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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轨阁的师尊、师兄师弟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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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外的星砂小径蜿蜒至云海深处,许未然踩着发光的砂粒前行,突然拽住帝渊君的月白广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连丹炉都拿星星当柴火。”她蹲下身扒拉着路边的砂粒,指尖沾到的星屑竟在掌心跳动成微型星轨,像极了她世界里手机屏幕上的动态壁纸。
帝渊君垂眸时,看见原本在她书包拉链上挂着的金属小熊正蹭着星砂地面。“什么时候竟被你又拿回去了?”帝渊君心想。他挥袖引来一片云絮,将她托离地面:“此处是月渊山的星轨阁,我幼时启蒙的地方。”云絮载着两人飘过一道玉栏,许未然这才发现栏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 凑近细看,竟是用星砂写就的九九乘法表,只是数字全变成了旋转的星图。
“这是我三百岁时刻的。”帝渊君指尖划过 “三七二十一” 的星图,那些星星突然亮起,在他掌心聚成个歪歪扭扭的 “三”。许未然惊得捂住嘴:“神仙也要学算术吗?” 远处突然传来钟磬声,云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悬浮的剑坪 —— 千百柄光剑正在自动对练,剑柄上都刻着孩童涂鸦般的符咒。
“当然要学。” 帝渊君带着她穿过剑坪,广袖扫过之处,光剑们竟排成队列行礼,最前排的锈铁剑还缺了个口,“我五岁时练《星轨剑谱》,总把 ‘北斗贯日 ' 劈成 ‘南斗捞月 ',气得师尊用玄冰锥敲我脑袋。”他指了指远处崖壁上的凹痕,许未然看见那里果然嵌着半截冰锥,冰锥尖还挂着片褪色的月白缎带。
说话间走到一片花海前。那些花并非实体,而是由万千光蝶组成,每只蝶翼都写着不同的术法口诀。帝渊君随手捏起一只光蝶,蝶翼上的 “控火诀” 突然变成 “烤红薯秘诀”,惹得许未然咯咯直笑。“这是我八百岁时改良的《万法归元经》,” 他看着光蝶在她掌心化做暖流,“当时偷偷把凡间菜谱混进了仙术典籍。”
转过花海是座悬空的棋盘。棋子全是活物 —— 墨玉龟驮着 “将” 字,金翅鸟衔着 “帅”旗,正打得难解难分。许未然看见 “车” 位上蹲着只缺了耳朵的兔子,脖子上还挂着块木牌:“帝渊君幼时罚抄《星图志》时的伴读。” 帝渊君似乎没看见她憋笑的表情,自顾自地指着棋盘:“那年我用《太阴心经》换了兔子三枚胡萝卜,结果被师尊罚抄了百年...”
话音未落,前方云幕突然炸开万道金光。许未然被晃得眯起眼,听见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 为首的白发老者身着赤金道袍,袍角绣着旋转的星图,正是那日在树洞前见过的威压。老者身后跟着两位仙风道骨的男子:左边的白衣人袖中淌着流水,右边的黑衣人发间别着枚燃烧的玉简,再往后是数十个捧着典籍的仙童,个个都偷瞄着许未然的凡间书包。
“帝渊君,怎么带个凡人来胡闹?”老者声音如洪钟,却在看见许未然掌心的星砂时,赤金道袍上的星图突然紊乱。左边的白衣人突然轻笑,袖口的流水凝成冰镜,镜中竟映出帝渊君幼时把炼丹炉当玩具的模样:“师弟如今倒是懂得疼人了,当年可是拿我的《潮汐谱》垫桌脚。”
