被这瞬间的死亡震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叶言离死死咬着下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她能感觉到旁边一个穿着兽皮的玩家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咯咯”声，显然在崩溃的边缘！她自己的大脑也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搅动，剧痛伴随着疯狂的幻象不断冲击着意识！
　　就在这时！
　　“嗡……嗡……”
　　那低沉的地底引擎嗡鸣声再次响起，并且开始加速！脚下的金属板震动得更加剧烈！同时，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推背感猛地传来！
　　整个巨大的金属舱室……正在加速！
　　如同一个被发射出去的……金属棺材！
　　尖锐的精神噪音再次拔高！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仿佛要将所有人的灵魂彻底撕碎！
　　推背感越来越强！加速度带来的巨大压力如同无形的铁板，狠狠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肺部被挤压，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极其压抑、濒死的抽气声！
　　叶言离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要被压扁，眼球因为压力而向外凸出！她死死捂住口鼻，用意志力对抗着窒息感和疯狂噪音的冲击！扮演……扮演一个无声的祭品！一个被塞进棺材、射向未知地狱的……货物！
　　她的目光，穿透极致的痛苦和黑暗，死死“钉”在记忆中江毅所在的大致方向！他怎么样了？他也在忍受这非人的折磨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加速和精神噪音的巅峰——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行星撞击般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足以将人五脏六腑都震碎的恐怖震荡，猛地从舱体外部传来！
　　整个金属舱室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砸中，猛地……停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舱内所有蜷缩的人如同被甩出的破麻袋，狠狠撞向前方冰冷的金属舱壁！
　　“噗！”“咔嚓！”“呃！”
　　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瞬间响起！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铁锈和焦糊味！
　　叶言离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剧痛从肩膀、后背、手臂传来！眼前金星乱冒！喉咙一甜，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扮演！不能出声！一丝声音都不能有！
　　混乱中，她似乎撞到了一个人。冰冷的、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触感……是江毅？！
　　撞击的余波尚未平息——
　　“嗤——！”
　　一声巨大的、如同高压气体泄压的尖啸声响起！
　　众人前方那紧闭的、厚重的金属舱门……缓缓地……向两侧滑开了！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充满了无尽荒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而古老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猛地从舱门外灌了进来！
　　幽蓝色的、冰冷的光芒，再次照亮了舱内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扭曲的尸体、飞溅的鲜血、残肢断臂……以及幸存者们脸上凝固的、如同石雕般的极致恐惧。
　　叶言离挣扎着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因剧痛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望向洞开的舱门之外。
　　视野所及，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死寂世界。
　　巨大的、断裂的金属结构如同巨兽的骸骨，以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斜插在冰冷的、覆盖着黑色尘埃的大地上。天空是永恒的、粘稠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暗红色光带，散发着不祥的微光。远处，隐约可见倒塌的巨大建筑轮廓，如同被神明遗弃的墓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尘埃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冰冷死寂。
　　而在舱门之外，冰冷黑色尘埃覆盖的大地上，静静地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界碑。
　　界碑上，用一种扭曲、疯狂、仿佛流淌着污血的文字，铭刻着两个巨大的符号。
　　那文字不属于叶言离认知中的任何一种。但在她目光触及的瞬间，那冰冷无情的系统提示音，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剧烈扭曲和干扰的声调，在她意识深处强行烙印下了对应的含义：
　　【……深空……】
　　【……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