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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哨向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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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昕玉不愿意离开战区,周闯自然也不会走。三个人就这样继续呆到了次年的春天。
政府与邻国达成了新的协议,战事暂缓,部队大部分也都撤走了。陶昕玉留到五月底,临时医院里所有的伤患都得到妥善收容后,他才选择撤离。
再次回到槐东,陶昕玉的评级已经升为S级。S级向导相比起同等级的哨兵,从来都是稀缺资源,全国范围内也是寥寥无几。现在的陶昕玉不必再受槐东塔约束,有了自由选择合作方的权力。
他暂停工作,和程志阳在槐东南区购置了一套清净雅致的小房子,从此开始同居。
远离了战争的硝烟,陶昕玉变得安静,内敛,几乎不与外界交流。
他的生活十分规律。每天清晨起床后先慢悠悠地洗个澡,接着打开电视收看今天的早间新闻,同时开始煮咖啡和做早餐。
在家里陶昕玉会只穿一件程志阳的衬衫,用签字笔或者筷子随意地挽起头发,赤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一整天都不会迈出家门。
他在窗台上养了些花,但那些植物养不了几天就会因为忘记浇水,或者浇了太多水而死掉。程志阳不断地去市场买来新的,偷偷替换。
陶昕玉没有看出来,也可能是看出来了但无所谓。
很长一段时间里,程志阳并未察觉任何异样。直至有天深夜醒来,他听见浴室里的异动,冲过去查看,便看到了靠坐在花洒下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陶昕玉。
未婚妻脸色惨白,眼神黯淡,鼻腔里仍在不断地涌出鲜血,触目惊心的红色沾染了大半张脸,发丝凌乱地黏在身上,整个人都被冷水给浇透了。
程志阳忙关掉花洒,俯身将人抱起。陶昕玉软软的一动不动,被他托在怀里也毫无反应,体温冰冷,像一具美艳尸体。
他急匆匆地给陶昕玉换好干净衣物,拿了车钥匙准备去医院。在玄关他蹲着为陶昕玉穿鞋子的时候,后者忽然从游离中惊醒,低头看着他:“老公,你要带我去哪?”
“去医院。”程志阳恐慌地握住陶昕玉的手:“你在浴室里昏迷了,昕玉,你状态不对,必须得去看医生。”
“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呀。”陶昕玉笑起来:“可能只是没休息好,有点累。你不用这么紧张。”
无论程志阳怎么劝,陶昕玉都不肯离开家。最后他只能帮陶昕玉又洗了个热水澡,后半夜在被窝里把人紧紧抱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陶昕玉变得暖和一些。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月,陶昕玉突然昏迷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程志阳应对得手忙脚乱,绝望之下,他把情况告诉了周闯。
周闯大发雷霆,当天下午就不顾他的阻拦,强行闯进家里把陶昕玉带走了。
程志阳怎么也想不到周闯作风竟如此强硬。他试图向上级打报告,然而作为首席,周闯对槐东塔的重要性远在他这样的普通哨兵之上,递上去的投诉举报无一例外地被撤掉。
上级还暗示他要以大局为重,别因为个人感情耽误了大好前途。
程志阳只觉得可笑。他简直要疯了,几次想冲进高层领导的办公楼都被保镖拦下,在瓢泼大雨中声嘶力竭地怒吼:
“首席又怎么样!你们分明都知道他就是个人渣,是个纠缠自己妹妹的畜生!他把我的未婚妻带走,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这群孬种全是共犯!我跟你们没完!!!”
他的叫喊淹没在雨声中。
周闯端着汤药走进房间,看到窗帘被外面的凄风冷雨吹得不断翻卷,皱眉将窗户关上。
“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了,你不要乱动。”周闯在床边坐下,看着妹妹苍白病弱的脸,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陶昕玉被哥哥摸了摸脸,安静地继续翻着手里的书。他身上仍是只穿一件衬衫,但衣服的主人从程志阳换成了周闯,也不再束发,任由头发越来越长,瀑布般披散在身后。
“先把药喝了。”周闯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汤:“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种不苦的药,熬了大半天才熬出来这么一碗。玉儿,你要乖乖喝掉。”
他刚凑过去,陶昕玉忽然抬手一挥,把勺子和碗全部掀翻,汤水泼了他满身。
周闯把碗捡起来:“还好是木头的,不然摔碎了都不好收拾。”
他一点情绪都没有,拿着毛巾和拖把将地上的药汁清理干净,换了身衣服,又来到陶昕玉身边:“洒了就洒了,一碗药而已。今天先这样,明天必须把药喝了知道吗,你的身体得慢慢养着。”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做.爱。”陶昕玉抬眼看向他,唇角挑起一丝讥诮的笑。
