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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年关将至,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更加卖力,楚昱寒在位,被诟病的是“夺位”那年的狠辣手段。

      帝王在位期间大多是不留污点,而他无视这些声音,登基后,后宫的风声不少传入内廷,前朝多不服,那一年,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建立新法,凡有不遵者,无论尊卑,斩,有官职者,罪加一等,遗子流放,布衣若患疾者,免死罪,重则三十大板。

      清扫朝堂尸位素餐者,轻者,脊杖五十,于朝堂公示,重者,立斩于殿前,累及妻女。

      期月余,威震前朝百姓,当然拨款向军队,凭借着铁血手腕,亲自监军,挑选建队,建立了一支英勇果敢的前卫军,几乎像“神”一样的强大,为楚国开拓疆土,从无败绩,后又优选半数入楚宫为禁军。

      在他的治理下,楚国的百姓生活提升了不止一大截,只是手腕太过强悍,强度不能为大多数人接受,因而称之“暴君”,百姓骂声一片。

      沈淮川走得很通畅,一路远去,无人拦,他攥着腰间挂着的长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城门,压抑着心底那复杂而又微妙的情绪,然后扭头淹没于人潮中。

      他在楚宫,又受楚昱寒偏宠,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一走,除了楚昱寒,还有另一个人会不愿意。

      燕王收到信时,脸都黑了下来,将那封信攥在手里,恰逢周庭进来,暂时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为避免疑心,他当着那人面烧了那封信,随意安抚几句,就着急出门安排。

      燕国夹缝求生,楚王擅战,将燕留在最后,绝非是不能不敢,中间是何意思,直到丹王血淋淋的人头敬上来,楚昱寒在挑衅,想要趁此打仗。

      燕王焉能如他所愿,信中所写,丹王是他儿子,此事确实魔幻,早年先楚王在世,他送去的美人中,有一个被他宠幸的,后来又被先楚王召幸。

      燕国子嗣薄弱,燕王继位以来,膝下无子,燕太子是他并不亲厚的弟弟。

      之于此,对他,打击更甚。

      这亲子头颅,血肉模糊,还散发着尸臭味儿。

      楚昱寒分明是隔了几天,故意送来羞辱他的。

      他强忍着恶心让人处理了那头颅,又装作看不懂信上的内容向楚昱寒示弱,免得因此惹怒了他,掀起两国大战。

      也是那时候,他才更加清楚的知晓,楚昱寒是个隐忍且狠辣的帝王,明明早就知道丹王的身份,却一直隐忍。

      哪怕是最初登基时候受到丹王等人的阻拦和刺杀,差点有次死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一声不吭,硬是凭着血性抗下。

      尽管是前朝没有根基,也是凭着自己的手段杀出一条路,短短半年时间,就让丹王一党偃旗息鼓,前朝无人再敢直视这位少年帝王。

      燕王想,楚昱寒就像蛰伏在林子里凶残的毒蛇,一击必中,准确且冷血,是一头没有情感的怪物,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撬动他那颗心。

      燕国的主动示好,每年成车的珠宝和成群美人,宝石归于国库,女子遣返,他不点头,没人敢在他面前搞小动作。

      可这些都在一个人出现时有了变化,沈淮川,燕王最初收到暗探的来信,是个江湖人,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楚昱寒是想要抓过来玩一玩,然后弄死,没想到楚昱寒不仅留了他那么久,还对他事事让步。

