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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尘埃未定 ...

  •   如今妇人已死,小歌方从吴不得手中获救,见他睁着一双眼睛,心有余悸的模样,苏二拍了拍他的背,转身对几人道:“刘大哥,此事不应牵连你们,这人手段恶毒,不是你们能应付,暂且带小歌跑远些。”

      商队一行人见到院中惨状,也知当下之事不是他们能插手,刘大哥恍若初醒,抱着小歌就要出去。那边吴不得与白眠香僵持不下,见有人要逃,当先出手,短笛连吹,院外就有几道身影会聚,拦在了大门处。

      小歌不由惊叫出声,死死捂着嘴巴,刘大哥等人几欲跌倒,只因这些人全数没了眼睛,面上只余一层皮裹着,仿若干尸。那些人嘴巴大张,发出喀喀如骨头碎裂之声,听者无不蹙紧眉头,头皮发麻,苏二掠到前面,一剑刺出,却不见血。

      蔡霈休见状一惊,钟柳函低声道:“昨晚姐姐遇到的,只怕就是这种人。”蔡霈休点点头,右手握紧长剑,不敢轻动。

      白眠香听得声响,却因要防着吴不得,不能施救,扬声道:“那些是蛊人,若不能找出金虫是杀不死的,不可与他们正面对上,小心他们吐出的黑气。”苏二一听,连忙走到一蛊人侧面,一剑削下蛊人脑袋,那脑袋骨碌碌滚到一边,而蛊人身子却仍在动弹,伤口处不断冒着黑气。

      吴不得冷哼一声,短笛再吹,原本掉在地上的脑袋竟自个飞起,张着大口,径自朝苏二颈项咬去,蔡霈休出声呼喊,有两个蛊人闻声向她走来。苏二纵身跃起,那颗脑袋随之跟上,剑柄倒转,长剑从蛊人口中穿过,手上运劲掷出,那脑袋连同长剑一同钉在了墙上。

      眼下这院中有五个蛊人,苏二对付着一个,韩穆清与庄上几人对付一个,元二得蔡霈休指令带人牵制住一个,宋寄悦见余下的两个蛊人走向蔡霈休,虽有几名侍卫保护,仍不住后退,急忙飞身援助。

      下面一群人自顾不暇,而屋上的白眠香与吴不得同样斗得激烈。在小歌等人赶来后,白眠香便在上风口撒下药粉,风势一起,便让邻近的几户人家陷入沉睡,此事牵扯的人越多,只会愈发棘手。

      毒派常以身试毒,加之练的内功古怪,自身便也具有毒性,武功越高,血液中含有的毒也越强,三尊皆受血毒折磨,却也各有缓解的方法。吴不得每月需吸食女子血液,以此来压制体内燥热毒血,而他手段阴险,又惯对貌美的女子下手,在毒派亦不受另二尊高看,下面的族人对其也是畏惧大过敬重。

      两人先前相斗,也知一般招数奈何不了对手,吴不得短笛急吹,那院中原本倒地的妇人和一干护卫,竟如活人般立起,那些中毒的侍卫眼神呆滞,行动稍显迟缓,却是纷纷跃上屋顶,举剑刺向白眠香。

      白眠香细眉微蹙,撑伞跃起,右袖中飞出数张白纸,散在半空,那白纸如变戏法般,化为翩翩纸蝶,只听簌簌声响,数百只纸蝶如白浪涌出。

      那些侍卫受纸蝶阻隔,再难前进,吴不得拿出雷珠射来,白眠香将伞抛起,双手交握,喝道:“合!”纸蝶顷刻聚拢,变成一个白球,将雷珠悉数吞入腹中,吴不得见雷珠无法引爆,却脸露阴笑,轻吹手上短笛。

      白眠香只觉脊背发寒,躲闪不及,只得强行拧身,以左肩硬受那妇人一掌,但觉毒气涌入,急忙点了肩上穴位,退至另一处屋脊上。

      吴不得不禁笑道:“这些侍卫已是将死之人,白师妹何苦劳神使那‘化蝶’之术,一击毙命不是更好?”白眠香吃下解毒药丸,起身啐道:“假惺惺说这些废话,你知我不亲手杀活人,便以他们为饵逼我使出化蝶,又趁我分神之际,以蛊人偷袭,实在卑鄙。”

