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百零花钱[年代]》杳却

4、第 4 章

　　即使是十几岁的江夏恬，回想起妈妈骂爸爸的场景，依然会觉着心惊肉跳。

　　幸好爸爸从来不动手，一直是沉默挨骂，只有妈妈说他出轨，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时，爸爸才会反驳说没有。

　　爸爸的好兄弟，当初和爸爸一起下海经商做外贸生意，在外面待了没两年，吃喝嫖赌样样不漏，以为能瞒老婆一辈子，结果几年后东窗事发，后面夫妻俩闹离婚，闹得很难看。

　　妈妈的想法是近墨者黑，爸爸好兄弟不是个东西，爸爸绝对跟着学坏了。

　　爸爸好兄弟出轨闹离婚期间，她隐约记得外公外婆说什么得亏爸爸和他那个好兄弟割席了，不然也要沾惹一身腥臭。

　　爸爸回说根本不是好兄弟。
　　是那个人一厢情愿。

　　妈妈哪听得进去这些话，只一味怀疑爸爸，臭骂爸爸，那段时间骂得尤其凶。

　　现在想想，妈妈闹离婚却不想真离婚，爸爸也从不答应离婚……这对夫妻是不是故意演戏给他们女儿看？

　　到了书店外，江夏恬才从爸爸妈妈感情问题中抽离出来。

　　去书店挑书。

　　夏琴见女儿开始挑书：“恬恬，这些书你看不懂，小孩子看的书在那里，看见那边儿童两个字没有？那边的书才是专门给小孩子看的。”

　　“我就要看这里的书，妈妈帮我拿那本书。”江夏恬指着一本自己够不到的书。

　　夏琴：“看着不像好书。”

　　“妈妈不给我买，我就用自己的钱买。”江夏恬从兜里掏出十块钱。

　　她从小有钱，现在才五岁，就有个装了几千块钱的铁盒，没有上锁。

　　早上妈妈洗漱的时候，她偷溜去找铁盒，真给找到了。

　　经过许多年，装钱的铁盒早成了装金饰的保险箱，但位置一直没变，就在大衣柜的角落里。

　　爸爸去世后，她家没有家道中落，爸爸从前赚的钱除了一部分交给妈妈花，剩下的都会交给外婆打理。

　　外婆现在也没上班，不过有在做事，做着让钱生钱的事。

　　在她看来，外公外婆有钱，离不开外婆会理财的原因，所以爸爸才放心把钱交给外婆。

　　她明明是人人歆羡的开局，最后却家破人亡，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

　　夏琴听女儿要自己付钱，就不干涉女儿买什么书了，帮女儿把书拿过来：“那你用自己的钱买好了，你什么时候拿的钱，身上带了多少钱？”

　　“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出门在外肯定要带钱的呀，这样妈妈忘记拿钱，我就能付钱了，今天带了一百块钱出门。”她时不时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算是给妈妈一个心理准备。

　　她不打算瞒着妈妈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然而现在不能说。

　　因为爸爸妈妈的感情状况没发生改变，依旧和恩爱夫妻没半毛钱关系，这种情况下，说了一点用没有。

　　能说出口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爸爸妈妈感情和睦，爸爸回家了。
　　另外一种就是妈妈心里真的没有爸爸了。

　　两种都难实现，让爸爸回家或许是件容易的事，让爸爸妈妈感情和睦，实在太困难。

　　让妈妈心里不再有爸爸，同样难实现，不过她还是准备往第二种方向努力。

　　时不时说爸爸几句坏话，再由自己给妈妈安全感。
　　她这辈子要黏妈妈，初中也不上住宿学校了，要离家很近的学校，和小学幼儿园一样，每天都能回家。

　　夏琴捏捏女儿的脸：“这么靠谱的？”

　　“嗯！我比爸爸靠谱！”

　　“确实比你爸爸靠谱多了。”

　　...

　　江夏恬挑了六本书，其中两本是杂志，里面的故事比较短，适合睡前一口气读完。

　　最后买书钱还是由妈妈结的，没用她的钱。

　　“妈妈，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在附近逛逛，吃完饭回家。”她指定这个书店另有目的。

　　“行吧，等妈妈先把书放好。”

　　放完书，母女俩闲逛。
　　更仔细说是江夏恬抓着妈妈的手，看似漫无目的往前走。

　　夏琴随着女儿闲逛，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拉住女儿：“怎么越走越偏了，不要进这种小巷子。”

　　“我要吃那个。”幸好李阿姨的小店已经在能看见的地方了。

　　李阿姨是知理的妈妈。

　　“不要去那种地方吃东西，吃坏肚子怎么办？”夏琴看到老旧又窄小的店面，实在没好印象。

　　江夏恬庆幸她们离小店有一段距离，李阿姨听不见她们的话：“妈妈，你想不想气爸爸？”

　　“和你爸爸有什么关系？为了气别人而伤害自己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江夏恬在心里说妈妈是傻瓜，知道不能伤害自己，最后却自杀身亡：“没有啊，我说的气爸爸是有我们的秘密基地，以后离家出走就到这里吃东西。
　　妈妈，吃一次吧，没有拉肚子的话，爸爸回家，我们就跑这里来吃东西，不告诉爸爸我们去哪了。”

　　“妈妈有说过要离家出走吗？而且我们的家，我们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该走的是你爸，天天不着家，干脆别回来算了。”夏琴越想越气。

　　没说过吗？江夏恬仔细想想，她对幼儿园印象确实不深刻了，大部分是小学时期的记忆。

　　“腿长在爸爸身上，爸爸真不想回家的话，直接不回了，他还回家不是因为想妈妈吗？”
　　”妈妈，我回家看不到你会很难过的，所以爸爸回家看不到你也会难过，我的计划是爸爸刚回来那天，我们先去外公外婆家，等爸爸过来找妈妈。
　　然后第二天让爸爸去买东西，支开爸爸，我们再离家出走，给爸爸留纸条说离家出走了。”

