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毛茸茸托梦业务的那些年》大咩咩国国王

3、入职

　　“你是枉死城主家亲戚吗？”走在幽暗的山林小道上，女孩子声音欢快清脆，“哦，我们这儿不排斥关系户的，都活了几千几百的老家伙了，难免有沾亲带故的，只要能干活儿就行。”
　　乐明沙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她又道：“枉死城主长啥样啊，那可是三界有名的宅男，说起来老板还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不是因为这个，老板才放过你？”
　　“不知道，”乐明沙也很困惑，“我不认识枉死城主，更没见到他面，就被派遣到这里了。”
　　青青：“那可是奇了怪了，也好，被派到枉死城的基本都是亡魂，你跟他们待一起容易沾上阴气，一般婆娑岛也很少派活人去，这次可能是系统出了bug，真有点儿什么，老板会亲自去问的。”
　　“嗯。”
　　花山区位于嘉宁市边界，因眼前这座山得名。夜晚时山上有阵阵虫鸣，还有浓烈的草木气息。
　　鸿州没跟他们一起走山路。他本就是开车来的。由于鸿州是个吝啬又古怪的老板，他的车根本没坐过其他活物。
　　“指望鸿州捎我们一路，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老板不在，他“最忠诚的下属”正在不遗余力地说他坏话，青青大声道，“我的车前两天刮坏了嘛，送到店里修去了，他叫我跟他去市中心，我不方便用神行术，他都不肯带我，让我自己打车！”
　　乐明沙：“车费报销的吧？”
　　“不是报不报的问题，”青青忿忿，“公司总部在山里面，几乎没几个司机会接单，我都是跑到山下才能打到车。”
　　好吧，那确实很小气了。
　　青青：“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经过我多次实验最快的野路，连小电驴都开不了的，回头我教你神行术，要有万一，你就走这条路去打车。”
　　乐明沙思考了一下他们走了快两小时的山路，还有刚见到青青时她的常规跑速，觉得这条路可能是属于青青的专属跑道。
　　霍山公馆。
　　名字叫公馆，实际是山林里占地极大的一座庄园。乐明沙猜得不错，这种绝大多数写字楼都沉寂的夜晚，只有霍山公馆灯火通明。
　　“咱们的工作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青青一副了然神色：“除了客服部24小时倒班外，基本是朝九晚五，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夜间值班人员。至于我们销售，是不用严格打卡上班的，按时完成任务就行。当然，最方便的工作时间的确是夜里，不过大家更喜欢利用午休，实在不行，还有瞌睡虫呢。”
　　滴！
　　青青按下指纹，门禁打开。沿路种满花木，路边是一个个蘑菇形状的地灯，公司总部的整个造型竟然也是那座猫猫山形状，更别提还有造型极其可爱的花园雕塑。
　　鸿州……
　　有颗童话少女心。
　　短短半天功夫，乐明沙对未来老板的认知不断刷新。
　　建筑内部正常许多，但也有随处可见的毛茸茸玩偶和卡通办公文具。很夸张的是，连打印机都是小恐龙造型。
　　乐明沙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他喜欢这个地方。
　　公司总部一楼是服务大厅，本身总部没什么来访，这里就摆放了客户服务部的工位，许多客服戴着耳麦在忙碌。
　　“二楼是业务部门和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区，”青青带他从楼梯上去，“嗯？人事灯开着，怎么里面空空的。”
　　乐明沙：“平时会很多人在吗？”
　　“那倒不是，”青青道，“但至少有一个人会在。可能有事离开了，等会儿来找他。”
　　霍山公馆很宽敞，走廊里布满柔和的光，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
　　“这边是市场部办公室，他们是做市场拓展的，基本白天上班，夜里没人。再前面就是销售部办公区了！”
　　霍山中介公司的销售部门分两个小组，青青负责的销售一组主要对接人界的毛茸茸托梦业务，而其他的异宠托梦、地府亡魂托梦等都算在销售二组。
　　青青带着乐明沙去二组办公室打了一圈招呼，有两三个人在值班，二组的老大这段时间出差了，不在总公司。
　　“业务人员数量庞大，市场部和销售部有很多分支机构，设立在三界各地。”青青道，“只有部门老大和小部分人员待在总部。以后你慢慢就熟悉啦。”
　　她把乐明沙带到一个靠窗的小桌子前：“你的工位在这里。”
　　桌子上摆了一圈儿绿植花卉，还有几个可爱的小摆件。
　　乐明沙拿起一个摆件：“这是……”
　　“朏朏，”青青笑道，“神兽朏朏，我们公司的吉祥物，老板的心头肉。”
　　乐明沙一愣：“神兽？”
　　“猫科神兽，”青青补充道，“山海经记载，生于霍山一带，养之可以解忧。”
　　“但，”青青压低声音，“入职第一步，了解老板的逆鳞——朏朏，是鸿州一千多年前走失的灵宠，到现在都没找到，据说他还在找，霍山公司开设的初衷，似乎也与朏朏有关。”
　　宠物托梦……能够帮鸿州找到心爱的朏朏吗？
　　乐明沙握着朏朏摆件，心中莫名黯然。
　　“怎么了？”
