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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个神仙……也不可怕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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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未然仰头望着眼前束着月白缎带的神仙,琉璃般的浅紫瞳孔在暮色里浮动着月轮倒影。“东方衔月”四个字在舌尖转了转,终究还是皱着眉松开书包带:“太长啦,以后就叫你衔月吧。”
肩头的月华屏障忽然泛起涟漪,帝渊君垂眸时,广袖上的深渊暗纹随呼吸轻轻起伏。“凡人竟敢直呼神名。”他指尖挑起一缕月光,凝成的银线在许未然鼻尖炸开星芒,“倒是比寻常闯入者胆子大些 —— 说吧,从哪个界域来的?”
“我从 2025 年来。”许未然扒着礁石坐下,书包里滚出的青椒在发光苔藓上画出翠绿弧线,“就是... 有电脑手机汽车的地方,人不用飞就能跑很快,对着屏幕说话就能看见千里外的人。”她比划着手机滑动的动作,却看见帝渊君浅紫瞳孔里的月轮猛地静止,袖口的深渊漩涡突然涌出幽蓝光尘。
帝渊君的指尖按上她腕脉时,许未然感到一股清冽神力顺着血管游走,在心脏处凝成半枚月牙。“心脉流转自然,不似说谎。”他忽然轻笑,月白广袖一挥,远处倒悬的银河瀑布竟开始逆流,“竟有不借神术便能视物千里的器物... 有趣。”
海风突然卷着桂花香扑来,许未然望着来时的树洞方向直跺脚:“我要回家!”帝渊君瞥了眼她书包上发亮的流沙钥匙扣,忽然抬手指向悬浮的墨玉岛屿。“跟紧了。”他踏碎月光向前走去,身后拖曳的月华竟在星砂地上铺成银桥,每一步落下,桥面上都会浮现她世界里汽车的模糊虚影。
树洞在桂花树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帝渊君掌心按上树皮的瞬间,万千光尘从他指尖涌出,在裂缝里织成蛛网般的神力。“此处有异世气流残留。”他皱眉看着指间流转的微光,那些光突然炸裂成无数细流,将树洞扩成一人高的光门,“进去吧。”
许未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进光门时,听见身后传来月相图破碎的轻响。再睁眼已是熟悉的小院,桂花落在肩头时,她看见树洞正在月光中缓缓闭合,而帝渊君的声音顺着最后一缕光尘飘来,带着几分讶异:“2025 年... 倒是有趣。”
清晨,许未然是被院子里的蝉鸣吵醒的。晨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桂花残留的甜香,仿佛昨夜的奇遇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书包上的流沙钥匙扣 —— 指尖却只触到冰冷的帆布拉链头,那枚承载着奶奶温度的信物不翼而飞。
许未然心脏骤然一沉。她掀开被子翻找,枕头下、床缝里、散落的课本间全是空空如也。书包被她倒提起来剧烈晃动,滚落的只有几枚硬币和皱巴巴的便利店收据,银色流沙的反光始终没有出现。许未然跌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拉链上残留的树脂压痕,奶奶临终前那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小然,这是能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呢。”
难道真的落在了那个悬浮着岛屿的异境?她跌跌撞撞跑到院子里,老桂花树下的树洞早已消失无踪,只有树皮上残留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珍珠母贝光泽,在阳光下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隐去。许未然蹲下身,指尖抚过树洞消失的地方,那里的泥土还带着昨夜光门残留的清冽气息,像极了东方衔月周身萦绕的月华。
“衔月...”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想起神尊临别时浅紫瞳孔里浮动的月轮,想起他广袖一挥时逆流的银河瀑布。钥匙扣是在钻进光门时还挂在书包上的,难道是神尊...?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按灭 —— 那位连凡人直呼其名都要调侃的仙尊,怎会在意一枚凡间的钥匙扣。
可那是奶奶给的。许未然抱着膝盖坐在桂花树下,海风卷起她的发丝,带来远处港口轮船的汽笛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行程消息,配图是某个陌生城市的建筑工地。妈妈又出差了……她盯着屏幕上冰冷的钢筋水泥,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世界有些陌生。如果钥匙扣真的遗落在那个仙幻世界,她是不是... 还能再见到他?
暮色渐浓时,许未然再次来到海边。防波堤上的灯次第亮起,将海浪染成暖黄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帝渊君用神力探查心脉时的清冽触感。如果说奶奶的钥匙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那么那个叫东方衔月的神尊,会不会是唯一能帮她找回信物的人?
