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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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静莹商量了要赚钱的事情，她倒是也同意，只是暂时还没想到好办法。
又几日，忙完了府里年氏她们搬到园子里的事情，这才有得了空去找她。还没到十三阿哥府上，就在街面上听行人嚷嚷：太子复立了！
我乍听到消息，还不能相信。依我知道的历史，应当是四阿哥成为皇帝才对吧？但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细思量，忙赶到十三阿哥府把消息告诉静莹，我想十三阿哥应该会放了才对！
静莹听了之后也是先怔住，复又放声大哭起来！想来十三阿哥一直跟着四阿哥为太子办事，这次也是受其牵连才获罪。那么现在太子复立，他也应该会回来了！
我们在园子里抱着转圈圈，大声的笑、又大声地哭起来。
闹完了坐在台阶上，她靠在我肩上静默着。
在三月草长莺飞的春色里，我们依偎着，心里的希望在增长着。
“等他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四阿哥的园子里为你们贺乔迁之喜。你也不必老是担心我，照顾我了。”静莹看着远处，檐角直楞刺向蓝蓝的天空，骄傲又恣意，像翅膀一样。
“••••••嗯，那时候我们就住得很近了。我可以天天来找你。”
“那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谈天•••等我闲下来，咱们一起去后海的戏园子。阿玛以前常让我扮成男孩子，带着我去听戏。
受用余杯冷炙，胜如生粉残膏。春香已去天呵，昨日所梦，池亭俨然。只图旧梦重来，其奈新愁一段。寻思展转，竟夜无眠。
咱待乘此空闲，背却春香，悄向花园寻看。哎也，似咱这般，正是：梦无彩凰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径行来，喜的园门洞开，守花的都不在。则这残红满地呵！”她说着站起来，一甩袖子做个姿势，咿呀呀的唱了一段，最后音掉到最高点，却是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洋洋，风情万种也不过如此。
“好！”我学着那纨绔子弟的调调，大声喝了个彩拍手。她面上一红，又道：“那时我也是个淘气的呢！”
回府的路上，连脚步也轻快起来，一蹦三跳的。到了雍王府的大门口，看见四阿哥的马车也刚好停在那里，小太监正跪在地上准备当肉垫子。看来四阿哥在马车里。
我正想冲过去问他是不是太子确实的复立，十三阿哥是不是有望放出来•••待跑到马车前，这才反应过来不妥。戴铎和秦顺儿本来立在那里候着，看了我也是一怔。戴铎止住了翻马车帘子的太监的手，冲我微一点头。
我心道奇怪，但还是走上前亲自撩起来帘子，微笑着等他出来。他显然没看到我，下了马车就往前走。我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他的衣袖。他疑惑的转头，看是谁这么大胆？
看到他那罩着冰寒和温怒的面庞，我心里也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微笑着看着他。他一向是那么清澈坚定的眼神，居然也有了一丝疑惑似的。但是很快的，他面色一缓把我拉进怀里单手紧紧一揽，就那么几秒钟，我问到他身上那紫禁城里特有的薰香味。还没来得及回抱一下，他已经拉起我的手走进了府里。
“你不高兴？”我问。他拉着我的手，直往书院里走。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几乎有些疼了，怒气就像他胸前的盘虬一样隐隐在黑色的纱后面张牙舞爪。
他微微侧头，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却殊无笑意。他说：“真不容易，你也来关心我的情绪如何了！”
明显是有点嘲讽的语气嘛，我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可以么？不应该么？”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道：“你从来没关心过这些。”
我一下子没了话，因为我的确是没有过。
进了书院，跟进来伺候的宫女们上了茶水，伺候他更了衣然后又都退出去。我四下打量着，满屋子的书啊！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的过分。
一会儿，看完了。回头才发现他已经坐在书案后微笑的看着我。我也回他一个微笑。
“看来你心情不错。”他淡淡地说。
“是不错。可是你好像不是。”
“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么？”他的笑容淡下去，认真地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道：“当然。”
“太子复立了。”他说。
“是这样。”我也笑不出来了，只好含混的答应。
“你不问我为什么么？”
“如果你可以告诉我的话。”
“太子•••”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我知道太子的名声一向不好，最近更是因废黜的事情，市井间都有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荒诞不经的或者骇人听闻的都有。
