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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行行又重重 ...

  •   “我的归途好像已经显现,似一场苍冬的出走,我跟随桑劝,桑劝跟随我,我是桑劝,桑劝本是我。”

      半月之后,陈姐的葬礼办的低调。

      跟来陵园的人很少,不过几个,除却陈姐的家人,就只有我一个外人。

      遥想之前主持曾萍的葬礼,如今感觉没过多久,身边就陆陆续续开始走掉这么多人,我心头不是滋味,一位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一位是赏识自己的上司。

      我揩了揩泪水,惊觉自己这一年哭比笑多。

      小薇从身后走近,长长地叹了口气:“陈絮的病一直很困扰她,疼一夜睡不着,第二天还要来打理公司,这么一走,她算是落得轻松了,少受点罪。”

      小薇比我想象中要更想得开,我欣慰地微笑,往远处的青松看去。

      青松,轻松。

      活着就是这样,如在苦海之中沉浮,活着哪有轻松可言呢?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奈何陈絮让我守口如瓶。如今她也走了,我没什么顾忌了。”

      我转身望向她。

      :“那是陈絮来西南分公司参加的第一次联合会议,我当时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去。但事后我听同行参加会议的人说,陈总准备要签个小姑娘,这非常反常,因为我们公司性质特殊一般都是定向输送的人才,虽说老总批文招个人进来并没有太大的难处,但......我着实还是被震惊了。”

      “之后,也就是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见到你,疑问突然就迎刃而解了。”

      陈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陈絮的死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段经历,一个必要的节点,将来成为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

      :“陈絮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家里人都知道,四川人,个子高高的,瓜子脸,头小的诶........”

      陈薇点燃一支烟,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抽烟,因为她不是防风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燃,我从荷包里掏出火机给她点燃。

      :“谢谢。”

      她又抽了一口,嘴巴砸吧两声,想是用嘴唇回忆陈絮前女友的相貌。

      :“鼻梁很高,在那张脸上却也不突兀,桑劝,你长得太像她了。”

      陈薇吐出直直的烟雾,远处是青山,可我瞧见却是那么的朦胧。

      :“后来呢?”我兀自问道。

      :“后来?后来当然是分手了,她要回国,她是女人,注定要结婚生子,和个女人一起,怎么结婚生子?”

      很难以置信,这话陈薇会脱口而出。我终于知道一直以来她对我的那种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偏见从何而来了。

      :“陈絮孝顺,知道爸妈想抱孙子,她就去结婚,生了小孩。一辈子她顺遂惯了,就是没和爱得人走在一起,很正常嘛,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

      陈絮短短的几十年人生,竟被陈薇轻描淡写地描述出来,带上了几分的轻视,不知是否是我会错了意,但这几句话我听下来,非常的刺耳。

      但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摸烟,行云流水地点燃,沉默了好久。

      我不知道陈薇一家人是怎么对待陈絮的,以及对待她的死又是怎样的,我只是替陈絮感到不值,明明生命中的最后时段,还在为妹妹和公司的将来操劳,如今人已入土,在九泉之下听到是否会觉得寒心?

      在那一刻,我忽然不再纠结在曼谷的那夜,陈絮同我讲签下我是因为我的能力,我身上的优点与今日陈薇同我讲的话有出入,陈絮当初没和我说真话,到现在看来,其实全无所谓,我只是替她感到不值。

      她的付出与盘算,只是一场落花流水。

      陈絮的儿子不大,由家里老人牵着上了门口的保姆车,陈家不缺钱,缺的是情。

      当然只凭陈薇一人还不足以断定全家,但我主观臆断得偏执,我就是这样认为。

      看着小孩坐在车里,一张呆木的脸,想必还未能参透这场离别的深意,我又是叹了口气,心中念道:

      陈絮,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去?

      我谢过了陈薇的邀请一同下山,转而像后山的小路走去。正值工作日午时,山中的人极少,我就这么顺着路边走,放眼远眺就是这座城市的全貌,我自大学毕业出来短短几年,感觉像是走了几十年。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我却始终没有适应离别。生离死别,爱而不得,我觉得我也就是个小孩,要想参透其中的深意,岂止这短短几载?

      我约莫走了四十多分钟,赶上了最近的一班地铁回家。

      地铁车厢内的扶手上全是李布水的应援广告,我匆匆晃了一眼,想起今天是李布水的生日。和她在一起的这半年,还没过过彼此的生日呢,我觉得有些荒谬,我们之间的感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了,彼时的我情绪异常的木然,双眼耷拉着走出车厢,出站的时候又看到横屏的广告牌也是李布水,其散发出的光耀眼夺目,如同她本人。

      我就这么逆着人流而出,我清楚地看到有千千万万的背影透射在广告牌之上,来来去去,不计其数。

      我只是一个最普通且短暂的存在。

      后来的生活平静毫无波澜,公司走势不断向好,陈薇的应酬越来越多,有一夜我跟随她应酬至凌晨,我俩坐在包厢的阳台上,她满脸疲惫地同我讲,自己打死都不会嫁人也不会生子,她永远也不会成为她姐那样的人。

      其实她不知,除却结婚生子,她哪点都像透了陈絮。

      陈絮走得这些年,我一直都未能释怀,有时候看到陈薇,我便想到她,二人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却如斯的天差地别。

      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换我来说,万事万物我从一开始就未能抓住,总是自信过了头,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抓住,结果到头来,有如抓沙,一切都从指缝中悄然逝去。

      我回答陈薇的话回答的少,有时候我根本不会接她的话,可是今夜,我瞥见她半张脸,仿若陈絮回来了,就坐在我的身侧。和她共事的那种感觉再次回来了,我皱眉道

      :“太多东西我们无法掌控了。”

      :“太多东西我们无法掌控了。”陈薇穿着婚纱满眼泪光地看向我。

      :“那夜你在阳台上同我说的话,我还不屑一顾,如今倒好,我自己打自己脸了。”

      陈薇结婚那日高朋满座,陈家父母笑眼盈盈,好像一切的开始也是这样,悲而生乐,乐极生悲。

      陈絮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这也并不重要,婚礼当日我只是到场随了份子钱,接待了业务上来的几个宾客就提前离席了,我觉得我好像并不适合这种大喜日子,反而葬礼挺适合。

      出了门,朗月的车早已停在门口。

      后座是她三岁大的宝宝。

      :“哎哟,快点嘛,今天是没有悲伤局。”

      在朗月的催促声中我上了车,我很诧异有人竟然会带着宝宝出来组局:“我亲爱的宝妈,你打算带着这......?去应战?”

      朗月一个急刹朝我挑眉道:“送回家,家里有阿姨!”

      我恍若看到大学时代的朗月,那个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的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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