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侯爷今天也在努力苟命》碳水大王

2、第 2 章

　　程澈踮着脚趴在窗台上，松子糖的油纸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槐树下的孩子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在树干上发出“咚”的闷响。
　　“你别怕呀！”
　　程澈急得直挥手，差点从窗台栽下去。
　　他左右张望，确定守夜的嬷嬷在打瞌睡，干脆拎起衣摆翻出窗户。
　　小短腿在半空中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窗下的绣球花丛里。
　　“哎哟——”
　　花丛簌簌作响。
　　程澈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发现那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给你。”
　　程澈把松子糖往前递了递，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可甜了，是西街王婆子家最好的……”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小团子这才想起晚膳几乎没动，顿时羞得耳尖通红。
　　那孩子盯着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抓过去，连油纸都没剥就塞进嘴里。
　　程澈“哎呀”一声，眼睁睁看着他连糖带纸嚼得嘎吱响。
　　“纸不能吃的！”程澈急得直跺脚，冲上去就要掰他的嘴，“快吐出来！”
　　那孩子却像被吓坏了，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转身就要跑。
　　程澈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刺啦”一声，本就破烂的布料直接裂开半截。
　　月光下，程澈看清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新鲜的青紫。
　　小团子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自己去年从秋千上摔下来时，娘亲哭得比他还凶的模样。
　　“你……你疼不疼啊？”
　　程澈的声音都抖了。
　　那孩子僵在原地，嘴里的糖纸黏在牙齿上，显得滑稽又可怜。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竟“哇”地哭出声来。
　　程澈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别哭别哭！会把嬷嬷招来的！”
　　这一捂不要紧，掌心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那孩子居然在舔他手心的糖渣！
　　小团子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对方惊慌的眼神中福至心灵：“你……你是不是饿啦？”
　　一刻钟后，两个小萝卜头蹲在厨房后窗下。程澈从狗洞里拖出个油纸包，献宝似的打开：“看！酱肘子！我让厨娘特意留的！”
　　那孩子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他扑向肘子的样子让程澈想起前些日子在花园里看到的饿极了的野猫。
　　“慢点吃……”程澈托着腮帮子看他狼吞虎咽，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萧……萧珏。”
　　孩子嘴里塞满肉，含糊不清地回答。
　　程澈眨了眨眼。
　　书里那个“生饮蛇血”的杀神，现在正为一块酱肘子吃得满手油光。
　　“我叫程澈！”
　　小团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又想起什么似的蔫了下来，“唔……现在你来了，我可能就不是小侯爷啦……”
　　萧珏突然停下咀嚼，油乎乎的手抓住程澈的衣袖：“不要……不要赶我走……”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肘子上，“村里人说……侯府会吃人……”
　　程澈愣住了。
　　他想起书上说萧珏在乡下被虐待了九年，突然鼻子一酸。
　　“谁说的！侯府可好了！”
　　小团子气鼓鼓地掏出帕子给他擦脸，“有吃不完的点心，玩不尽的玩具，爹爹会举高高，娘亲会唱小曲……”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以后……以后这些也都是你的啦。”
　　萧珏却拼命摇头，沾满油渍的手突然抓住程澈的手腕：“我……我只要跟着你……”
　　程澈被他眼中的执著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小公子又跑了！”
　　“快找！侯爷要扒了咱们的皮！”
　　萧珏浑身一颤，肘子“啪”地掉在地上。
　　程澈眼疾手快地把他往花丛里一推：“藏好！”
　　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家丁从回廊跑来，为首的正是程澈的乳母赵嬷嬷。
　　“哎哟我的小祖宗！”
　　赵嬷嬷一把抱起程澈，“大半夜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她突然抽了抽鼻子，“怎么一身酱肘子味？”
　　程澈急中生智，指着墙角：“那……那边有野猫！我在喂猫！”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转移，他偷偷往后瞥了一眼。
　　月光下的花丛微微晃动，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程澈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
　　回房的路上，程澈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想起萧珏手臂上的伤，又想起他说“侯府会吃人”时的惊恐，突然攥紧了小拳头。
　　“嬷嬷，”他扯了扯赵嬷嬷的衣角，“明天……明天新来的小公子，能不能住我隔壁呀？”
　　赵嬷嬷脚下一绊：“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还不知道呢？侯爷吩咐了，要把东厢房腾出来……”
　　程澈眼睛一亮。
　　东厢房就在他卧房对面！
　　当夜，程澈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被无数毒蛇缠绕，有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蛇堆外冷冷看着他。
　　就在他要被吞没时，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前摊开的《枭雄崛起录》上。
　　风吹动书页，露出后半句被程澈忽略的话：
　　【萧珏一生冷血，唯对幼时赠糖之人念念不忘。临终前握半块松子糖在手，唤"阿澈"三声方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