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百零花钱[年代]》杳却

5、第 5 章

　　“你爸爸相当于不存在，外公外婆不一定会时时刻刻在家，爷爷奶奶家离得远。
　　我们母女出事的话，只能自己救自己，妈妈拉肚子拉疼了可没力气开车带你去医院，你那么小一只，你也没办法救自己和妈妈吧？”夏琴不确定女儿能不能明白，先解释了再说。

　　江夏恬点头：“那我和妈妈一起出事好了，活过来的话，妈妈更有力气骂爸爸。
　　活不过来就让爸爸后悔吧，我和妈妈死掉了，他就不会再有世上最漂亮的老婆和最可爱的女儿了。”

　　“吃个卷饼怎么扯上死不死的，别在外婆面前提死字，你提了，妈妈又要挨骂。”夏琴被女儿一说，干脆咬了口卷饼。

　　……确实挺好吃的。

　　见妈妈已经吃了第一口，江夏恬不再说丧气话，吃起卷饼。

　　吃卷饼的时候，她不忘记说个正常回答：“妈妈，我们家附近还住着其他人，只要我们有一个人醒着，就能去喊救命，有好心人帮了我们的话，回头送他们礼物，跟他们说谢谢。”

　　她从小住独栋，不代表从小与世隔绝，周边有其他居民。

　　夏琴：“不说这些，赶紧吃卷饼，凉了不好吃。”

　　江夏恬意识到妈妈讨厌人情往来，不大喜欢和生人接触，不为难妈妈，专注吃手里的卷饼。

　　吃完卷饼，她开始犯困。

　　读高中的时候，她一天睡眠时间不足七个小时，午休不睡觉也不会太困，回到幼儿园的年纪，吃饱就困。

　　“我醒来一定要看到妈妈，看不到妈妈就去找外婆告状，说妈妈又不要我了。”江夏恬有点害怕，害怕睁开眼睛，妈妈消失了。

　　“一天天的，净瞎说，妈妈陪在你身边，不会不要你的，你安心睡午觉。”夏琴帮女儿捋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嗯，妈妈，我最爱你了……”说完，已经睁不开眼睛的江夏恬沉入梦乡。

　　...

　　江夏恬午睡是惊醒过来的，惊醒后看妈妈还在身边，心跳才不再加速跳动。

　　“五岁就有那么多烦恼，是不是该带你去医院看看了？”夏琴没有时时盯着女儿，女儿睡醒前浑身一抖的画面却正好被她看见。

　　“妈妈不怕医生吗？”江夏恬问道。

　　夏琴：“妈妈怕啊，但是带你去看病就不怕医生了。”

　　“我没病，不看医生。”

　　“没病也得定期检查身体，别害怕进医院。”

　　江夏恬扑进妈妈怀里：“我不去医院。”

　　妈妈去世后，她就开始害怕进医院，瘦成皮包骨头那段时间，她也不肯去医院，外公外婆请了医生到家里给她看病。

　　她觉得妈妈“病”了，她自己何尝没“病”呢？

　　“好好，不去，下午要做什么，要妈妈念故事书给你听吗？”

　　“不要。”

　　“我就说你根本没耐心看书和听故事，我五岁的时候根本看不进书。”

　　“十五岁二十五岁也一样看不进书，看别的吧。”江夏恬下床，又钻进大衣柜里。

　　夏琴跟在女儿身后，看女儿要翻出什么。

　　江夏恬翻出一本相册：“妈妈，我们一起看这本书。”

　　“这本相册全是你的照片，从出生一个月到读幼儿园之前拍的。”母女俩坐到一起。

　　翻看相册前，夏琴不忘记问女儿要不要吃小点心。

　　“不吃，我不饿，卷饼还在肚子里。”

　　“行吧，那一起来看相册。”夏琴翻开相册。

　　相册里每张照片旁边都贴了张小纸条日记，记录女儿的日常。

　　“我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吗？”江夏恬看过这本相册。

　　“确实很可爱，毕竟是我生的……你现在就是小时候。”
　　从五岁女儿嘴里说出小时候，怎么听怎么好笑。

　　“上面写的字也说我可爱对不对？”江夏恬故意装看不懂字。

　　“你爸写的，肯定要写你好话，他敢写点不好的内容，我非得骂死他不可。”

　　怀孕生产过程对夏琴来说很折磨，她那会儿听不得别人说她辛苦生出来的孩子不好。
　　孩子她爸说出来的也不行。

　　江夏恬：“我不可爱都是爸爸的问题，因为不可爱的地方像爸爸。”

　　夏琴：“你别总说这种话，你可以相信爸爸妈妈之间毫无感情，但不要质疑爸爸的长相，爸爸长得难看的话，妈妈根本看不上他。”

　　“爸爸就是不可爱啊。”

　　“……你爸现在不可爱，小时候是可爱的，只是没妈妈小时候可爱而已，给你看看妈妈小时候的照片。”

　　想到什么，夏琴脸色一变：“不给你看妈妈小时候了，明天想去哪玩？”

　　“文化宫和少年宫，妈妈选吧，两个都去也可以。”江夏恬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变脸色。

　　收拾遗物的时候，她有看到过妈妈小时候的照片，和爸爸小时候的照片放在一个相册里。
　　爸爸妈妈同个年龄段的照片放在一页，一页放不下就放两页三页。
　　其中妈妈照片最多。

　　最后一页是结婚照。

　　家里很多相册，她出生到三岁的相册是爸爸整理的，存放着爸妈儿时照片的相册，是爸爸还是妈妈整理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竟然让妈妈选上了，妈妈哪都不想去，只想在家待着。”

　　“好吧，明天在家里待着，去外婆家吃完早饭，回来一起躺床上睡觉。”

　　“早饭不吃了吧，难得不用早起送你去幼儿园。”夏琴不想吃早饭。

　　“那我去外婆家拿早饭过来，妈妈吃完早饭再躺回去睡觉。”

　　夏琴认真看着女儿：“恬恬，让你自己去拿早饭的话，妈妈会被外婆打死。”

　　“不去外婆家了，我跟妈妈一起挨饿。”江夏恬装可怜。

　　“好吧好吧，妈妈带你去外婆家吃早饭，九点前去都可以。”
　　她和女儿不去吃早饭也不用特意报备，九点前不去吃，剩下的早饭就让保姆阿姨带走了。

　　“嗯！”江夏恬可算满意了。

　　...

　　最后一天假期，母女二人在外婆家吃过早饭后，回到自己家中。

　　“妈妈带你出去玩，去少年宫好了，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课。”假日最后一天，夏琴准备带女儿出门。

　　江夏恬呈大字躺在床上：“不去，今天休息日，人多，我要在家里待着。”

　　前两天是真想出门，尽管回的是幼儿园时期，没有繁重的作业和上不完的课，可是无缘无故请假还是会产生一点罪恶感。

　　她就用出门找事做来消除罪恶感。

　　到了真正休息日当天，她不想去哪玩了，只想待在家里。

　　妈妈自杀身亡的房子是她们第二个家，整理完遗物后，她再没回去过那座房子。

　　现在这座房子不一样，是充满她童年回忆的地方。

　　回忆并不算多美好，既然重来一回，她准备慢慢填上美好的回忆。

　　“妈妈想去，你陪妈妈去好吗？”

　　江夏恬刚想说好，突然想起件事：“妈妈，今天清洁工来我们家打扫卫生对不对？”

　　“什么清洁工，人家有名有姓，你见着了喊孙阿姨。”

　　姓孙，果然是一个人。
　　江夏恬想到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