　　她总结出来妈妈离家出走总是失败的原因，是因为妈妈执行力不够强，根本没有认真离家出走。
　　但凡去个爸爸不知道的地方呢？

　　夏琴提醒女儿：“你是不是忘记你还要上幼儿园？”

　　“还有暑假寒假呢！”她绝不放弃离家出走大计。

　　“满嘴歪理，计划都出来了，以后少看点电视。”破案了，肯定是电视惹的祸。

　　江夏恬：“妈妈根本放不下爸爸。”

　　“谁放不下他了？”

　　“妈妈喜欢爸爸。”江夏恬继续刺激妈妈。
　　“瞎说，爸爸妈妈只是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安排结婚的，根本没有喜欢，没有爱。”

　　“我不是你们爱的结晶吗？”

　　夏琴：“你果然是电视看多了。”

　　江夏恬发现妈妈的弱点：“等爸爸回家，我就告诉爸爸，妈妈很喜欢你，妈妈天天都在想你！”

　　“买给你吃！买给你吃！吃坏肚子有你受的……记住不许跟爸爸说这些恶心的话，说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吃这些东西。”

　　“外婆知道我吃坏肚子的话，我会跟外婆说是我自己想吃，妈妈说吃了拉肚子我还是要吃，根本听不进去妈妈的话。”江夏恬满意了。

　　果然还是得提爸爸才行。

　　“你年纪小，和外婆待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不知道外婆什么性格，反正只要知道你拉肚子，妈妈是绝对少不了一顿骂的。”夏琴认命，牵着女儿去小店。

　　李映红见到母女两人过来：“我们家做鸡蛋卷饼，这些菜都可以卷进鸡蛋饼里，每道菜价格贴在墙上了，可以慢慢看。”

　　“阿姨，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江夏恬熟悉选菜，选了个豪华版卷饼。

　　不能开口说出叫什么，就自己指着说了。
　　她现在好矮，只能踮着脚选菜。

　　李映红没有回应孩子的话，在等孩子妈妈开口。

　　夏琴看着实在没胃口：“就按我家孩子选的做吧。”

　　“小朋友点了很多菜，是要做成两个卷饼还是一个大卷饼？价格都一样。”

　　“做成两个卷饼好了。”做成一个大卷饼，不知道恬恬要吃得多邋遢。

　　“要不要加辣？”

　　“微辣就好，我是小孩子，吃不了太辣的。”李阿姨家的鸡蛋卷饼，微辣是吃不出辣味的，她自己也吃不了辣，单纯吃个心理作用，觉得加辣更好吃。

　　夏琴低头看向女儿：“现在总算承认是小孩子了？”

　　“不，我不是小孩子，我说错了！”江夏恬赶紧否认。

　　...

　　夏琴拿到卷饼后就带着女儿回家，回家翻出口水兜给女儿戴上。

　　“我不要戴这个。”江夏恬接受不了口水兜。
　　往她脖子上围个围裙也行啊。

　　“不戴就别吃了。”

　　“好吧，我戴。”江夏恬一秒屈服。

　　终于能开吃了，卷饼没进嘴里，又被妈妈叫停。

　　夏琴：“嘴巴张那么大，是不怕下巴脱臼，还是不怕乳牙提前掉光？小口小口吃，细嚼慢咽。”

　　妈妈让小口小口吃，江夏恬就找了个适合小口吃的位置，开着吃卷饼。

　　李阿姨的卷饼店离她家十五分钟车程，回到家里，卷饼还是温热的。

　　江夏恬吃一口，果然和记忆里一样美味。

　　她和知理是小学同学，高中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她们读小学期间，李阿姨一直守着小小的店面做鸡蛋卷饼，她时不时会买个鸡蛋卷饼回家。

　　她记得第一次带卷饼回家，妈妈问她哪买的，她说是知理家买的。

　　听到知理，妈妈没说什么。

　　因为妈妈知道知理是她好朋友，知理家的卷饼，想来也没问题，就默认她每周往家里带两到三次卷饼。

　　只要爸爸不在家，妈妈都会和她一起吃，爸爸在家，妈妈的嘴忙着骂爸爸，没空吃卷饼，只能她自己吃了。

　　现在妈妈根本不知道知理的存在，只能她提前让妈妈认识一下知理的妈妈了。

　　知理和李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妈妈去世后，她家还是很有钱，可李阿姨担心她，让知理给她带了五千块钱。

　　她和知理读高中的时候，李阿姨和赵叔叔在高中附近开起了小吃馆子，很受高中生欢迎，生活总算好起来了。

　　十几年后，五千块钱仍不是一笔小钱，这五千块钱都是李阿姨两口子辛苦赚来的，她当场拒绝这笔辛苦钱，知理还是坚持要给她，她只能叫来外公，让外公告诉知理，她家并不困难，不用太过担心。

　　外公来说了，知理才不再坚持，叫她一定要保重身体，遇到困难可以来找她和她爸爸妈妈。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妈妈，你怎么不吃？”吃了两口后，江夏恬问起妈妈。

　　夏琴没法说自己是有点馋了，闻着挺香的：“家里只能有一个人拉肚子。”

　　“那我用家里的厕所，妈妈用外公外婆家的厕所好了，因为不能让外公外婆知道我拉肚子，所以只能妈妈去外公外婆家了。”

　　“是厕所的问题吗？”

　　“不是吗？”江夏恬不解。

　　她现在的家确实只有一个厕所。

　　家里厕所浴室分开了，浴室没有抽水马桶，就厕所有，外公外婆家不远，妈妈可以跑去外公外婆家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