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嫡姐换嫁，庶女复仇记》2468

3、换婚

　　接下来的几日，苏府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苏玉瑶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热衷于那些贵女间的饮宴诗会，也不再对着镜子反复描画妆容。她常常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待就是大半天，出来时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亢奋。
　　她开始频繁地出入父亲苏文博的书房，屏退所有下人，在里面待上许久。每次出来，她的脸色都变幻不定，时而狂喜，时而狰狞，眼底深处那抹不顾一切的疯狂越来越浓。
　　府里的下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觉得大小姐自及笄礼后，像是中了邪。嫡母王氏更是忧心忡忡，几次三番地询问，都被苏玉瑶以“为婚事烦忧”为由搪塞过去。
　　只有我知道，那不是中邪。那是地狱归来的灵魂，在疯狂地搅动命运的浑水，试图抓住她认为的“生机”。
　　她前世如愿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却最终落得被太子厌弃、幽禁冷宫的下场。
　　她以为换一条路，嫁给那个“为我屠城”的安阳王，就能拥有前世我所不曾得到的“深情”和滔天权势？呵，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我依旧扮演着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庶女角色。
　　每日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便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抄抄经书，绣绣花。
　　仿佛外间的一切风浪都与我无关。春桃有时会带回一些关于苏玉瑶反常举止的零星消息，我听着，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偶尔在无人时，指尖抚过绣绷上那朵渐渐成形的、殷红如血的梅花，眼神会变得格外幽深。
　　终于，在及笄礼过去约莫半月后，那股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在苏文博的书房里，轰然爆发。
　　那日午后，我正坐在窗下绣那朵红梅的最后一片花瓣。
　　春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喘着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惶：“姑、姑娘！出事了！大小姐……大小姐在老爷书房里……吵起来了！声音好大！奴婢路过外廊，都听见了！好像……好像是为了婚事！”
　　来了！
　　我手中的银针微微一顿，尖锐的针尖在指腹上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我放下绣绷，抬起眼，眸中一片沉静，没有丝毫意外。“知道了。”声音平淡无波。
　　“姑娘，您……您不去看看吗？”春桃急得跺脚，“大小姐她……她好像疯魔了似的！口口声声说什么‘换嫁’！‘安阳王’！这、这要是传出去……”
　　“不必。”我打断她，站起身，理了理素色的衣裙，“父亲自有决断。我们……只需等着。”
　　我缓步走出房门，并未走向父亲的书房，而是转向了连接后院花园的那条僻静回廊。
　　回廊一侧，爬满了浓密的藤蔓植物，形成天然的屏障。我悄然停在藤蔓最密处，透过枝叶的缝隙，恰好能清晰地看到书房紧闭的雕花木门。
　　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已经毫无阻碍地穿透出来。
　　“我不管！我就要嫁安阳王！”苏玉瑶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和不容置疑的疯狂，“父亲！您必须答应我！立刻去换婚书！把苏锦那个贱蹄子的名字换成我的！让她嫁太子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苏文博压抑着怒火的咆哮响起，伴随着“砰”的一声，似乎是手掌重重拍在书案上的声音，“圣旨已下，岂是儿戏！太子妃之位何等尊荣？安阳王……那是什么人？你可知京中关于他的传闻？性情暴虐，杀人如麻！他的王府后院，多少女人进去就没再出来过？玉瑶，你疯了不成？！”
　　“我没有疯！”苏玉瑶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父亲！您不懂！您什么都不知道！嫁给太子才是死路一条！只有安阳王！只有他……他才会真心待我！他会为我倾尽所有，他会为我……”
　　她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某种虚幻的、血腥的荣光，接着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嘶喊：“他会为我屠城！就像……就像前世……”最后几个字，她猛地收住，像是意识到失言，但那浓重的、扭曲的占有欲和疯狂的执念，已昭然若揭。
　　藤蔓后，我的呼吸微微一窒。果然……她也回来了。带着对前世太子妃结局的恐惧，和对安阳王那场“屠城”所象征的“深情”的扭曲渴望。
　　“住口！”苏文博的声音带着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什么前世今生！满口胡言乱语！我看你是魔怔了！来人！把大小姐给我……”
　　“父亲！”苏玉瑶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决绝，带着玉石俱焚的威胁，“您若是不答应……女儿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您想想，嫡女在大婚前自戕，您这礼部侍郎的位置还坐得稳吗？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太子殿下那边，您又该如何交代？！”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苏玉瑶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如同濒死的野兽。
　　藤蔓的阴影下，我缓缓勾起唇角。
　　冰冷，无声。
　　苏玉瑶啊苏玉瑶，你果然还是如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命都能当作筹码。你可知，你自以为抓住的“生机”，不过是通往另一个深渊的滑梯？
　　长久的沉默之后，书房里传来苏文博极度疲惫、又带着浓浓妥协和颓然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为父……答应你。”
　　“明日……为父便去……周旋。”
　　“谢父亲！”苏玉瑶的声音瞬间充满了狂喜和得意，仿佛已经登上了胜利的宝座。
　　我无声地转身，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开这片阴影之地。裙裾拂过回廊冰冷的石板，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心中那口翻涌着恨意与算计的深潭，却更加冰寒刺骨。
　　换嫁？好啊。苏玉瑶，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