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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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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榭拿来了染指甲的工具。
祝星序还以为今日回门,他已经忘记了。
他先是将取下来的凤仙花瓣放入捣碗,碾碎之后再加入明矾。
弄好,裴榭朝祝星序伸出手。
祝星序走过去,被裴榭拉在他的腿上坐下。
似乎是怕她冷,每回祝星序在屋里时,炭火都是烧得最旺的。
他周遭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莫名地让她很安心。
裴榭低头帮她染着指甲,模样认真,仿佛是在雕刻某样圣物一般。
祝星序也不动弹,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十个手指染完,他又细心地放上棉布,用细线绑好。
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下,裴榭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这副场景,让祝星序想到岁月静好这四个字。
似乎是察觉到了祝星序的目光,他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了?”
祝星序摇摇头,继而抬起手,盯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甲。
除了一开始帮她搓背有些生疏,裴榭做起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就是专业。
从这件事之后开始,裴榭便经常留在王府陪着祝星序。
有时候一连几天他都在,祝星序问他:“三殿下那边没有要让你干的活吗?”
裴榭也只是将她鬓边的碎发弯到耳后:“无碍,我会处理的。”
祝星序也不再多说,只专注着和他每日腻在一起。
王府里荒废的园子也被祝星序种上了许多花。
她不擅长,但好在王府招的人里也有擅长园艺的,是以花圃里的种子也渐渐冒了头。
那两处被祝星序指明要挖的池子也很快挖好了。
只是京城的冬天很冷,怕水池子结冰,就没那么快注水。
来年开春的时候,祝星序打算和裴榭上街去看看鱼苗。
还有她的泳池,也是按照要求挖成了长方形的。
对于这些改变,祝星序也曾经问过裴榭。
但裴榭也只是道:“想做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去做。”
祝星序更加肆无忌惮了。
在王府里成天捣鼓着东西。
有什么在街上看见的小破烂也全部买回王府,合适的就摆在闲院,不合适的就给素兰和锦珠。
两人的夜生活也很和谐,祝星序对现在的生活越发满意。
关于祝若怡的事情,祝府只得对外宣布,她突发恶疾,已经被送去寺庙里养病了。
七皇子也来过,吵着要见祝若怡。
许氏便劝他:“小女不愿传染给七殿下,怕自己的病治不好。望七殿下另觅佳偶。”
来了几次都碰壁,七皇子也不再来了。
但也没听说他要选新的皇妃。
皇帝的病越来越严重,听到这个消息,也无暇顾及七皇子的婚姻,只让他有喜欢的女子再来告知他。
皇帝还派了人来慰问。
尽管有些心虚,但许氏和祝明礼还是谢了恩。
转眼到了冬至。
白天,他们在祝府吃过饭,便要赶着去宫里的晚宴。
这是一年中的大日子,皇室成员都要参加。
一日连换两套衣服,祝星序都有些累了。
但裴榭却乐此不疲。
仿佛服侍她就是他的使命。
在宫宴上,祝星序和裴榭坐在三皇子和季清清的下首。
不知是不是嫁了人的缘故,季清清看上去没有以前那么刁蛮了,相反,竟有几分温婉的气质。
季清清和她对视时,也不似从前那样,不是瞪就是白眼。
而是朝她点了点头,仪态端庄。
祝星序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敬酒时,祝星序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她那么喜欢三皇子,肯定不会干出和别人苟且的事情来。
所以……
祝星序竟然有一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又悄悄看了看三皇子,虽然在公共场合,两人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季清清敬完酒准备坐下时,三皇子会虚扶她一把。
这就是有感情了吧。
轮到祝星序时,她也讲了些吉祥话,不让人挑出她的错来。
正准备坐下时,晴皇后忽然道:“淮南王妃,你的妹妹真是得了重病吗?”
来了!
今日过来,祝星序就已经做好了被晴皇后针对的准备。
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而且,她也要确认祝若怡是不是真的得了重病,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她得安排人当七皇妃。
裴榭想帮她说话,但祝星序按住了他的手。
“回皇后娘娘,家中的小妹活泼得很,没有生病的迹象。”
看看能不能混过去。
晴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问的是你的二妹妹,也是七皇妃,祝若怡。”
祝星序惊恐道:“皇后娘娘,若怡还未和七殿下礼成,实在担不得七皇妃的名号啊。”
晴皇后皱眉:“那祝若怡是否重病?”