      吴不得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浑身颤抖,本就悚人的面颊更是可怖,拍手说道:“这话从白师妹口中听来,当真有趣。我是卑鄙,可我杀的都是外人,哪能和杀父夺位的白师妹相提并论。”

      白眠香略一沉默,冷声道:“你想要我手中心法,又何必说这番话。”吴不得笑道:“白师妹做出这等事,还怕旁人说吗?你手段狠辣,待在医派委实有些格格不入,倒更似我毒派人物。”

      白眠香直立不动,吴不得怕她有诈,也不敢近身,那空中的纸蝶如活物般翩跹飞舞,将那妇人困在其中。院子里的蛊人虽杀之不死,但蔡霈休叫人拉了绳索,把他们团团捆在一处,见二人一番比斗,各展神通,只得小心留意,静观其变。

      分心瞧一眼院内情况,吴不得短笛吹起,那几名侍卫便跃下屋面,直朝小歌几人而去。苏二与元二带人将他们护在身后,却无法对那些侍卫下手,方才吴不得与白眠香的对话众人也听进耳中,知他们还有一息尚存,如何也下不去手。

      蔡霈休当即举剑叱道:“他们已受恶人摆布,便不再是旧友,送他们上路才是解脱!”她一剑刺中来人心脏,长剑一抖,溅出一道血迹。

      众人大喝一声,纷纷拔剑杀去,见此情景,蔡霈休眼露不忍,手上动作却未停,又刺死了两人。这次随行来的,多是她手下亲卫,今夜这般死去,心里说不上的愧疚难过。

      “真是令人动容。”吴不得见下面一群人自相残杀,拍手大笑,“想必白师妹对这番场景再熟悉不过。”

      白眠香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血,那空中的纸蝶随之掉落,不觉已少了大半。吴不得笑道:“为兄不过三言两语,便让白师妹乱了内息,看来白师妹对当年之事依旧耿耿于怀。”

      白眠香踉跄站定,沉默半晌,忽而叹道:“阴尸掌之毒一时是解不了了,今夜小妹认输,白家如今只剩我一人,‘香绝’一脉不可断送在我手上,吴师兄能否与小妹做场买卖?”

      吴不得见她脸上已显青灰之气,但他生性多疑,只站在原处,出声问道:“什么买卖?”

      白眠香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吴不得见此,呼吸一紧,眼中只余她手中的那块令牌。

      “《万毒经》心法,医派向来刻在这白火令上,吴师兄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白眠香手上用劲,那令牌当即碎裂。

      吴不得厉声道:“你竟毁了它?”

      白眠香却从袖中拿出一块新的白火令,笑道:“这令牌我多的是,只是想告诉师兄,小妹今夜想拿这心法换自己一命,方才那块不过普通令牌,刻有心法的是这块。”

      吴不得道:“你惯会使诈,我又如何信你?”白眠香淡然道:“只需催动内力,这令牌上的心法便会显现。”月色下,但见有一行小字在令牌上隐隐现出,吴不得欲要细看,白眠香内力一收,那行小字倏然隐去。

      吴不得摇头道:“白师妹何需如此谨慎,为兄只要心法,拿你性命有何用?”白眠香笑道:“若香绝死在圣坛斗法前,毒派必赢得比斗,到时吴师兄不是更有机会,能争一争族长之位?”

      吴不得道:“那师妹想要如何?”白眠香道:“只需师兄撤下蛊人,容小妹先走半个时辰。”吴不得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笑问道:“这院里众人,白师妹便不管了吗?”白眠香哼道:“与自己性命相比,这些人与我非亲非故,有何紧要?我虽不杀人,但这些人也不是死在我手上,自然无需介怀。”

      院中众人听她言语,不由心下一沉,蔡霈休望着四周,思索如何送小歌几人脱身。

      吴不得笑道:“白师妹果真看得清形势,做事也对我胃口,为兄便信你一次。”当即吹起短笛,那些蛊人尽挣脱绳索,跃出院墙没了身影。

      原本稍有停歇的风在这时吹起,白眠香仰头感受风向,就要将白火令抛出,吴不得叫道:“且慢,你将令牌丢到院子里。”白眠香默然,手一挥,只听得“啪”一声响,那令牌落到蔡霈休等人面前。