一阵海风吹过,许未然下意识地裹紧衣服,却在抬眸的刹那怔住 ——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轮满月正从云层中探出头,而月轮边缘,似乎有个身着月白广袖的身影一闪而过,袖口的深渊暗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她猛地站起身,朝着月亮的方向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冰凉的海风。
书包空荡荡的拉链头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一个无声的问号。许未然望着明月,第一次觉得夏夜如此漫长。奶奶的钥匙扣,真的留在了那个有东方衔月的世界吗?而她,还能再次推开那扇树洞光门吗?
许未然想了想,赶紧骑上单车朝着文具店骑去。许未然推开文具店玻璃门时,夕阳正把橱窗染成蜜糖色。风铃在晚风中发出沙哑的轻响,像含着一口即将融化的太妃糖。货架间的白炽灯次第亮起,在积着薄尘的流沙沙漏上投下暖黄的光晕,那些树脂外壳里的银色流沙,此刻竟泛着琥珀般的暖意。
她蹲在角落的货架前,影子被拉得很长,恰好覆盖住整排沙漏。最右边的玻璃罐里,夕阳的残光正斜斜穿过树脂 —— 银色流沙不再是碎月,倒像被揉碎的落日熔金,而那艘金属丝小船的帆面,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橙红,船身细巧的轮廓在沙流中时隐时现,宛如沉在熔金海里的残舟。
指尖触到树脂的瞬间,凉意混着夕照的余温。她轻轻翻转沙漏,熔金般的流沙开始簌簌下坠,在玻璃壁上拖出橙红的尾迹,而小船突然颠簸了一下,帆面恰好兜住一缕倾斜的暮光,船底的金属丝竟映出老桂花树下树洞的轮廓。许未然盯着沙流里晃动的光影,现在,这个流沙沙漏,尤其是里面的小船,不知为何让她觉得莫名的亲切。也许是因为那份流动的、闪烁的质感,像极了钥匙扣里的银色雪山。她又翻转了一次沙漏,看着流沙再次开始流动,小船在其中安然前行,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穿越与旅程的故事。
“就这个了。” 她轻声对自己说,将沙漏紧紧握在手中,转身走向收银台。阳光透过橱窗,在她的背影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边,而她手中的流沙沙漏,也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别的意义,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许未然攥着刚买的流沙沙漏冲进小院时,老桂花树下的珍珠母贝光泽竟真的再次亮起。沙漏里的银色小船在流沙中微微晃动,船帆上还沾着文具店的标签 —— 她气喘吁吁地把沙漏塞进书包,树洞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一股比上次更猛烈的吸力将她整个人掀飞。意识模糊前,她看见沙漏里的流沙正以诡异的速度逆流,小船的桅杆撞上了树脂壁,发出细碎的脆响。
再次睁眼是被冷玉的触感惊醒的。许未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刻着月相图的玉床上,帷幔外透进的不是阳光,而是幽蓝的月华。帝渊君斜倚在玉案旁,月白广袖垂落地面,指尖正夹着她的流沙钥匙扣轻轻晃动,银色雪山在他掌心流转成银河。
见她醒来,帝渊君问道:“又来闯我的寝殿?”他抬眸时,浅紫瞳孔里的月轮带着几分无奈,玉案上还放着她遗落的青椒 —— 此刻竟被炼成了一枚泛着水光的碧色丹药。许未然挣扎着坐起,书包里的沙漏滚落在玉毯上,恰好停在帝渊君脚边。
“钥匙扣... 我奶奶给的...”她扯着书包带,看见帝渊君指尖的钥匙扣正发出柔和的光。
帝渊君轻笑一声,将钥匙扣抛回她掌心:“自然收着。” 他站起身时,袖口的深渊暗纹突然亮起,万千光尘从纹路里涌出,在她眉心凝成一枚月牙印记,“凡人之躯哪能承受次元裂缝的撕扯,再闯一次怕不是要魂飞魄散。”
清冽的神力顺着眉心涌入四肢百骸,许未然感觉原本酸软的身体突然充满力量。她盯着帝渊君发间的月白缎带,突然把沙漏捧过去:“那个... 这个送你。”沙漏在月华下泛着微光,银色小船在里面飘飘浮浮,树脂外面她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衔月号”。
帝渊君接过沙漏的指尖顿了顿,浅紫瞳孔里的月轮轻轻震颤。他翻转沙漏时,那些本应顺流的流沙突然逆着月相图的轨迹旋转,小船竟在树脂里升起了光帆,船头正对着他袖口的深渊涡。“倒是个有趣的凡人。”他把沙漏放在玉案最显眼的位置,月光透过树脂,将小船的影子投在满是古篆的玉简上,“既送了本君礼物,便多歇半日再走吧 —— 毕竟,‘衔月号 ’ 还没看完我的月渊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