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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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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极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裴榭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
“我无意那个位置。”
裴檐也盯着他的眼睛半晌。
他总看不透五弟在想什么。
包括现在。
裴榭的城府极深,裴檐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还是说,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说辞呢?
裴檐的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阴霾。
但他面色却不显,只是傻里傻气地笑着道:“五弟,我信你。”
裴榭移开视线道:“三哥,你喝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裴檐点点头,唤一旁的季清清过来。
他将整个身子倚靠在季清清的身上。
她也不恼,努力拖住裴檐。
“那么,三哥便再去找其他人聊聊了。”
说着,他便靠着季清清离开了。
裴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思。
祝星序刚刚一直被季清清拉着说话,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两人又坐了下来。
之后,又有其他人过来敬酒,祝星序都不认识,但也客气地应付着。
宴席结束,他们才坐马车回王府。
今日事情多,回府时已经到了子时。
两人沐浴完躺在床上,祝星序闭上眼睛即将睡着时,裴榭忽然说话了。
“你想当皇后吗?”
祝星序还在半梦半醒间:“不想……”
她一直都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皇后固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但也累。
不仅要管后宫,还要时刻保持着国母的风范。
最重要的是……若裴榭当了皇帝,肯定会娶妃子。
那她还不如回去算了。
祝星序又等了等,却没听见裴榭继续说话。
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
裴榭未闭眼,听到祝星序的呼吸声平缓下来,他才小心地把她搂进怀里。
“既然你不想,那就不做。”
*
春节前夕,裴檐依旧在府里处理着事务。
因着能力不太够,他处理起来颇为吃力,不时轻抚眉头,紧闭双眼。
父皇的病情来势汹汹,且不容乐观,连着太医院好几位大拿看下来,都只拣些模棱两可的话术糊弄着。
谁都能看得出来,恐怕也就这两年了。
所幸有五弟的帮忙,裴桦已经偃旗息鼓了。
但……五弟他自己呢……
他忽然想到,那日冬至婚宴上,裴榭看着他说的那句“无意”。
当真是无意吗?
若他真的想要,自己也不舍得再轻易放手了。
裴檐斟酌着用语,在奏折上写下回复。
将笔搁下,门外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季清清,揉着太阳穴道:“过一会我就回去了,你先回吧。”
但敲门声依旧没停。
裴檐走上前去开门。
门外确是他的随身仆从。
仆从附耳和裴檐说了几句,裴檐的眉头深深地锁住。
“此事当真?”
仆从煞有其事地点头:“千真万确。”
裴檐肉眼可见地瘫软了身体。
仆从忙上前扶住他:“主子,您没事吧。”
裴檐摇了摇头,又坐回椅子上。
看来,还是得尽快下定决心了。
*
裴榭在王府和祝星序一起剪窗花。
先前她在祝府里过节的时候,还和许氏祝若怡不熟,祝星序只能自己和锦珠剪着玩。
现在在王府,几乎所有人都被裴榭叫来陪祝星序了。
不用工作,仆从们自然很高兴。
京城的风雪一直在屋外呼啸着,祝星序也乐得在府里待着。
祝星序一边看着教习剪窗花的书,一边剪着。
待剪完一个,她高兴地拿给裴榭看。
“你看,我剪得如何?”
裴榭学东西快,即使是剪窗花,只看了几眼书,便能熟练地制作。
他盯着祝星序剪好的窗花,夸赞道:“很好看。”
祝星序注意到他正在剪的,好奇地探头过去。
“你在剪什么?”
裴榭拿给她看。
是祝星序的小像。
模样有些奇怪,但一眼能看出是她。
祝星序惊奇道:“好像!”
裴榭点点头。
在他的心里,祝星序每个表情,每种姿态,他都记得牢牢的,从未忘记。
是以,他自然而然地就能剪出来。
就像那些画一样。
嬉闹了一番,裴榭听到了外间的声响。
那是他的暗卫有事找他发出的声音。
声音细微,普通人听不到。
裴榭起身,将手中的剪子和窗花放到桌上,在祝星序的眉角处吻了吻:“等我。”
周围的仆从都默契地低下头不看。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今日若不是裴榭的要求,他们也不敢进屋。
祝星序正剪得上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去吧。”
随后,便去和身旁的锦珠讨论窗花的事情了。
裴榭穿上外袍,行至屋外,便见一身黑衣的暗卫忽然出现。
“何事?”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寒冷。
暗卫知道他是恼他在和王妃相处时出现,扰了他的兴致。
但这件事,他不敢耽搁。
“张盛在府中藏匿了罪犯,被三殿下抓起来时,他说是您指使的。”
张盛是三皇子和裴榭这边的下属官员,平日里老实肯干,裴檐和裴榭预备来年再帮他提一提官职。
裴榭皱眉。
此人是他安排进来的,若他出事,和自己脱不了什么干系。
但张盛为人的秉性裴榭很了解,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那么,便是有人指使了。
只是,这个人是谁?
