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斯意

34、这小娃娃人不人鬼不鬼的

　　沈厌拎着那团东西的后颈，看着它在半空中扭动。

　　青黑的皮肤下血管虬结，三排牙齿正咔咔作响，脊椎骨节节突起，像条毒蛇的尾巴。

　　"哥......"沈厌的指尖戳了戳它鼓胀的腹部，"它怎么......"

　　"比你还丑？"

　　沈容的神经索缠上那团东西的四肢，将它倒吊在祠堂横梁上。月光透过它半透明的皮肤，照出里面蠕动的脏器——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跳动的神经索，正贪婪地啃噬着梁上的雕花。

　　"像你。"沈容的犬齿磨蹭沈厌耳垂，"贪吃。"

　　沈厌突然捏住那东西的脸："放屁......"

　　"它这牙......"

　　"明明是你的种。"

　　那团东西开始学说话了。

　　第一句是"饿"。

　　第二句是"肉"。

　　第三句是......

　　"爹......疼......"

　　沈厌低头，看见它正咬着自己的手腕吸血，青黑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

　　"......"

　　他沉默片刻，突然掐着它的脖子按进棺材里："老子他妈......"

　　"更疼！"

　　沈容发现那团东西在偷吃自己的腐肉。

　　它蜷在祠堂角落，抱着沈容掉落的半截指骨啃得津津有味，见沈容来了，还讨好地递上一根啃干净的肋骨——

　　是沈厌的。

　　"......"

　　沈容拎起它，塞进沈厌怀里："管管你儿子。"

　　沈厌正给自己接骨，头也不抬："随你。"

　　当那团东西第一次化形时，沈厌愣了很久。

　　它变成了个三四岁孩童的模样，青黑的皮肤，三排牙齿，脊椎像尾巴一样拖在地上。它歪歪扭扭地走到沈厌面前，张开手——

　　掌心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给......爹......"

　　沈厌低头，看见自己空荡荡的胸腔。

　　"......"

　　他接过心脏塞回胸口，突然笑了："还行......"

　　"没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