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中考前》颜少之

38、你…你别过来呀

　　距离中考只剩 17 天了。

　　自从三天前在杨柳河边击退廖老二后，卫南亭便再也没敢走那条小路。

　　廖老二的伤势如何、有没有报警，她无从得知。她甚至故意绕路从派出所门口经过，想探探风声，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她心里总悬着。

　　那天慌乱中自己用剪刀乱刺，根本没看清刺在了哪里，万一伤了要害…… 廖老二虽混，却罪不至死，若真因自己过失酿出人命，后果不堪设想。

　　可她又不敢去派出所打听，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冯蓉蓉那边也让她不安，不知她私下有没有再联系廖老二。思来想去，她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

　　平玉镇中学和小学的围墙只隔着一条大路。

　　中午放学，她跑到小学门口，学生大多已经走光了，她并没有看到廖老二。

　　绕着平玉小学走了两圈，还是没有见到他。

　　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了。

　　连着蹲了四天，直到第五天，她终于在小学围墙的转角处瞥见了那个邋遢的身影。

　　廖老二正把一个低年级小男孩堵在墙边，伸手讨要着什么：“我六月儿童节就跟你说了让你拿钱，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还没拿到？”

　　他低吼着说。

　　小男孩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垂在大腿两侧：“我、我不敢跟我妈要，怕她打我。”

　　“你怕你妈，就不怕我打你？” 廖老二抬起手，作势要打人的。
　　终究没打下去。

　　小男孩不说话。

　　“我教过你了，你给你妈说学校里要交书杂费，这点小谎你也不敢说。”廖老二气急败坏。
　　声音语气中还带着有一些恨铁不成钢。

　　“学杂费哪有交一毛钱的？听上去就像是在说谎。”
　　小男孩弱弱的反驳。

　　“学杂费哪有交一毛钱的…… 一说就露馅。” 小男孩小声反驳。

　　一毛钱？

　　呃？

　　她没听错吧？

　　廖老二捉住人家小学生就为了一毛钱威胁人家。还有他不敢打人的事，竟被这小男孩看透了。

　　卫南亭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他回忆那天他拿着棍子，但自己最终也没挨过他一棍子。

　　所以，廖老二拿棍子是虚张声势？
　　给他自己壮胆？

　　不然怎么解释，他只找小学生，低年级的小学生要钱？

　　怂蛋！

　　卫南亭有点鄙视他。

　　这家伙就是个纸老虎，全靠装凶吓人。可就是这么个怂蛋，上辈子竟毁了她在柳河村的名声，她心里又生气了。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廖老二！你又在这儿欺负小学生是不是？”

　　廖老二浑身一哆嗦，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瞬间蔫了。

　　卫南亭循声望去，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对着廖老二喝问。

　　“爸，我没有……” 廖老二的声音有点小。

　　“我都看见了还敢狡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男人越说越气，但在周围又没找到趁手的打人家伙，最后指着地面厉喝，“给我在这儿跪着，跪到小学小上课铃响才能起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廖老二竟真的乖乖跪了下来。

　　卫南亭很好奇。

　　她好奇廖老二会不会乖乖听话？为此，他还特意从包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英语书，靠在中学中学围墙边，隔着一条大路看廖老二。

　　卫南亭有些意外，她靠在中学围墙上，掏出英语书假装翻看，实则隔着大路观察他，这家伙只能跪多久？

　　没过多久，刚才那个小男孩又转回来了，还带着一群小学生。

　　他指着廖老二大喊：
　　“你们看你们快看，廖老二跪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

　　“羞他，快羞他。”

　　有一个人说话，其他小学生一呼百应。他们伸出食指刮脸，嘴里还整齐划一地说道。
　　“羞，羞，羞……”

　　卫南亭看不到廖老二的表情，因为廖老二已经被小学生包围了。

　　如此 ，学生围得越来越多。

　　廖老二被一波又一波的小学生羞辱。

　　最后还是有人告诉给老师，老师看到这边人多怕出什么事，就把小学生给带回学校了。

　　卫南亭这才看清廖老二的此刻的惨状。

　　头发乱糟糟的，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衣服上沾着不少尘土，想必是被孩子们踹过。

　　他就这么听他爸的话？他就这么老实？

　　这么听话，怎么还成了街溜子？” 卫南亭嘀咕着，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卫南亭走到廖老二面前。

　　廖老二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回力鞋，他知道，供销社有卖的，要好几块钱一双。
　　他妹妹盯着那双鞋子看了好久。

　　他抬起头，想看看这个鞋子的主人是谁。

　　看清来人后，吓得连连往后缩：“你、怎么是你？”

　　竟然是惶恐的语气。

　　“你怕我？” 卫南亭愣了，那天他不是挺横的吗？怎么现在像只受惊的兔子。

　　廖老二飞快地扫了一圈，确认他爸不在，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仍警惕地说：“你、你别过来呀！”

　　卫南亭觉得好笑，把英语书夹在腋下，蹲下身与他平视：“你不是想让我做你媳妇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不是，你认错人了！” 廖老二的脚趾已经抵到了墙根，退无可退。

　　“认错人？” 卫南亭伸手扯了扯卫南亭伸出手他下巴上的那根长毛，长毛的下面是一颗大大的黑痣。

　　廖老二吃痛，伸手捂住下巴。

　　“你干什么？女孩子家怎么这么粗鲁！你还在上学，快回学校去！”

