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少的狐步舞》顾情

20、医院内

　　查狐刚刚进了玛丽安医院的大门，就瞟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褂的男人。他即刻认出那人是活动组的干事，姓张名甚清。张甚清正借着不太明亮的光线看报纸，他抬眼看到查狐立刻起身道：“查参谋，您好。”

　　查狐惊讶道：“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何人住院了？”张甚清一边苦笑着摆手一边道：“别提了，家母昨天不过是和几个旧友去了趟城南戏院，路上回来时着凉了，昨晚老人双眼发昏，脚也使不上力气。无法，我只得将她送到医院来。”

　　查狐安慰他道：“这边医院的大夫多是从国外挖过来的，技术都是一流的。老太太的身子骨硬朗，过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不用担心。”

　　张甚清点头，“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毕竟还是至亲，放在谁身上都放心不下，您说不是？”

　　查狐笑道：“是呵。”他见张甚清仍旧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便道：“伯母住在哪个病房，我抽空去看看。”

　　张甚清道：“我是实在不敢让老太太住一般的房间，她爱挑剔。”张甚清叹了口气道：“这不，让她住了贵宾房，2437号，这医院里的贵宾房都在4楼。我还嫌上下不方便呢……”

　　查狐听他这么说，心里却咯噔一下，顿住。张甚清仿佛是看出了他心里的变化，问他道：“查参谋？”

　　查狐立刻抬起脸，“没办法啊，医院当时一定也没想到这点。不过住上头也有好处，来往的人少了，反而清净。”

　　张甚清客套道：“是，您这说的很在理。”他转而问道：“查夫人住哪儿啊？”

　　查狐慢慢抬起脸，看着张甚清道：“她也住贵宾房，2467号房。”

　　查狐又与张甚清寒暄了几句，这才走到2467号房门前。他有些紧张，但还是伸手去拉开房门把手。刺眼的光线从缝隙里打出来，渐渐扩大。查狐将门奋力推开。

　　苏小曼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大白天见到了活鬼。“你怎么了？”她见查狐脸色煞白，登时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查狐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走到床边，背对着百叶窗坐在，身子挡住了苏小曼的头。

　　他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那语气甚是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却一派紧张。他一边将抓住苏小曼的手心，一边用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写字。

　　苏小曼立刻警觉的配合他道：“还好，今天护士刚给我打了一针，现在身子不酸了，就是头还有些晕。”她一边说一边低着眼睛去看查狐写的字。

　　查狐一笔一划在她手心上写道：“我们被监视了。”

　　苏小曼立刻抬起头，神色也紧张起来。查狐同她说着话，在她手心写道：“目前只是猜测，先冷静，过了今晚再从长计议。”

　　苏小曼点了点头。查狐道：“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儿水。”苏小曼微微笑道：“好，和你说了好些话，确实有些渴了。”

　　查狐起身朝那百叶窗走去，他透过窗帘之间细密的缝隙，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匆匆走了。查狐一直走到窗前的桌几上，倒了水才走回来。他把手指伸到胸前，摇了摇。苏小曼知道监视的人走了。她喝了一小口水，压低了声音道：“是3C系的人还是军统的人？”

　　查狐也压低了嗓子回应她道：“应该是3C系的，活动组的干事张甚清。”

　　虽然苏小曼的声音极低，但是还是能够辨清她那语气中的怒意。“寇时章这个老狐狸难道已经看出端倪了？”

　　查狐伸出手，搭在她的手上，“说不准。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全面撒网，到处乱撞，将目标先放在3C系的几个核心人物上。他现在暂时只派了张甚清来，证明他对我的怀疑程度还很低。”

　　苏小曼点头，查狐忧心忡忡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老王，今天开会之后他说让我们休养生息。但是，我感觉寇时章对他别有偏见，像是要花大力气在他身上……”

　　苏小曼皱着眉，亦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又安慰查狐道：“我相信老王，他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又经验丰富，一定能挺住。”

　　苏小曼抓着查狐的手道：“他情况怎么样了？”她虽然没有报出名字，但是他嘴中说的那个人，查狐也心知肚明。查狐道：“我问了老王，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自从他去了西安，那边的线索就断了，一直没有和总部联系。”

　　苏小曼怔怔的看着查狐，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中渐渐溢满泪水。她突然松开查狐的手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他不应该去……”她因为激动，声音也提高了。

　　查狐立刻抓住她的手道：“别慌张。这次任务事关机密，而且是潜入敌人内部，偶尔断开联系也是正常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下去就有希望。”他紧紧握着苏小曼的手，“你要为孩子着想，保重身体才是最紧要的。”

　　苏小曼紧抿着双唇点了点头。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哥哥，我觉得你最近变了。”

　　“嗯？”查狐愣了一下，“我怎么变了？”

　　苏小曼道：“你现在越来越温柔了。”

　　查狐干笑了两下，“难道我对你不温柔嚒？”

　　苏小曼道：“以前你提起他时都是冷冰冰的，现在你说话比以前中听多了。”苏小曼知道查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像是有意逗乐他道：“现在说话像个传教士了……”

　　查狐果然张嘴笑了，“去你的，那你不是修女了。”查狐突然觉得自己这话十分窘迫。

　　苏小曼已经接上他的话道：“你见过哪个大着肚子的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