被困在这里半个月了,周闯端来的药他喝过几次,每次喝完没多久便觉得浑身发热骨头酥软,完全就是结合热时的反应。
在这间房子里周闯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哨兵,如果真的陷入结合热,他只能向周闯求助。
周闯解释:“不是的玉儿。哥哥是很想要你,但你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那药只有温养的作用,你喝完觉得热,就说明它真的起了作用。等你养好之后我们再考虑别的事。”
陶昕玉垂下眼帘:“你不用考虑了,我们之间不会有别的事。”
回到槐东休养的这段时间,明明每天都很清闲,陶昕玉却反而更消瘦了,眼底也总透出几分倦色,像是时刻都在伺机从当下所处的环境中离开。
但周闯日日夜夜地守着他,入睡时也会放出灰狼蹲在他的床边。陶昕玉只要在床上稍微翻个身,周闯便会立马惊醒,从对门的房间进来查看。
他现在已经装都不装了。陶昕玉偶尔表现得温顺点,多吃了两口饭,他便欣喜若狂地埋头在陶昕玉颈边、脸颊不停地亲吻,亲得太过头,被妹妹打骂也是坦然地享受其中。
更多时间陶昕玉完全不理他,自己看书,或者是对着卷饼说话。周闯也会找机会厚着脸皮凑上来发言两句,或者把陶昕玉拉到怀里抱着,不厌其烦地细嗅妹妹身上的香气。
周闯没有明确告诉过陶昕玉,这所谓的休养日究竟到哪一天才会结束,亦或是要一直延续到两个人都老死为止。
他完全地沉迷在“扮演妹妹的丈夫”这个游戏里了,甚至不小心说漏了嘴,让陶昕玉知道,原来之前自己和程志阳同居的时候,周闯就暗中地偷窥过许多次,甚至还隐藏气息进入房子里,躲在两个人没发现的地方,观看着他们的生活。
周闯对程志阳的忌妒心,早在看到他和妹妹同居那天开始,就达到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但陶昕玉明确地告诉他,如果他对程志阳下手,自己就去殉情。
他和程志阳目前还只有过精神结合,能够在图景中细微地感知到对方的状态。要是程志阳真的出了事,陶昕玉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周闯觍着脸装好人:“怎么会?他毕竟是你喜欢过的人,哥哥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其实他也不算说谎。现在陶昕玉时时刻刻地在他身边呆着,他的全部精力都在妹妹身上,哪还有空去管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药汤还是断断续续地喝着。凛冬到来,陶昕玉和周闯一起度过了新年。
看着窗外烟花升起,陶昕玉想起自己刚觉醒,进入槐东塔见习的那年。那个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至少周闯在他面前还有些长辈的威严,这才过了两三年,就已经疯魔得不成样子了。
元宵节这天,陶昕玉被周闯哄着吃了颗汤圆。他咬下一口,随着黑芝麻馅料一并露出来的,还有枚硬币。
周闯的语气像在哄孩子:“玉儿运气真好,哥哥煮了一锅,特意藏了幸运币包在里面。没想到才第一口,它就被你吃到了。”
“汤圆这种东西,煮了一锅你自己吃吗。”陶昕玉冷笑着问。
周闯盯着陶昕玉,忽然呼吸乱了,在他唇角狠狠亲了亲:“别这样对着哥哥笑……”
他把硬币拿去洗干净,在上面钻了个孔,打磨好锋利的边缘,用红绳挂着,系在陶昕玉的手腕上。
手腕太纤细,红绳松动,不断往下滑落,最后恰好停留在了那一小点眼泪似的疤痕附近。
吃完汤圆,陶昕玉就窝在灰狼的怀里半躺着,抱着枕头安静地看节庆晚会。周闯跪在沙发边盯着妹妹臂上那处小疤,注视许久,虔诚地吻了过去。
之前他很少注意到这里,也不常碰,手臂内侧皮肤本就敏感细嫩,陶昕玉哆嗦了下,下意识地躲。周闯不肯罢休地追过来,半压在他身上,抓着他雪白手腕偏着头狂热地亲吻。
陶昕玉挤在灰狼温暖的胸口和周闯胸膛之间,无处可躲,双腿挣扎着抬起来踢蹬着,却让后者趁势压得更近了些。
在陶昕玉背后,低头俯视一切的灰狼眼珠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它像一张诞生出了自我意识的大床,长嘴在陶昕玉颈间不住拱动,舌头急躁地舔过能舔到的每一寸皮肤,呼哧呼哧地粗喘。
它似乎在与主人产生着感应。
陶昕玉仰脸承受着,乌润的眸子烟雨朦胧,时不时地随着过于高亢的绝顶而微微上翻;唇瓣轻咬,面颊浮起一片潮热的红晕,墨色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沙发上,纠缠着灰狼的毛发,还有几缕则黏在周闯汗津津的手臂。
“玉儿。”周闯亲着妹妹的脸,笑声低沉怪异:“你没有猜错啊……那药汤很好吧,可以温养你的身体,还可以让你现在这么快乐。”
陶昕玉失神地看着他,口中控制不住地发出变调的低吟,已经认不出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他手腕垂落在身侧,随着高频的撞击不断轻轻摇晃,腕上挂着的那枚硬币就“叮铃叮铃”地敲击着地板。
叮铃叮铃。
响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