      这太不像楚昱寒的作风了,竟然将软肋表现在明处,或是他根本看不上强弩之末的燕国,他的权势足够护着他,可楚昱寒太倨傲了,也太蠢了。

      一个帝王怎么会容忍枕边人和别人亲近,当他被嫉妒冲昏头脑,说明他真的动心了,还是陷进去,被人彻底套牢那种。

      这简直是大好机会,他彻查了沈淮川,设计抓了他的师兄们,还收买了那里的土匪,趁机将脏水泼在楚昱寒的身上。

      这一记猛药正是要看看沈淮川在楚昱寒心里的份量。

      前段时间刚听说楚昱寒正计划封沈淮川为景王,这更是证实了沈淮川在楚昱寒心里的地位。

      沈淮川连拿的出手的身份也没有,楚昱寒不以为然,为博一笑,连权利也肯双手奉上。

      只要用周庭等人将沈淮川约出来,用他威胁楚昱寒,效果一定立竿见影,杀了楚昱寒,下一个楚王不一定有更好的弱点,但只要用沈淮川的命,就能保燕国百年不灭。

      他手上握着两大王牌,势在必行的事情却没想到中间的差错最后出现在沈淮川这枚棋子的身上。

      美色误国,他原以为世界上有楚昱寒这样一个蠢人就够了,竟然会有人甘愿放弃半壁江山。

      楚昱寒任他离开,若非两人已经到了这种水火不容,闹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沈淮川一走,那他手里的岂不是成了弃子?白白浪费了这些天的筹划。

      燕王猜不透楚昱寒的心思,但是在这上面废了这么多功夫,至少也要将这个人抓到手,就算没用,来日燕国两军交锋,便拿他祭旗!

      楚昱寒若亲率出兵,亲眼看着旧情人被挂着敌国城墙上,拉着楚昱寒的人一块儿死,倒也是不错,他已经恨不得想要瞧瞧到时候楚昱寒的那个脸色,会不会还是一成不变。

      又或是他坐镇楚宫,无论两人曾经是因谁因何分开,情谊总归是有的,好歹也睡了这么久,楚景王被他看不起的人折磨至死,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心里总归是有波澜的,这也能够达到报复的目的。

      只是,山高路远,他不能亲自去抓,只能飞鸽传书,下令楚国境内所有暗桩出动,上次,燕太子跟丹王合作,一半暗桩牵连被抄,燕王趁机收拾了太子,将人关在太子府思过。

      活捉此人,抓进燕国。

      “出来,跟了一路了,还不够回去给你们主子复命吗?”

      沈淮川刚醒来时候确实是饿昏了,不然也不会虚弱成那样,也是昏迷两三日,肚子里是空的,当然没力气,就算再厉害的,手拿不起剑也没用。

      一直强撑着精神,艰难走出那一大段路,出了那宫里,他才卸下紧绷的精神。

      他衣服里有盘缠,找地方吃了饭,三两口将饭扫个干净,又在楼上休息了一个时辰,他沾了床就睡着了,至于身上的某些位置。

      虽然楚昱寒可耻,但都敷了药,折腾半天,起了效果,一觉起来,他已经恢复了大半体力。

      走一路,他终于停下,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悬崖似乎很高,石头落下去迟迟听不见回响。

      他眉峰一闪,眼神凌冽,扯出冷剑,做出攻击的姿势。

      话刚落,一群黑衣人四面八方的出来,步步紧逼。

      “你们不是他的人。”沈淮川原以为是楚昱寒派来的“小尾巴”,真没想到还有别人想要他的这条命。

      为首的声音闷闷传过来,“我们当然不是,奉命行事,把公子请到燕国,还请给个方便。”

      这群人无非是想用他来威胁楚昱寒,燕国,不过是将死挣扎,早晚楚昱寒都要除了,如今找上他,沈淮川就算再蠢也知道原因。

      他懒得跟楚昱寒再扯上关系,虽是因他之故,但他可不是那种给人留麻烦的人。

      抽剑边打边讥讽道:“大话说出来,先掂量掂量自己,风大,别闪了舌头,想让我跟你们一块走,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方打得正热,忽然一箭从林间出来,高处落下一个完美的弧度,正射中黑衣人首的后背。

      沈淮川趁此时候,将人踹倒在地,用脚压制住他,剑抵在人的脖颈处,似笑非笑的看着其余一众。

      除了被沈淮川半数被他击倒在地艰难爬起来的,其余一众安静地站着,部分手里的剑还吓得掉在地上。

      “都把剑扔了”沈淮川睨着那群人,他抵着剑,慢慢地磨着他的脖子,冷淡地命令,“有人动作慢了,你就要受苦了。”

      “你的主子是谁?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既然要到燕国,无非就是两个人,燕王或是燕太子。

      “这段时间我跟在他身边,别的没学会,折磨人的手段,我也是耳濡目染,我的耐心或许没你想象中那么多。”

      沈淮川轻笑,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沈淮川便面不改色,断了他一指,又一把洞穿他的手掌,那把剑几乎要将他两个手掌劈裂开,那人嘶吼叫出声。

      那个位置,虽然疼,但并不致命,审问犯人,尤其是这种油盐不进的,最好不过。

      沈淮川好心预告:“下一个位置,你的腿。”

      “呃!啊———我说……我说!”