右边的黑衣人指尖弹动燃烧的玉简,火星溅在许未然书包上,竟变成蝴蝶:“姑娘莫怕,这小子百年前还在星砂池里尿床呢。” 话音未落,帝渊君的月白广袖突然暴涨,卷起漫天星砂将许未然护在身后。许未然从袖缝里看见,他发间的月纹正剧烈跳动,而师尊手中的拂尘,正扫过云地上她刚才踩出的脚印 —— 那些脚印里的星砂,竟自动拼成了她世界里的笑脸表情。
帝渊君耳尖微红,挥袖震得身后云浪翻涌:“师尊师兄们就只管取笑我吧。”他转身时,月白广袖扫过棋盘,缺耳兔趁机叼走许未然书包上的金属小熊,引得黑衣师兄笑得炼丹玉简都掉在云地上。
没走多远便听见潺潺水声。前方云崖断裂处,一道银瀑凭空垂落 —— 水流并非水珠,而是万千颗会发光的星砂,坠落时在半空凝成展翅的凤凰虚影。帝渊君停在瀑布前,指尖挑起一缕星砂流,突然反手一扬,那些星砂竟在许未然眼前炸开,化作满天花火蝴蝶,每只蝶翼都映着她瞪大的眼睛。
“这是星渊瀑。” 他看着她伸手去捉蝴蝶的模样,浅紫瞳孔里的月轮轻轻晃动,“一万年前我在此处修炼控水术,曾把整条瀑布冻成琉璃滑梯。”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星砂瀑突然逆流而上,在崖顶聚成旋转的星环,环中清晰映出他幼时滑滑梯的模样,惹得许未然笑弯了腰。
她蹲在瀑布边,星砂水流过指缝时竟发出银铃般的声响。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颠覆她的认知:会笑的瀑布、能吃的光蝶、连风都带着甜味。
想起在 2025 年的日子,无非是对着电脑屏幕刷题,周末和朋友在海边捡贝壳,哪有此刻这般 —— 伸手就能接住星砂凝成的糖,仰头便能看见云朵写成的诗。
“衔月你看!” 许未然突然指向瀑布深处,那里有星砂聚成的小漩涡,正转出她世界里便利店的饭团图案。帝渊君顺着她指尖望去,看见她发梢沾着的星砂正随笑容闪烁,突然抬手用月白缎带替她束起碎发:“凡人的眼睛,倒是比星砂还亮些。”帝渊君抬手隐去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图案。
星砂瀑布突然加速流淌,在两人之间织成光帘。许未然隔着光帘看见,帝渊君袖口刚刚施法的深渊暗纹正在发光,那些光尘竟聚成她世界里的过山车、摩天轮,在星砂流里忽隐忽现。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活了数万年的仙尊,或许和她一样,也在透过彼此的眼睛,好奇着另一个时空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星砂瀑布化作漫天光雨。许未然张开双臂接住坠落的星砂,掌心突然多了颗亮晶晶的星砂。帝渊君看着她惊喜的表情,浅紫瞳孔里第一次没有了月轮的倒影,只有一片被星砂映亮的、纯粹的笑意。
帝渊君垂眸时,看见许未然掌心的星砂正映出 2025 年便利店的暖光招牌。他指尖微动,那些刚凝聚成形的过山车虚影突然碎成齑粉,月白广袖挥过的瞬间,所有关于凡间的光尘都被卷入袖口的深渊暗纹 —— 那里本是封印着万千界域碎片的地方,此刻却多了些会发光的汽车、会唱歌的手机,以及许未然在海边奔跑的模糊剪影。
他知道星轨阁的星砂能映照人心,刚才瀑布里转出的饭团图案,不过是这丫头潜意识里的馋念。可当他看见云地上自然形成的 “2025” 数字时,指尖的月纹突然灼痛 —— 那是天道法则在警示,那个世界的凡界与仙界的交汇早已超出了裂隙的范畴。
许未然正追着一只星砂凝成的狗笑闹。帝渊君突然抬手,掌心的月轮爆发出强光,那些在丹房、在棋盘、在瀑布边残留的2025年的凡间气息,瞬间被烧成虚无。他听见自己的神格在悲鸣,那些被强行抹去的好奇像毒刺般扎进深渊暗纹,袖口的漩涡里甚至渗出了浅紫血液 —— 那是窥探法则的代价。