会是太子吗?
亦或者是……他的三哥。
裴榭只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暗卫应了声便离开了,继续完成未竟的任务。
隔日是除夕。
屋内的炭火烧了一夜,只有零星的几点火光在闪烁。
祝星序还窝在床上睡着。
冬日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
裴榭也不叫她起来,只又拢了拢被子,把祝星序露在外的肩头遮住。
祝星序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穿戴完毕的裴榭。
“今日还要去办差吗?”
裴榭坐在床边,身子的大半掩盖了从窗户透过来的雪光。
“嗯。”
他伸出手,轻抚祝星序的脸颊。
祝星序笑嘻嘻地躲了一下:“好冷,你让锦珠进来再加些炭吧。”
见她躲开自己的手,裴榭的眸光暗淡了一瞬,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
“你好好歇息。”
他起身打开门,正准备离开,祝星序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道:“早些回来,今日还要去宫里吃年夜饭。”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语,可裴榭的心底就是软了一块。
他的眉目柔和了下来,转身对祝星序笑道:“好。”
裴榭的五官本就极佳,背景又是银装素裹的庭院,越发衬得他清俊温雅。
祝星序红了红脸,怕被他发现,拉起被子微微遮住了些许。
裴榭离开之后,祝星序的睡意也没了,她只好起身。
今日没有他的服侍,祝星序还有些不习惯。
素兰和锦珠一直在门外候着,她们知道裴榭出门去了,便进来伺候祝星序洗漱梳妆。
打扮好,祝星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总觉得这个发髻还要再歪一些才更好看。
鬓边留些碎发会不会更好?
这么想着,她便也这么说了。
素兰愣了愣,随后笑道:“这都是王爷平日里给大小姐梳的模样呢。”
听完,祝星序的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是吗……”
原来这些日子,她早就习惯裴榭对她的服侍了。
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
外面下雪,祝星序便也不想上街,就在府内烤火看些闲书。
锦珠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季小姐要和商公子成亲了。”
祝星序马上从榻上起来。
“真的?”
锦珠点点头:“若不是今日大雪,季小姐实在过不来,不然她要来亲自和大小姐说呢。”
祝星序已经完全把书内的原剧情甩到脑后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没有意外。
商文修那么喜欢她,且又不是什么皇子,家里也无爱挑剔的长辈,季迟影嫁过去应当也能像她一样,在府里为非作歹。
“走,去库房。”
素兰给她披上大氅,祝星序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库房给季迟影挑新婚礼物。
商文修的鬼点子多,平日里应该给了她不少惊喜。
到了库房,祝星序按照季迟影的喜好挑了几件名贵的东西拿在手里。
届时,她要亲自过去给她献上祝福。
再晚些时,季迟影还是亲自来了。
两人一见面,便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
祝星序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季迟影一看便知她过得很幸福。
季迟影拉着她的手,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我要成亲了。”
祝星序点头:“我知道,早上的时候,你不是遣人来说过了吗?”
季迟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寻思着,怎么样也要亲自来告诉你。毕竟你之前也是面对面告诉我的。”
祝星序摆摆手:“这有什么,凭我们的关系,亲不亲自来并不重要。”
只要知道日子就好了。
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话,直到素兰催促要入宫参加除夕宴了,季迟影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祝星序安慰她:“都在京城,日后想见也能轻易见到。”
季迟影也绽起一个笑:“说得也是。”
季迟影离开后,有仆从递上话,让祝星序先去宫里等裴榭。
祝星序也没多问,赶紧回闲院换好衣服出发去宫里。
她坐在位置上,发现不光是裴榭没来,皇帝和三皇子也没来,只有晴皇后坐在上首和九公主说着话。
可能他们三人在商量什么要紧事吧。
临近开席,三人才姗姗来迟。
只是,裴榭的表情有些奇怪,祝星序低声问他:“发生什么了?”
裴榭却只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回去再和你说。”
除夕宴和冬至宴的流程差不多,只是今日,皇帝的身体似乎更加不好了,只在厅内坐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和晴皇后一道离开了。
雪越下越大,许多人怕被困在宫里,只得提前告退。
祝星序和裴榭也不例外。
回到府里,祝星序的手和脸都冻得有些红了。
裴榭却没让她先去沐浴,而是拉着她的手在屋内坐下。
意识到他有事要说,祝星序也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明日,我们便要去麓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