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非人间》林间烨

19、四人小分队

　　程叙靠着沙发坐直身子，听完许未然大致的叙述的故事后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揉了揉发懵的太阳穴：“傻瓜学妹，你在开什么玩笑？仙界、魔族……你是最近仙侠剧看多了？”

　　天璇公主刚要扯出袖口的银鳞证明，却被帝渊君按住手腕。他抬手对着地上的空餐盘，浅紫瞳孔泛起微光，散落的星砂突然从四面八方聚拢，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托着塑料盘缓缓升起。餐盘悬在程叙眼前三十公分处，边缘还沾着刚才夜市没擦净的酱汁，在暮色里晃晃悠悠，稳得纹丝不动。

　　程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睛却瞪得滚圆。他下意识伸手去够，指尖穿过星砂托成的力场，触到的只有冰凉的塑料盘底。当帝渊君收回手，餐盘“哐当”落在桌子上，程叙才猛地回神，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半天没说出话。

　　“现在信了？”天璇公主挑眉，发间珍珠随着动作轻响，“你身上的魔气虽然被驱散，但我们不知道来到这里的只是一些魔气，还是……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程叙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摸向口袋，掏出口袋里一枚陈旧的玉佩。月光透过云层照在玉面上，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那不是普通的装饰，而是与帝渊君刚才画出的锁灵阵，有着七分相似的残缺符文。

　　天璇公主的呼吸猛地顿住，目光死死钉在程叙掌心的玉佩上。那枚青白色玉石边缘已磨得温润，中央雕刻的水纹图腾却像活过来般——三枚交错的贝壳环绕着半轮弯月，贝壳凹槽里嵌着的银线，与灵河封印的一枚玉佩纹路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抢过程叙的玉佩，指尖抚过图腾背面的星点暗纹，当触到第七颗银星时，玉佩突然发烫，与她发间珍珠产生共鸣，双双亮起幽蓝微光。

　　天璇公主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琥珀色眼眸泛起水光，很久才说出话来：“这枚玉佩是封印在灵河最深处，用最厉害的法器镇压的魔族玉佩，据说可以收集所有的魔气，是被仙界封印的那个魔尊以前使用过的法器。”她猛地抬头看向程叙，少年还没从悬浮餐盘的震惊中回神，此刻被她灼灼目光看得发懵。

　　帝渊君凑近打量玉佩，星砂印记与玉面符文相触的瞬间，突然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灵河禁地的锁链断裂。

　　“这块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2025年？”许未然突然开口，看向程叙。
　　程叙摸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头很痛，但怎么也想不起任何关于这枚玉佩的细节。许未然拍拍程叙的肩膀，说：“算了，今天大家先在我家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许未然来到院里桂花树下，因为天气渐渐转凉，桂花已经都掉落了。许未然伸手触摸树洞，这时突然感觉肩膀一重，她转头看见帝渊君将一瓶汽水放在她的肩膀上。“要不要一起坐坐？”帝渊君微笑着看着她，他额头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开。
　　许未然点点头。

　　帝渊君骑车带着许未然来到海边，两个人卷起裤腿，踩着海边的小浪花。海水有点微凉，配着秋天的晚风有点凉意。帝渊君给许未然披上外套。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们这里的凡人会被魔气伤害……”许未然先开口：“或许你想回到仙界，然后封印时空隧道，或许……你在想别的方法……但是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了……”许未然眼眶有点湿润。
　　帝渊君温柔的揉了揉许未然的头发，停下来安慰她：“放心，一切没有搞清楚前，我不会那么快封印时空隧道，我身为仙界的帝渊君，我应该保护三界的安全，也包括这里，你的家。相信我，我会想到别的方法，不让我们分开。”
　　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扑在脸上，许未然抱住帝渊君，手指深深嵌进帝渊君后背的卫衣布料。跨越时间的纠葛、跨越时空的阴谋，此刻都抵不过怀里真实的温度——他肋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帝渊君将头埋进许未然的肩膀，浅紫色发丝被风吹得蹭过她的脸颊，带着星砂的清冽气息。