      苏二看清那令牌,神情剧变,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那块黑火令牌,竟与地上的白火令完全一致。宋寄悦同样想到此处,不觉抬眼看向屋顶的白眠香。

      吴不得指着院内的几个女子道:“你们出一人帮我把令牌送上来。”又看向蔡霈休阻道:“你不能来。”先前院中的情况他看得清楚,这女子行事果决,心也够狠,看起来并不好对付。

      宋寄悦将剑收了,上前道:“我来送。”苏二拉住她,低声道:“你不能上去。”韩穆清也道:“若少庄主有何闪失,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庄主?”宋寄悦摇头笑道:“院内只有四名女子,蔡霈休去不得,只有元二与我会武功,我年纪最大,自是我去。”

      她捡起地上白火令,吴不得见无异变生起,暗暗呼了口气,急切道:“快把令牌拿上来。”

      宋寄悦纵上屋面,蓦地一笑,却将令牌掷向别处,吴不得陡然变色,怒喝一声,袖中小刀飞出,忙扑身去接令牌。两人离得不远,即使宋寄悦奋力避开,脸上依然被划出一道血痕,血珠不断冒出直至落下,宋寄悦拿手捂住伤口,方跳至院中,就听啵的一声,之后是吴不得一声长长的惨叫。

      却是白眠香使了障眼法,仍出的白火令早已被她换过,待吴不得伸手抓到那牌子,一用内力催动,白火令骤然炸开。吴不得飞身跳回院内,蔡霈休拉着钟柳函转到暗处,低声道:“噤声。”

      便见吴不得血糊满面,一只手伸前摸索,料想是方才那一炸,伤了眼睛。双眼疼痛难忍,又看不清事物,吴不得在院子走了两步,怒喝道:“人呢?都去哪了?”

      但觉身后一阵微风吹过,吴不得一掌打空,白眠香将他踢倒在地,冷冷道:“吴不得,还要和我斗吗?”吴不得心里既悔且恨,白眠香竟假意吐血,让他放松戒备,手掌拍着地面,恨声道:“白眠香,你这恶毒的女人!”他气急攻心,忽地又咳出一口血来。

      白眠香笑道:“我劝吴师兄少动这肝火气,你偷我医派雷珠,师妹也只是想让你尝尝它的滋味。”一把剑从后袭来,白眠香拿伞挥开,皱眉道:“虽因我引来此祸,但我们无冤无仇,苏二你何以拿剑刺我?”

      蔡霈休忙将人拦下,见二舅面露恨意,对白眠香道:“敢问前辈可是薛奶奶?”白眠香颔首道:“不错,薛奶奶确是我假扮。”小歌惊叫道:“薛奶奶……你怎会是薛奶奶?”商队一伙人与其相处也有一年,见着眼前年轻女子,纷纷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那便再问前辈一个问题。”蔡霈休拿过苏二手中那块黑火令牌,“方才见你拿出一块你们口中所说的白火令,不知前辈是否见过样式一样,却是黑色的令牌?”

      白眠香拿指点了点地上的吴不得,笑道:“这事你便要问我这个师兄了,他们毒派手中的黑火令,许是你说的黑色令牌。”随即拿伞在他身上一阵翻弄,将一块令牌从他怀里挑出,“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令牌。”

      蔡霈休拿着令牌两相比较,确是一模一样,吴不得喘息道:“吴某平生杀人无数,这是有仇家找上门了?”苏二见了令牌,又听他此言,举剑怒道:“大约五年前,玄阳苏家,你可曾去过?”

      “我为何要说与你听?”吴不得嘿嘿一笑,牵动身上伤处,不由呻吟出声。

      白眠香道:“我看师兄还是老实想想,也免得等下受苦。”这一年她扮作薛奶奶藏身于此,苏二待她却也不差,权当还了人情。

      吴不得想到白眠香手段,抖了抖身子,认真回忆过后,摇头道:“记不清了,死在我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哪里能记这许多。”苏二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举剑杀他。

      白眠香眉头一皱,将他手中长剑打落,冷声道:“这人你杀不得。”“他杀我妻儿,我为何不能杀他?就算不是他下的手,也与那群人同样可恨,该杀!”他忿然作色,双眼布满血丝,又要纵身上前。

      白眠香欲点他穴道,忽听顶上有声音响起:“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苏老二,你妻儿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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