      沈淮川拔出了剑,重新抵在他的脖颈处。

      那人装作投向他,跌跌绊绊地站起来,瞳孔突然放大,双臂伸展着要来沈淮川。

      “啊——我说……死也要拉上你!”

      那人低吼着,像是并不怕死,对着剑,撞了上去,抹了脖子。

      血喷溅出来,沈淮川的脸上,脖子处,还有手上都滴落有。

      沈淮川抹了下血,一把擦掉,扭头去对付其他人。

      彼时他并不知晓那血里面有毒,不止是他,是这群来追他的黑衣人,他们这些暗桩,为了让他忠于燕国。

      燕王在将他们派到楚地时候,给他们下了毒药,他们彼此的毒药都不同,这也防止他们将来联合起来研发解药内讧背叛。

      沈淮川咬牙将一群人处理完,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将剑插在地上,却迟迟清醒不过来。

      两眼一黑,最后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
      ……

      楚昱寒心存死志,太医束手无策,然闻沈淮川半路遭人截杀,行迹全无,震怒,派两队精兵去寻找沈淮川下落,无果。

      同时令左将军为先锋,与燕交火,期间,燕王传信以周庭为挟,正逢燕内乱,太子逼宫,燕王逃匿。

      楚王亲征,期月余,燕城破,楚大捷,周庭及其师父未有踪迹。

      ……
      ……

      一年后,平襄城。

      平襄城北接淮川城,南抵遂城,相宜之地,发展势头甚好。

      “对…对不起……”

      一旁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探头来看,看围在中间那个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脸上已经有不少巴掌印。

      见还没放过他的打算,男子记挂着师父所说戒骄戒躁,只蹙眉站着,奈何无人阻止,更有甚者竟还有站在一边拍手叫好,拳头犹如雨点没有节制地落下。

      叫他袖手旁观,他实在狠不下心肠,大步上前,抓住老板还要挥舞的手臂。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药店老板脸色铁青,说了句“松手”,活动活动手腕,他睨了多管闲事的人一眼,又对着殿外面一众看热闹的群众,盛气凌人,说道。

      “且不说他没钱付我药费,他一个燕国人哪里配踏入我们的楚地?他竟然敢进来,那就是找死,你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那你们也不能把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就算他不是楚人,他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他没钱付药费,又没偷又没抢,并没触犯我大楚律法,但你就不一样了……”

      萧风煞有介事地指着他店门口周围的小厮,“他们是你的人,受的是你的指使,你聚众闹事,我们可是亲眼见了。”说罢,围着的群众退了一步。

      老板见状脸色阴沉下来,淬了一口唾沫,“呵,关你屁事,不过一个混小子,给了你几分面子,就在我的面前耍大刀,称英雄起来了,黄毛小子牙还没长齐,你问问他们除了你谁看到我闹事了?说我闹事,证据呢?”

      “你…还想要逃,不是想见官差,我就拉你去见官!”

      老板给人使了眼神,那小厮要去押萧风,萧风只说了句,“别碰我,我自己可以走。”随即一同去对簿公堂。

      “什么?”

      沈淮川听到这个消息别提多震惊了,别说他,就是萧风回也没想到,这小子为人老实,谁成想几人这刚到平襄城才一个白天。

      要不是沈淮川嘴馋想喝酒,萧风回没答应,他那个孝徒弟偷溜出去买,萧风回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料到出了这档子事,来平襄城是为了沈淮川身上的毒。

      萧风被官差关进大牢了!

