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响铃卷viv

2、重逢

　　草地上的裴明远缓缓睁开双眼，似是做了一场噩梦，良久，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os“都多少年了。”

　　他好似在问自己。

　　os“他可能都结婚了吧，还去想那些干什么，明明都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突然，他只觉口袋里的手机一震，随即开始播放来电提示，突如其来的铃声将他的思绪彻底唤回，在看清来电人时，他的心突然向上狠狠一提。

　　他立刻按下接通键。

　　“医生！我妈她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此刻裴明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错，来电人正是裴明远母亲的主治医生。

　　裴明远紧紧捏住手心，等待对方的回复。

　　“裴先生，您别紧张，阿姨的病情没有恶化，相反，还变的更精神了呢！”电话那头的医生赶忙安抚他。

　　裴明远只觉刚刚极速飙升的血压，此刻又如同退潮般回流，顿时有些眼花。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裴明远扶额，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打电话来是因为阿姨说，她想你了，说你这个星期没来看她。阿姨自己又不敢亲自打电话给你，总说怕打扰你工作。”

　　裴明远顿了一下，心中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每周都会去看自己母亲三到四次，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临近期末，学生们一丝不敢懈怠，他做老师的，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啊。

　　医生接着说：“裴先生，这人到老年啊就越来越像个小孩子，想又不敢说，心里矛盾着呢。”

　　裴明远吸了吸鼻子，眼角一颗晶莹在闪烁。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她的，就现在。谢谢你，医生。”

　　医生轻“嗯”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裴明远起身，抖去裤子上的杂草，用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向医院赶去。

　　医院内

　　裴明远急切的来到母亲所在的病房，正巧在门口出碰见了刚刚跟他通过电话的医生。

　　“您好，裴先生，阿姨还没睡呢，听说你要来，激动的一直不肯休息。”

　　裴明远点点头：“谢谢你医生，我母亲多亏了你……”

　　“快进去吧，别让阿姨等急了。”医生轻拍他的肩，催促他赶紧进去。

　　裴明远也不再多说，转动门把手。

　　“妈！”

　　一位临近60的老人正站在窗前，手扶着窗台，静静的欣赏着今晚美好的月色，任凭如水的月色撒在她布着点点皱纹的脸上，此刻的她美的宛若九天仙女。此人正是裴明远的母亲――周婉月。

　　“妈，我来看您了。”尽管裴明远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当他看见母亲的头发又少了很多，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那曾经貌美如花的母亲啊，30岁才产下裴明远，即使遭受丈夫家暴，离了婚，也丝毫不减眼中锐气的坚强女人，如今也被病痛折磨的瘦弱不堪，不成人形。但唯有眼角的温柔永存，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小裴来啦，快过来，让妈妈好好看看。”周婉月迈步便要向裴明远的方向走去，被裴明远大步上前拦下。

　　“妈，你刚好一点就别乱动啦！”裴明远眼中满是担忧，将母亲扶至病床上，待她坐上床，他也找了椅子坐在病床边上。

　　周婉月轻笑一声：“你妈我啊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呢！”她轻轻在裴明远鼻子上点了点，随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了妈”裴明远好久都没被母亲这样盯着看了，小时候只有犯了错事才会被母亲凝视，如今长大了再做这样的动作，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感觉瘦了，黑眼圈好重，是不是没休息好？妈最近身体好了不少，可以给你熬鸡汤喝了。”

　　裴明远赶紧制止住周婉月：“妈，哪有那么快好的？您就别瞎折腾了，我会自己点外卖的。”

　　周婉月努了努嘴：“外面能有妈做的好喝？”

　　裴明远无奈的摇了摇头：“重点错啦，妈。我的重点是你要好好休息。”

　　周婉月一副“不听不听我不听”的表情。

　　正在母子俩“闹别扭”之时，主治医生突然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啦，打扰你们母子谈话。”医生满怀歉意的笑了笑。

　　裴明远赶忙解释：“没事的医生，不打扰，您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医生点点头：“对，有个好消息，我们医院明天要新来个医生，北京来的，对癌症的研究非常深入，比我们专业多了。”