　　“现在知道让我好好上学了？” 卫南亭收回手，语气冷了下来，“那你说说，那天是谁让你拦着我，说那些混账话羞辱我的？”

　　廖老二还在嘴硬：“没、没人指使我！就是我自己想找媳妇……”

　　卫南亭冷哼一声。

　　“想找媳妇，怎么见了我就像见了鬼？”

　　廖老二被问得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后来想通了，不该耽误你这个前途光明的好学生，我不着媳妇了。…… 姑奶奶，我给你磕头了，你快走吧！”

　　“我不走。” 卫南亭笑呵呵地说，但语气坚定，“除非你告诉我，幕后是谁指使你的。”

　　廖老二咬着牙，不肯松口。

　　“不说算了，换个问题。你到公安局啊，是怎么给帽子叔叔说的？”

　　廖老二开口了：“我说是我想到田里面去捉泥鳅和黄鳝，碰到蛇了。所以一阵拿着剪刀一阵乱比划就把自己给戳伤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见到血我就晕了。医生说我有晕血症。”

　　卫南亭点点头。

　　很好，没有把她出卖出去。

　　自己虽然不是主动害廖老二，可是确实是让他受伤了。廖老二真的有什么事情，把自己供出去的话，少不得被帽子叔叔一阵盘问。如果廖老二受伤严重情况恶劣的话，留下案底的话，也不知道对中考会不会有影响。

　　“好，你不说幕后人是谁，是吧？没关系，那我去问问你妹妹。”
　　说着，便是要起身离开。

　　廖老二膝行过来，拉她的小腿，“不要找我妹妹，不要找我妹妹，求求你。”

　　卫南亭低头看着他，眼神锐利：“那你就说实话。”

　　廖老二犹豫了半天，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卫南亭说。
　　搞得还挺神秘。

　　“明天中午这个时候，到你们学校后面的竹林里，我再告诉你。” 廖老二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爽快应下：“好。”

　　.

　　傍晚放学回时，卫南亭在村口撞见了鹏鹏。小家伙向她招手，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着让她晚上去趟家里。

　　前几日她曾托周秀兰帮忙做些豆花，看来是已经做好了。

　　晚饭时分，冯蓉蓉姐妹在屋里做题，老太婆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着，江华也在院子里剥豆子。

　　“舅妈，我去给自留地浇浇水。”

　　“嗯。” 江华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心里得意：这侄女就是得敲打，不给她留饭，她就会主动找活干了。

　　真是贱皮子，不打不老实。

　　卫南亭拎起水桶、背上背篼，又拿了个瓜瓢放桶里，出了门。舅舅家有一块自留地挨着周秀兰家，她顺着田埂走过去，近了看见周家屋门敞着，周秀兰正坐在花椒树下磨刀。

　　月光下，她举起菜刀时，刀刃泛着冷亮的光，在微黑的夜里让人发怵。

　　“婶子，手艺这么好，帮我也磨磨菜刀呗？” 卫南亭笑着打招呼。

　　“没问题！” 周秀兰爽快应下。

　　卫南亭假意从背篼里掏刀，实则悄悄从空间里取出菜刀递过去。周秀兰接过掂了掂：“放心，保准给你磨得锃亮，切菜跟切豆腐似的！” 说罢便转身和卫南亭进了屋，鹏鹏则乖乖守在门口，像个小门神。

　　屋里灶上正温着一大锅豆花，热气腾腾的。卫南亭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新买的空桶，周秀兰舀了满满半桶豆花装进去，这样一次就能带回去，省得来回跑惹人注意。接着，周秀兰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罐子，卫南亭看到里面是雪白的猪油。

　　卫南亭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十元钱，放在灶台上：“婶子，这钱您收下。”

　　“婷婷，快收回去！” 周秀兰一把按住她的手，“你上次都给了十五块了，哪能再要你的钱？”

　　“您给我豆花、猪油，我已经是厚着脸皮拿了。” 卫南亭把钱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放下装豆花的桶，态度坚决，“您要是不收钱，这豆花我也不能要了。”

　　周秀兰正僵持着，卫南亭忽然瞥见灶台上放着个玻璃罐，好奇地拿起来：“婶子，这是啥呀？”

　　“是豆豉和辣椒炒的酱，下饭得很。这辣椒啊，就是穷人的肉。” 周秀兰笑了，“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吃。”

　　“这酱里能加肉丁不？” 卫南亭忽然想起后世的各种干妈干爸。，眼下她缺方便下饭的菜，要是能做成肉酱，省得天天费时间做买肉、做肉菜，这肉酱既能补充营养还省事。最重要的，还能节省学习功夫。

　　“当然能！不过得用瘦肉，还得把肉丁炒得干香才行。” 周秀兰答道。

　　“婶子您可太能干了！” 卫南亭眼睛一亮，“你帮我做两罐带肉的吧，钱你一定得收，不然我真不要了。”

　　见卫南亭态度坚决，周秀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你是一片心意。等以后鹏鹏和他妹妹长大了，我一定让他们好好报答你。”

　　卫南亭拎起装豆花的桶，又接过周秀兰递来的蘸水，还有一罐豆豉辣酱：“婶子，我先去浇地了。”

　　“记得一会儿过来拿菜刀。” 周秀兰在身后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