　　“没什么。”乐明沙摇摇头，“青青，我有一个问题。”
　　“嗯？”
　　“咱们这家公司，它正规吗？”
　　青青先是一怔，随后噗嗤一笑，笑得泪花儿都要出来了：“正规，很正规。霍山中介公司在三界很有名的，婆娑岛的培训还是太短了，我们公司在人界办理了营业执照的，正本就在老板办公室，我带你去看。”
　　楼上是技术部，也只有零星几个员工在值班。另外就是几间会议室，以及鸿州的办公室。
　　老板办公室面积不小，门半开着，里面没人。
　　“没事儿，进来吧。”青青招呼道。
　　进去之后才发现鸿州为什么要这么宽敞的地方，这边居然有个露台，露台上有个很大的花房。
　　乐明沙睁大眼睛。
　　那是人间没有的花。花瓣温柔舒展，香气扑鼻，在夜风下微微颤动，仿佛一阵絮语。
　　关于霍山的一切都对他有神奇的吸引力。他走向花房，轻轻抚摸那绽放的花朵，然后看见花朵倏忽化作蝴蝶，扇动着双翼飞落在他指尖，凤尾蝶长长的尾翼轻盈华丽，蝶翼张合，灵动如呼吸。
　　乐明沙双眸发亮，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嘴角淌出两个梨涡。
　　画面过分美好，青青人都看傻了，忍不住举起手机。
　　咔嚓。
　　“别动我的花。”
　　乐明沙吓得手一缩，蝴蝶悠悠飞回枝头，重新变回花朵。
　　“老板。”乐明沙垂手，看见鸿州阔步走进，身后跟着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
　　男人面目斯文，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眼底有淡淡黑眼圈，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就是乐明沙。”
　　青青：“明沙，这是我们人力资源总监，褚和。”
　　她转向褚和：“褚总，我正等你办入职呢。”
　　“不急。”褚和看向乐明沙，“我看过你的婆娑岛结业报告，各项成绩都很平平，尤其反应能力稍有欠缺，相对于我司销售人员的素质要求，存在不达标风险。但你在校的绩点以及各项获奖记录证明，你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这两方面，似乎是矛盾的。”
　　褚和言辞锋利，青青读出他不善的潜台词，有点担忧。
　　正如褚和所说，乐明沙的反应并不敏捷，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学习的速度确实不快，但只要记住，就很难忘记，吸收知识的效率不高，不代表利用知识的成果不佳。”
　　青青不禁笑了。
　　转头看了眼鸿州。
　　青青失去笑容。
　　鸿州不知何时抓了自己桌上的水晶胐胐摆件，在手里无意识地摩挲，好似全然不在意乐明沙说了些什么，光顾着出神看他的花。
　　老板不说话，必然在作妖。
　　他不表态，褚和自然而然接了茬：“三界这些年跟随人间步调，神官体系也在经历体制内转企改革，霍山中介公司是市场化发展的典型，虽然目前仍保留了体制内派遣的招聘渠道，但不代表这是铁饭碗。”
　　乐明沙听懂了：“我不是为了铁饭碗，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褚和：“哦？”
　　“我喜欢小动物，”新员工诚恳道，“我来到非人界，就与小动物有关。”
　　乐明沙读大学期间，学校里有很多猫学长猫学姐。校园风气好，猫猫都很亲人，只有一只花臂大狸很有个性。
　　花臂大狸是校猫中的扛把子，机敏高傲，很少给人摸摸，乐明沙每次去喂猫，它都吃完了舔舔爪子走开，再让猫小弟们吃。花臂大狸从不白吃，帮乐明沙的同学找到过走失的小仓鼠，虽然仓鼠被猫小弟叼回来时受到不小的惊吓，但还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乐明沙快毕业，最后一次去喂花臂大狸，大狸吃完还是舔舔爪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你要不要找个新工作？”
　　那时乐明沙已经答辩完准备领双证，收到一家游戏公司的offer，在那边做实习生，公司很压榨，每天画稿画到痛不欲生。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加班加出了幻觉。
　　“新公司福利待遇好，不压榨，很适合你。考虑一下。”
　　算了，难得跟花臂大狸说两句话。
　　乐明沙就笑：“可以呀，你推荐的一定不会差。”
　　然后没过几天，他走在路上，就走进了婆娑岛。
　　鸿州终于有了反应，打开电脑，查询订单记录。
　　客户姓名：花臂大狸。
　　被托梦人：乐明沙。
　　他把电脑屏幕转过去，乐明沙认认真真看：“是它。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它。”
　　“它去猫星了，”鸿州淡淡道，“给你推荐工作，是它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乐明沙讶然，眼圈儿红了。
　　“不过，你的来历问题可以先搁置，”鸿州话锋一转，“记住，入职之后，你有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不通过，我会将你辞退回婆娑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