祝星序依旧不正面回答:“若怡身为臣女,能得皇后娘娘关心,实是感激不尽。”
晴皇后待要再说,皇帝开了口:“皇后,这大好日子,何必如此逼问淮南王妃呢?她妹妹重病已经够让她伤心了。”
同为病人的皇帝,此时很能理解祝星序和祝若怡。
皇帝既然开口了,晴皇后也就不好再说,和皇帝说着好话,还不忘瞪祝星序一眼。
祝星序无辜地看回去。
接下来走着流程,所有人敬完酒之后,便开席了。
过了半晌,祝星序想去上厕所。
她一起身,裴榭就问:“去哪?”
祝星序告诉他之后,裴榭也起身:“我和你一道去。”
刚好她对宫里不熟悉,他陪着也好。
走至某处僻静的花园时,前方拐角处忽然出现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
男子须发皆白,衣袂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仪态。
裴榭拉着祝星序在一旁站定,行礼道:“国师。”
祝星序虽然不认识他,但也跟着裴榭一起行礼。
国师的地位在皇帝心中举足轻重,非必要,裴榭是不会和他起什么正面冲突的。
更何况,国师从不参与党争,和他没有利益冲突。
他们等待着国师走过,他却在二人的面前停下了。
国师眯着眼看祝星序:“这位贵人是……”
裴榭见他的目光盯在祝星序身上,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祝星序藏身后。
“她是我的王妃。”
国师忽然笑了笑。
“是吗?”
裴榭淡淡地看着他。
国师却看向了别处,捋了捋胡须。
“你啊你啊,留恋此处。”
祝星序轻咬着下唇,不说话。
国师继续说道:“你是哪里的人,将来就会回哪里去。”
他边说边走,最后一个字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听不清楚。
这是祝星序心里一直不太舒服的症结所在。
尽管她在王府里想尽办法给自己找事干,也日日和裴榭待在一起,想忘记这件事情。
但总能在夜半时分她的梦里出现。
原本她想着,或许总有一天,她会回家。
但随着和裴榭的感情越来越深,她不舍得了。
就在她下定决心时,又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告诉她,她会回去。
这个念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还催促着她去找最后那样东西。
所幸那个东西在麓城,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不去想。
祝星序总不可能抛下丈夫,自己去麓城吧?
那么,她一直待在京城,就没关系了。
可今日国师的这一番话,又让她动摇了起来。
所以,她是一定会回现代的是吗?
直到国师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中,祝星序的意识还没回过神来。
裴榭伸出手揽住她。
对于国师这神神叨叨的两句话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有些担心祝星序。
“还好吗?是不是冷?”
裴榭关切的话语在祝星序的耳边响起。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下雪了。
祝星序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被裴榭拂去,但雪还留在他的身上。
于是,她也伸出手轻轻拍去裴榭身上的雪。
“没事,走吧。”
心不在焉地去完恭房,两人又回到宫宴。
皇帝身体不适,晴皇后带着他已经离开了,宫宴上只剩下一干皇室子弟在喝酒作乐。
裴檐见裴榭回来了,忙拉着季清清上前。
季清清当三皇子的贤内助也很得心应手,她拉起祝星序的手走到一旁开始唠家常。
“哎呀,五弟妹的这对手镯可真好看。”
祝星序看了一眼,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款式。
“还行,你这对钗子也不错。”
祝星序随口回了一句。
季清清笑着,转而正色道:“先前我年纪小,不懂事,总是处处为难你和姐姐,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她作势行礼。
祝星序扶起她:“没关系。”
左不过就是一些小手段罢了,也没伤到她。
“阿影那边……”
季清清垂下眼睫:“姐姐那边我也道过歉了,只是她还不肯原谅我。”
先前,在其他人面前,季清清对季迟影都毫不客气,可想而知在季府,她又会如何对季迟影。
祝星序不会帮季清清说话,也不会帮季迟影原谅她。
祝星序点点头道:“那你便再好好地道歉和补偿吧,争取让阿影原谅你。”
季清清似乎是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水雾漫了上来。
“……好的。”
另一边。
裴檐刚刚和其他人碰杯,喝多了些,此时面上有些泛红。
“五弟……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他说着,身形晃了晃。
裴榭将椅子挪到他即将倒下的位置。
但裴檐稳住了身子。
“你为何这些日子都不来帮我了?”
裴榭平静道:“唯一的敌人已经除去,现下的事情,三哥要自行解决了。”
裴檐摇了摇头。
不对,他不想听这个。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才能比不上这个五弟。
五弟却好像不知道似的,尽心尽力地辅佐着自己。
尽管他比自己先封王。
但只要他继续给自己帮助,他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可现在,他一连好几日都不出现,问起来他就说是在陪祝星序。
他怎么相信?
一向冷静睿智的五弟,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一直待在王府里?
裴檐忽然将脸凑近了裴榭。
“五弟,你说吧,你是不是想要这个皇位?”
“若你说一句想,三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