　　裴明远和母亲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

　　“新来的医生这次来就是为了回报家乡，挺有想法一小伙子。”医生一脸赞许。

　　“那他会来主持我妈后期的手术吗？”裴明远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在现任主刀医生面前提起接替者，未免有些不妥，裴明远心中一万个后悔。还好医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是笑着回答了裴明远的问题：“会的会的，至少比我强太多了，哈哈哈。”裴明远也附和着干笑两声，周婉月静静的看着自己儿子的脸一会白一会红的，心中暗暗笑着。

　　主治医生走后，周婉月打了个哈欠，裴明远看出了母亲的困意，便招呼她快快睡下，十分钟之后，病房里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裴明远最后望了一眼月亮，又看了看身后病床上的母亲，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随后拉上窗帘，在一旁的折叠椅上安静的睡下。

　　一夜无梦。

　　裴明远是被医院走廊上传来的噪声吵醒的，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窗帘不知何时已被拉开，强光照的他又迅速闭上双眼。

　　“裴裴，醒啦？该起床了。”周婉月温柔的声音在裴明远身侧响起。

　　裴明远侧过身，背对阳光，轻声答应。实话说，裴明远并不想起床，自打他上了大学，这种与母亲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更何况母亲还生了病，常年卧床。他多想就这样一直躺着，躺在母亲的身边，躺在温热的晨光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裴裴，外面有点热闹啊，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婉月好奇的朝房门那张望。

　　裴明远坐起身，麻利的将被褥叠好，压了压自己睡翘的头发，整了整褶皱的衣服。

　　“妈，你好好休息，才好一点就别凑热闹了，我去给你看看。”裴明远轻叹。

　　os“果然人是越活越小啊。”想到这，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走廊上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裴明远此刻也正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风吹草动。他注意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那人身穿白衣，留着干净利落的狼尾。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但发出大动静的人并不是男人，而是男人面前的几位病患家属。

　　“不好意思，我必须优先照看病症较重的患者。”男人解释，语气坚决。

　　“你是什么意思？我爸的命不是命呗？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他们医院新来的医生，视人命如草菅！”其中一位大妈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此举确实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人们纷纷走出病房一探究竟，有些人是抱着劝和解的目的加入，而更多的则是吃瓜群众，包括裴明远自己。

　　大妈见人们都围了上来，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开始在坐地上大哭大闹：“你们医院今天不给我爸照顾好了，我就在这不走了！”

　　男人的身形明显一顿，招呼一旁的护士，小声对她说：“先带这位病人家属回病房，尽量稳住他们的情绪，不要让他们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我忙完就来处理。”

　　那护士点点头，然后蹲下身，轻声对这位大妈说了几句话，那大妈才肯站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护士带着大妈远去，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见事情被平，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周婉月所在的病房走去。

　　门内的裴明远见事情已经结束，正打算回头告诉周婉月，却被男人熟悉的面孔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正是裴明远朝思暮想的男人――宋寒梓。

　　裴明远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心脏仿佛漏跳了半拍。他的心随着男人的靠近跳的越来越快，男人前进的每一步仿佛都在扰乱他的心。

　　os“怎么会是他？？”裴明远不可置信的想着。他当然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与宋寒梓的重逢的场景，但当幻想真正成为现实时，他又会变的不知所措。

　　裴明远想逃跑，不光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更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宋寒梓，但他已经逃不掉了，因为宋寒梓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裴明远的心在发虚：“不就是故友重逢吗，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心一横，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直接打开房门。

　　谁知门外的男人快他一步按下把手，裴明远按了个空。他迅速往后退，仿佛门后是一只能要他命的怪兽。

　　裴明远就那样呆呆的站着，门一点点被打开，宋寒梓的身形完完全全暴露在裴明远的瞳孔中，他的脸愈发清晰，与记忆中那张饱含笑意的脸近乎重叠。

　　宋寒梓似乎并不惊讶在这碰见他，他就这样眯眼微笑，看着呆住的裴明远，礼貌又有些亲切的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