      “劫狱。”

      萧风回自然是不同意的,说要给萧风一个教训,明天再去把人捞出来。

      沈淮川使诈,硬是拉着人聊天喝水,还亲自给他斟茶倒水,让他享受了一次皇帝待遇。

      沈淮川不时眯眼去看萧风回,少顷,沈淮川拍了拍萧风回栽倒在桌上的头,心满意足地出门。

      他在茶水里了点药,舟车劳顿,赏了他一顿好觉,他则是偷偷溜进牢里,那小子到底也算是因为他进去,蠢小子胆小,把他扔在牢里,一夜怕也是会要走他半条命。

      “小疯子。”沈淮川打昏看守的官差,朝倚靠在灰白墙根闭目,轻薄的嘴唇不时地动,怕又是再念什么清心诀,心经,他喊了一声。

      萧风猛地睁开眼睛,腾一下站起来,攥着牢房门,他看见师父那一刻别提心里什么滋味了。

      “师父,是他们诬陷我,我没有偷东西……”

      “我知道”沈淮川见便宜徒弟还没发现牢门锁已经开了,他将牢房们打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走吧”

      “我不能走。”萧风红了眼,“师父,我忍不下来这口气,我现在要是走了,岂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意?更何况,我要是走了,他怎么办?他一个聋人,会被那群人打死的。”

      可不,墙根还缩着一个人儿。

      “你个傻徒弟,馋着他,我们一起走,这不是逃,他们能诬陷你,让你进来,那他们肯定是跟这里的地方官有勾结,不敢把事情闹大,你们信不信连个海捕文书都不敢下。”沈淮川忍住了想揍他的心,罕见耐心地解释。

      “那我就去找那个贪官。”

      萧风眼神一亮,拍了拍旭阳的背,将人给带出来。

      萧风解释了一路,那老板拉着他们见官,结果当庭换了供词,诬陷他们两个偷药,里应外合,那县太爷更是厉害,仅凭借一面之词,证据都没有,就将两人下了狱。

      沈淮川安抚他几句,又笑了笑,“不愧是我徒弟,我也正有此意,我倒是不担心你,只是,小可怜受了惊吓,你送他回去休息。”

      萧风还想再争取,无果,被推搡走了。

      贪官。

      ……

      一个时辰后,沈淮川心满意足出了县府。

      走到拐角处,沈淮川低笑,突然撞入一个男人的胸膛。

      一个温暖的怀抱。

      坚实且厚重。

      沈淮川堪堪说了句抱歉,抬头一看男人似乎被他撞傻了,别看一个高个子,就不吭声呆愣地站着。

      沈淮川觉得奇怪,那人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火热烫人,怪异又赤城。

      沈淮川对面前男人没有任何记忆,正欲离开,听见后背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脆弱的哭腔,动情又隐忍。

      “淮川,好久不见。”

      ……

      沈淮川打开房门,萧风回正清醒地坐在里面,他咳了几声,钻进房间坐下,企图避开盘查,问道:“你…咳…你还渴吗?”

      萧风回一副必须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样子。

      “小疯子跟那个小可怜睡了?我也困了一天,有什么事明天说”沈淮川索性也不演了,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床上躺去。

      萧风回抱胸挑眉,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明天还能记得?”

      “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是老了,不如你这个神射手,我得休息去了,不然熬夜时间长,要生病。”沈淮川面不改色地说道。

      萧风回刚开始喝的时候不知道里面有药,察觉到的时候虽然喝的不多,但还是昏睡过去。

      沈淮川那厮还将他抱到床上,一个人溜走,他醒来啼笑皆非,正欲去找他,结果碰见萧风已经回来了。

      萧风回拉住他,“急什么急,你进去劫狱完,把他们两个支走,去哪了?”

      沈淮川没吭声。

      萧风回咬牙,“行了,别装了,你不想在小弟们面前丢脸吧?你要不说实话,等回了,就让你在他们面前丢脸,亲自做检讨!”说完就欲走。

      “欺负了我的人,我就是给了那两人一点小小的教训。”沈淮川先一步走到他面前,乖巧地举起三个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发誓!”

      “啊——”

      “有鬼!”

      “不是我——”

      沈淮川睡下了,县府此刻还是鸡飞狗跳。

      县老爷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钻进了床底下躲着。

      那白衣鬼好像就悬在他头顶,时不时飞来飞去。

      忽的又“啊”了声,就没了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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