我从荷包里拿出一只烟，又找了火折子点上蜡烛，再小心的点着我的自制香烟递给他说：“吸一口试试。”
他一直疑惑的看着我做这些事情，接过烟后依言轻吸了一口，但显然没有吸进肺里，我也不会教他真地吸进去。看他吐出烟雾，然后问我：“这是什么？”
“烟。我自己做的。”
“是西洋的烟丝吧。”
“嗯。”
“你怎么也弄这个。”
“我不吸的，你放心。只是喜欢这个味道而已。”我笑笑，解释着。拿过他手里的烟，掐灭再放回荷包里。他笑着取过我手里的荷包放在鼻前闻了闻，道：“真是奇怪的喜好。这个味道可并不好。”
“喜欢的味道可以让我放松些，就像你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样。”我说。
“你还喜欢什么？喜欢这里么？”
我想了好久，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个府邸。终于回答他：“不喜欢这里。除了你。”
“我？”他挑眉反问道。
“嗯。”我笑笑看着他直视我的双眼，这没什么难以承认的。空气里淡淡的烟味让我放松，错开目光，但是并不会对自己的回答有任何疑问。
“你喜欢我什么？”他继续问着，显然轻松下来了。
我从圆桌边上搬了个凳子坐到他对面，认真地看看他：“喜欢什么•••很多•••你的发辫我喜欢，眉毛我也喜欢，眼睛，下巴上的那道很男人的凹陷，修长的手指，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走路的姿势，吃饭的样子•••有时候和我呕气•••”
“好了•••不要说了，我明白了。”他笑了，打断我。脸居然有点红。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那年你还说，要是我可以不是皇子、贝勒，和你一样的软弱，你才会对我动心么？”他有些怔怔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感觉有些沉浸在那双眸子里，但是还是回答：“现在我喜欢的只是你，那些•••我才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
他叹了口气说：“这样很好。”
看他终于恢复平常淡然的样子，我也隐隐的高兴。他们争的权、势、地位•••我只想告诉他，我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他应该是明白了。如果他也是在乎我的，那他应该会高兴起来。
一时无话两人发起呆来，那个唯一的守门的小太监在窗外低低说：“四爷，大福晋知道爷回来了，让奴才问一声晚膳在不在家里用，是摆书房还是去郭福晋房里？”
四阿哥手里还是拿着我那个荷包把玩，似是没听见一样。外间人也不敢大声再问，只落个影子在窗户上静静地等着。
好半天儿，四阿哥方道：“今儿不在府里用了，你去回大福晋一声，不用管我一会儿还要出去。”
“嗻！”外间低低答应去了，一切又都平静下来。
“嘉年莫负•••莫负嘉年？莫负嘉沫•••嘉沫不负•••有些意思啊。”他看着荷包底下那四个排成方块的小字，低低念着。那正是被我送了两次的荷包。
“还我吧。”
“喏。”他笑笑递过来，又道：“不知你阿玛怎么想的，给你取名叫嘉沫，叫嘉年不是也好么？用‘沫’字•••”他摇摇头，似乎觉得我的名字很不好。
忽然，他好似想起什么一样说：“晚上带你出去吧。快去把那身淡紫色的•••男装换上。快去，一会儿在大门口等着你。”
想想可能有什么事情，但也没再仔细问，奔回自己院子里去换衣服•••
坐着马车到了一家装饰豪华的酒楼前，看看他一身月白的长袍，虽然极清瘦但自有一种俊雅和飘逸的感觉。我有点呆滞的立在原地，他走了几步发觉我没跟上来，转回身道：“在想什么呢？快过来！”
话音刚落，酒楼里迎出来几个人：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八阿哥先道：“四哥来了，快请进来吧。”
四阿哥听见他的声音冲我微笑一下，转头和他应酬去了。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和他见过礼，但眼神略显迟疑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的。我感觉怪极了，但还是迎上去给他们做了个揖道：“奴才见过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
八阿哥点点头淡淡的一笑道：“进去再说吧。”于是对四阿哥先做了个请的姿势。四阿哥于是先走了进去，剩下的人也鱼贯跟进。
我落在最后面，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酒楼。是个三层的小楼，底层散放着许多桌子，人几乎都坐满了，看来生意不错。正中间是个大约一米左右高度的戏台，周围的人都已经面向戏台等待着，大约有戏要开唱了。
八阿哥他们进来的时候，人们就都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了。这些龙子们都是气质不凡，举手投足和一般的贵公子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大约我看起来比较奇怪，我的身高不超过一米六，又瘦又小的还穿了男装。想来女子的脸庞特征是掩饰不住的，我略打量了一下这家酒楼，就耐不住四周打量我的目光了，只好蹬蹬蹬得跑去追上了二楼的那群阿哥们。
