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好门》茗子叶

18、变故

　　宋恣欣可能已经午睡，而两人除了支付宝转账记录从不互发短信。宋恣欣不先发，方承引也就默认她怕别人发现有一个私生子，这么做是防患于未然。
　　起初方承引是有怨言的，也有不小心把该在电话说的在微信发了出去，然后慌乱地撤回。

　　宋恣欣那边没有反应，似乎没发现，又或者发现了也熟视无睹。

　　好在随着身心成长，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之后都是通话交流。成为宋恣欣的定时炸弹，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郁闷地扯下一张便签贴在宋恣欣的房间门口，悄悄地离开了家。

　　宋恣欣站在窗边看方承引合上院门，在窗帘的遮掩下点开Mine软件，点开私人聊天室。

　　还能看见界面上久远的聊天记录，可能是怕隐私泄露，她给对方的备注是“引”：
　　「20X3年8月15日晚20：00
　　引：承引在我这。
　　宋：我不喜欢你们过多接触。
　　引：他更依赖我。

　　20X3年8月15日晚20：15
　　宋：我不希望在他身上看到某些不必要。
　　引：没人能强迫他的意志。

　　20X4年10月10日中13：10
　　引：他不依赖我了。

　　20X4年10月10日中13：14
　　宋：他不需要接触那么多东西。
　　引：可动刀子就是正确的吗？
　　宋：我很抱歉。

　　时隔多年，宋恣欣重新发送短信：
　　20X8年10月10日中13：10
　　宋：杨庾赞找上了引引，保护好他。
　　引：我会的。」

　　·
　　“你来干什么！”
　　方承引把刘锦一扯到拐角，避开自己家视野。

　　刘锦一没见过这么急躁的方承引，眼神瞋黑，平时暖人的笑意也被末秋的寒冱取代，那种愤怒虽不至于将人踹到炎热荒漠，但会让人心下一冷。

　　方承引看他愣住了，但还是来气，一个高三生，学校都嫌他们看书的时间不够，他却好，在上学期间到处疯跑，上次就被宋恣欣发现了！
　　现在居然还来！

　　沉下怒火放手：“今天周五，你怎么会来这？”
　　“我朋友的妈妈生病了，我陪她出来看看，就午休时间，一会儿我们就一起回学校。”

　　方承引还不至于这么天真，他开始怀疑刘锦一的身份。这片别墅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但刘锦一不止一次出现，还是出现在他家门口，他是怎么知道具体住址的？直到现在，方承引才意识到微妙之处。

　　刘锦一也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不信任，于是主动提出：“她在前面路口等我，我得过去了。”
　　方承引冷着脸跟他走过去，掠过拐角，一个女生果真站在路口等着。

　　女生长得颦颦楚楚，言谈举止也属于文静那一类，身上毫无这片区域人身上该有的富人气质。

　　女生：“再等一下妈妈。”
　　刘锦一：“阿姨不住院吗？”
　　女生：“没什么大碍，回家休养。”
　　方承引杵在一旁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女生看向他，刘锦一才作介绍。

　　女生名叫李念。

　　“念念。”
　　醇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虽然只是一声，但方承引觉得熟悉，他中午好像才刚听到。
　　一转身，原来是李婶，李念是李婶的女儿，李婶住在这片区域，是因为宋恣欣的缘故吗？

　　李婶看到方承引也怔了一下，佯装道：“这位是？”
　　李念：“妈，是一位学长，锦一的朋友。”
　　“这样啊……”
　　李婶说完就没再看方承引，而是神色自然地跟李念交代一些生活事宜，给点生活费后停在原地，打算目送女儿离开。

　　刘锦一见方承引不动，欲言又止。
　　方承引说：“我有点事，今天不同路。”
　　刘锦一也就和李念走了。
　　两人一走，李婶就变得很柔和，不过这种柔和带着身份的疏离。