　　“出什么事都要与我商量，千万不要自己硬扛。”许未然的声音被海浪打碎成细碎的颤音，“不管是仙界的追杀，还是这里的魔气，我们一起想办法。”帝渊君的身体僵了僵，原本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腰，星砂印记在腕间泛起柔和的光，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

　　远处灯塔的光束扫过海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未然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比任何仙法咒语都让人安心。“其实……”帝渊君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以前的我从未想过能有这样的时刻。”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角。许未然收紧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从那些冰冷的过往里拽出来。她知道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此刻海边的风、怀里的人、还有远处渐亮的天光，都在告诉她：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晨光刚爬上教学楼的玻璃窗，四人就来到校园，许未然和程叙正准备告别帝渊君和天璇公主时，突然被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们跟着人群跑过教学楼，看见一条警戒线的明黄刺得人眼生疼。许未然四人刚拐过走廊，就被那道横拉的带子拦住去路——教室的门牌歪斜地挂着，教室门半敞，里面隐约能看见闪烁的灯。

　　“让一让让一让，无关人员别靠近！赶紧去上学，别在这里围观！”穿制服的警察挥手驱散围观学生，橡胶棍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许未然踮脚望去，只见后排靠窗的课桌上趴着个女生，乌黑的长发垂落，椅背上沾染的东西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黑，像极了码头那腐蚀性的魔气。

　　“听说了吗？是动科系的林薇，今早保洁阿姨发现的。”旁边女生捂着嘴压低声音，“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桌上那黑东西黏糊糊的擦都擦不掉……”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说看到了黑影，有人猜是实验事故，唯独许未然四人僵在原地，脸色一点点泛白。

　　帝渊君的星砂印记突然发烫，他攥紧许未然的手腕，指尖冰凉：“是魔气。”天璇公主下意识摸向灵河玉盘，发现鎏金符文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程叙突然拨开人群准备往外走，白衬衫的领口因急促的动作敞开，他对许未然说：“我爸是这片的刑警队长，我去打听情况。”他回头时，眼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凝重，“到时候微信联系。”

　　警笛声再次响起，盖住了周围的窃窃私语。许未然望着程叙跑远的背影，又看向那间被封锁的教室，忽然觉得教学楼的走廊变得格外漫长，而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里，正悄悄渗进一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放学后，三个人回到许未然家，客厅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块，许未然攥着水杯的手指泛白，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薇……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她声音发涩，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张刚刚从同学录里拿出来的毕业照上，后排梳马尾的女生笑得露出虎牙，正是如今躺在教室里的身影，“上大学前的暑假约过她几次，她已经出去旅游了。高中毕业前她总说想学生物，最后也神神秘秘地没告诉我她到底去了哪个系，没想到真的去了动科系……”

　　天璇公主递过纸巾，灵河罗盘的指针仍在疯狂颤动，边缘已被她捏出浅浅的指痕。“动科系？”帝渊君忽然开口，浅紫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昨天在码头驱散的魔气，残留着动物腥膻味。”他指尖在桌面上划出半道魔纹，“蚀骨藤的寄生术，需要宿主接触过大量生灵精气，同时吸食生物的精气。想必是此人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想找寄生体。”

　　许未然猛地抬头：“林薇家里有只猫，她喜欢小动物……”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起，程叙的声音带着喘息从门外传来：“开门！有发现！”

　　门刚拉开一条缝，程叙就挤了进来：“我从我爸的资料里看见了这个。”他打开手机，偷拍到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娟秀却透着慌乱，“她说不久前在救助站捡到只黑猫，眼睛是紫色的，额头前有个印记……”

　　“是寄生魔宠。”天璇公主的声音陡然变调：“蚀骨藤依附的宿主头上会有印记，再慢慢吸干精气！然后再更换宿主。”

　　帝渊君说：“黑猫肯定是被吸干了精气，然后换到了林薇身上，现在又更换了宿主。”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遮住，客厅瞬间暗了下来。许未然望着毕业照上林薇明亮的眼睛，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那个总说“想研究生命奥秘”的女孩，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魔物眼中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