二楼环绕了一圈雅间，八阿哥他们走进了视线最好的一间。门上挂着翠玉的帘子，能看见戏台和楼下的动静。另一边是大街，他们显然是早到了，看见我们的马车才迎了下来的。我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坐定了，我心想大约我得站着了。满不情愿的蹭了进去居然立刻看见了穆景远，这间雅间和旁边的一间相隔的屏风也撤去了，那边一桌上也坐满了人。
这时小二端了一个凳子进来说：“各位爷，凳子来勒！”他略一看就发现四阿哥身边早空出一点位置来，于是端过去放好。然后退到门口打个千儿道：“各位爷稍待，戏马上就开场了。要什么酒菜您只管再吩咐！”九阿哥不耐烦的挥挥手，他赶忙退了下去。
这也是十来个人静悄悄地瞪着我看，四阿哥笑着开口道：“这边儿。”我微恼，还以为他带我来玩儿呢。这么些个眼光搞得我真是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走过去坐下，九阿哥大声道：“今儿请各位来看戏，大家放开了了一乐，不是在府里面，不要拘束了。”那边的人答应着收了目光，开始喝酒吃菜。
这边一桌上只有阿哥们外加我和穆景远。大家淡淡地说着客套话，只有穆景远又是一幅特别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和四阿哥坐的地方视线很好，我只略偏身就可以看见楼下的戏台子。此时戏台上已经锵、锵、锵，热热闹闹的开始唱了起来。楼下叫好声一片。
我一边闷头吃菜，一边注意地听他们说些什么。气氛因我的存在变得有点怪怪的，我能感觉到。四阿哥居然扮出一幅好男人的模样，给我夹了几筷子菜。明知道我不吃别人夹的菜还一幅呵护有加的样子，我心里恨恨的。这人一定是在报那年的仇！
但是我不能再这么多人面前伤了他的面子，于是强忍着吃掉。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一扫平日里淡然的样子。余下的人看我两个这样也有些尴尬，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我，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过了一会儿，话题开始往朝政上带了。四阿哥开始时淡然的带过，要不就是不说话。我开始明白点他带我来的用意了。
穆景远摆出一幅傻愣的样子，先是说了几句太子不好的话，又开始说起公平的话题。四阿哥的脸渐渐冷下来。因他是个洋人，又没什么权力的，看来他是来当急先锋来了。我本不打算开口，但听他说了一会儿，居然开口问我：“这位•••福晋。”
他压低了声音说‘福晋’二字。
我于是大声打断他道：“在下姓冯，名清扬。”
他还不待回答，十四阿哥道：“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不错！”
我一愣，我那普通到极点的名字居然也有典故？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微笑的十四阿哥，没想到身边的四阿哥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我倒觉得这个更适合一些。”
我更吃惊了，问道：“你作的？”
他没料到我居然这么问，于是一笑道：“你连《诗经》也没读过么？十四弟所说的那句，也是出自《诗经》的‘君子偕老’一诗。”
“哦。”我心底叹服但又不甘出糗，又说：“是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
他摇摇头道：“不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出自‘击鼓’一诗。”
我闭嘴不再追问了，跟他们拽诗文我哪里是对手啊。呵呵傻笑一下，把穆景远绕开就好。
正想着，装傻充愣的穆景远又开口了：“这位冯兄•••”
他还没说完，正在喝茶的我一口呛倒，猛咳起来。四阿哥拍着我的背不住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无奈的摇着手。穆景远是洋人，汉语再好都是有口音的，因此他刚才认真地对我说‘冯兄’我听到的却是平声的‘冯’，想岔了！
好容易缓过来，十阿哥说：“老穆，你刚才想说什么？”看来是不打算放过了。穆景远一愣，显然已经忘了要问什么。他挠挠头笑着说：“说到太子•••”
“穆先生，你不如先把《圣经》里亚伯和该隐的故事讲讲吧。”我再一次地打断他。他这回是真的愣了，看看在座的人都是一脸的严肃不语。十阿哥道：“什么，什么？老穆快讲！”
穆景远迟疑着，看看八阿哥、九阿哥。那两个都是低头喝茶，他只好开始道：“这个•••是圣经里的故事，亚伯和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孩子。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当该隐发现神喜悦亚伯和他的供上的羊，看不中该隐与他的供物时，就怀藏阴谋害死了弟弟。”
十阿哥认真听完道：“这个该隐也太•••”不待说完恍然大悟的闭了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是四阿哥站起身来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在园子里住还得先把她送回府。先告辞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