　　“少爷。”她轻声道，这才是正式打招呼。
　　方承引：“我也不过一个普通人，您直接叫我名字吧。”
　　“少爷说的哪里话，有失身份。”
　　方承引不再据理力争。

　　李婶又莫名添一句：“等宋小姐不需要我了，我就和念念搬回去。”
　　女人说完就走了。

　　方承引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是什么，看来一会儿得顺便让姜郅帮查一下了。
　　这么想着，也就惦记果园里现在还不知死活的合租室友，沿着刘锦一离开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走到园艺植被区，其实已经没有别墅，但又属于别墅区的绿化范围，不坐车还真的有点难绕出去。于是他碰到了折返的刘锦一，以为他这是迷路了，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
　　方承引措手不及，被压到路边的灌木中，灌木有人一半高，足以掩盖一切。

　　方承引很快回神，神色冷漠地看着压在身上的高中生，看到了他的纯粹，纯粹想吐露些什么。
　　他似乎有些退却，但攥着胳膊的力道又加重了，方承引终于读懂了对方纯粹下的欲望，以及俯下的身子近在咫尺的少年脸庞。

　　方承引错愕后冷声：“刘锦一。滚开。”
　　刘锦一愣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胸膛剧烈起伏，心思即将宣之于口：“我——”
　　方承引没让他说完，一个反钳就把人压在身下，言辞凌厉：“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就该停下，有些话自己藏着才是对彼此好。”
　　说完松手，刘刘锦一也站起来。

　　方承引：“好好学习。”
　　刘锦一自嘲：“如果现在该担心的是学习就好了。”
　　方承引皱眉：“什么意思？”
　　刘锦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我一直稳在年级第一啊。”
　　方承引看不懂他，但也知道现在乃至以后，两人都不该再见面。

　　刘锦一对他有意思，这让他难以接受。

　　不过还是想问：“你回来干什么？朋友呢？”
　　刘锦一似乎又想起大事：“见你。”
　　方承引皱眉，有了不耐烦。
　　刘锦一仍笑，递出一张卡片：“今晚这个地方见怎么样？我有话想跟你说。”

　　酒店卡？房间号1034。

　　方承引没接，只觉得怒火在烧，“现在就说。”
　　“你刚才没让我说。”
　　方承引知道了他的意思，明确表示：“我不会去的，我不会跟任何人去住酒店。”

　　刘锦一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来着？
　　方承引郁闷着走到果园门口都想不起来。

　　姜郅：“承引！我在这！”

　　承引？谁允许你叫承引了？
　　方承引皱着眉走到姜郅面前，他正坐在苹果树下，右腿屈着，小腿打了石膏，看来已经处理过了，都伤成这样了居然又跑回果园？

　　“你真是嫌命不够长。”

　　姜郅仰头看他，又往上指了指，“苹果滞销了，未来两个星期再卖不出去就得全烂在这，这一年就算白干了。”
　　方承引看了看那些套装良好的苹果，不知道是有多大分量才会一直被姜郅惦念。

　　见人没说话，姜郅单手撑地起身，可忘了自己是患者，一个不稳就往前扑了。
　　方承引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两人一起倒下了。

　　姜郅右手护着他的头，“抱歉，忘了腿脚不便。”
　　方承引没说什么，也没让人从自己身上滚开，反倒看着树上套装里若隐若现的红。
　　它们真的要全部烂在这里吗？

　　不久才意识到和姜郅的姿势不妥，“你先——”
　　姜郅突然闷哼一声，罪魁祸首滚到他面前，红彤彤的，个头还有点大。
　　方承引笑，抬手摸了摸他被砸到的后脑勺：“你没事吧？”
　　“有事。”姜郅把头埋到他的颈侧，“头有点晕，让我这样休息会儿。”

　　方承引不再说话，只是像照顾发烧的病人一样轻轻拍抚他的后背。
　　姜郅眸色沉了沉，蹭了蹭他颈侧细腻的肌肤。
　　“再动滚开！”声音挺不好惹的。
　　姜郅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