“在看什么?” 许未然跑回来时,发间还沾着星砂。帝渊君转身望着星渊瀑,水流不知何时已变回普通的银色,再也映不出任何2025凡间影像。他广袖一挥,引来整片云絮遮住许未然的视线,却在云絮深处偷偷藏了颗不会消失的星砂 —— 那上面刻着她描述过的、2025年的夏夜。
“没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云海里回荡,浅紫瞳孔里的月轮正在加速旋转,将所有关于那个年份的好奇都碾成粉末。法则的丝线早已缠绕在两人之间,他能看见许未然两次穿越时,凡间的时间流速都会出现细微的紊乱。
星砂瀑布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帝渊君知道那是被抹去的凡间痕迹在挣扎。他背过身,用月白缎带束紧发间翻涌的月纹,那些试图探知 2025 年的神念,此刻正被法则之火灼烧。许未然蹦跳着过来拽他袖子时,他恰好完成了最后一道封印术 —— 从今往后,星轨阁的星砂再也映不出2025凡间的任何东西,除了... 她眼中的光。
帝渊君广袖轻扬,万千星砂突然从地面腾起,在月渊阁的玉床上聚成柔软的云褥。许未然摸着会发光的被褥边角,突然想起 2025 年家里硬邦邦的弹簧床垫 —— 此刻云褥里还藏着自己捡来的星砂。
“早些歇息。”帝渊君站在月幔床帘外,浅紫瞳孔在幽蓝月华下泛着微光。他挥袖熄灭壁灯时,许未然看见他袖口的深渊暗纹里,竟有汽车和摩天楼的虚影在挣扎,像被封印的萤火虫。门扉合上的刹那,她听见什么声音在门外低语,月白缎带扫过门框的声音,恰似她世界里耳机线缠绕的声响。
阁楼外的星轨正在缓缓旋转,许未然却毫无睡意。她趴在玉窗上,看着悬浮的墨玉岛屿间穿梭的仙舟 —— 那些舟船不用燃料,船帆上绣着会呼吸的星图,船头挂着的灯笼里,竟关着她在纪录片里见过的、早已灭绝的渡渡鸟虚影。更远处的云海裂开缝隙,她隐约看见发光的梯田里,仙稻正结着星星形状的谷粒。
这比朋友暑假去马尔代夫拍的网红照片酷多了。她想起同桌炫耀的潜水视频,哪有眼前这片会跟着人走的荧光海震撼 —— 刚才路过时,她踩过的地方都开出了由光尘组成的浪花,每朵浪里都映着她在海边吃冰淇淋的傻样。还有帝渊君随手捏出的星砂糖,咬下去会先尝到类似草莓味,再变成她最爱的巧克力,最后在舌尖炸开烟花。
玉枕突然发出 “咔哒”声,许未然惊坐而起,看见枕头里掉出枚亮闪闪的东西 —— 是她遗落的金属小熊挂件,此刻正被月渊阁的光尘包裹,熊眼睛竟是两颗会转动的星砂。她想起帝渊君讲解星砂炼丹炉时,指尖总有意无意蹭过她的书包带,原来那些被她以为是错觉的触感,都是帝渊君在偷偷捡她掉落的凡间小物。
月幔突然被风掀起一角,许未然看见帝渊君站在阁外的星砂路上,正对着博古架上的流沙沙漏出神。沙漏里的 “衔月号” 小船旁,不知何时多了枚刻着 “2025”的星砂 —— 那是她昨天描述凡间年份时,神尊悄悄用指尖凝出的。她突然觉得,这个能让银河逆流的仙尊,藏起秘密的样子,和她藏起奶奶的流沙钥匙扣时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第一声晨钟,许未然赶紧躺回云褥,闭上眼却全是白天见过的奇景:会写作业的光笔、能烤红薯的炼丹炉、还有帝渊君讲解星图时,浅紫瞳孔里倒映的她的笑脸。书包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拉链头在黑暗中轻轻晃动,仿佛在期待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