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族学校攻略哪吒》鹿眠春

8、发烧

　　次日，敖丙睁开眼。

　　淡青色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视线模糊不清。他的喉咙很疼，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反复刮擦。

　　发烧了。

　　昨夜穿着单薄的睡衣来回奔波，又被梦魇兽追击，被混天绫恐吓……加上后续一连串的混乱，终究是让这具脆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敖丙下意识去找十七。

　　他需要水，需要降温，需要帮助。

　　嘴唇翕动，试图发出指令，却只挤出一点微弱的气流，连音节都发不出。

　　敖丙咬着牙，一点点挪动身体，想要够到床边轮椅的控制器，或者至少弄出点声响引起十七的注意。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状态。

　　高烧引发的眩晕如影随形，支撑的手臂一软，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

　　他从床沿跌落。

　　左腿膝盖率先着地，撞在坚硬的地板上。一时间，他只能感到汹涌而来的刺痛，以及顺着小腿滑下的黏腻。

　　伤口破了皮，血液汩汩渗出，洇开一小朵血色的花。

　　剧痛让敖丙有了一瞬间的清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无力感。他像个破败的玩偶般侧倒在地上，银发凌乱地铺散。双腿无法挪动，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阵阵的痛。

　　不能走路，却能感受到疼痛，这设定真是残忍极了。

　　好在响声惊动了十七。

　　它从外面匆匆赶来，蹲下身去检查敖丙的情况。见没有伤到骨头，才把敖丙抱到了床上，“体温39.8°C，声带受损，左膝开放性挫伤伴出血。”

　　敖丙松懈下来，他知道，十七会处理好一切。这个绝对忠诚的AI系统，是他在这世界唯一的依靠。

　　-

　　十七忙前忙后，取出纱布、胶囊，以及保温的粥碗，然后为敖丙包扎好伤口。药膏冰凉，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

　　敖丙好奇地探头探脑，心里感叹十七就像个偌大的百宝箱。

　　“主人，空腹用药可能会引起不适。”十七的关心总是近乎刻板，它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请补充少量碳水化合物。”

　　敖丙没什么胃口，但十七仍然在坚持。一人一机僵持了会儿，敖丙才勉强喝了几口。暖流顺着食道滑下，熨贴了四肢百骸。

　　紧接着，一颗包裹着糖衣的胶囊被递到唇边。敖丙顺从地含住，就着十七递来的水咽下。药效尚未发挥，喉咙依旧灼痛，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也未退去。

　　“十七，”但总算比之前好了些，敖丙能出声了，“好神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作为您的辅助系统，储备药品和基本食物是我的责任。”十七蓝色的眼睛黯淡，似在自责，“刚才我去餐饮区为您取早餐，导致您独处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这是我的失误，请主人处罚我。”

　　“不必。”敖丙怔了怔，轻轻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粥的味道很好。”

　　就在这时，床头的个人终端响了。敖丙瞥了一眼屏幕，看见了杨戬的名字。

　　「敖丙会长，请将昨晚旧生物实验室事件的详细报告及处理记录，于今日上午十时前提交至风纪委员会。」

　　敖丙有些烦躁，他现在头痛欲裂，喉咙冒火，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只想安静躺着。他懒得说话，也懒得思考什么报告。

　　于是敖丙指挥着十七，将终端调成静音模式，并把讨人嫌的提示框挪到角落。

　　世界清净了。

　　他闭上眼，准备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一会儿。然而，这份清净没有持续多久。

　　休息室的大门并未响起提示音，却被直接打开了。

　　杨戬站在门口，他看向屋中。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钉在了敖丙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钉在敖丙从薄被中露出的双腿上。肌肤包裹着一圈纱布，如同某种禁忌的烙印，牢牢地抓住了杨戬所有的注意力。

　　敖丙想拉下被子盖住腿，却牵扯到了膝盖的伤。

　　“嘶，看什么看？”敖丙蹙眉，试图用气势逼退对方，“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杨戬对他的呵斥置若罔闻，他非但没有退后，反而迈开了步子，朝着床边走来。他依旧注视着那条腿，黑眸深处翻涌着暗潮。

　　【卧……哔！】

　　【宿主，杨戬精神状态异常。据数值分析，判定他具有“慕残”倾向。您别傻愣了，快逃！】

　　“慕残？” 敖丙理解字面意思，但无法将这种扭曲的心理和眼前这个一向以冷峻威严著称的司法天神联系起来。

　　直到杨戬走到床边，无视了十七的警告，极其优雅地单膝跪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俯低，视线与敖丙受伤的膝盖平齐，目光痴迷，虔诚地凝视着伤处。然后，他垂下头，将薄唇印在了纱布之上。

　　一个满是病态占有欲的吻。

　　敖丙：！

　　【宿主，快逃，离开这里——】

　　“系统，”敖丙在识海中咬牙切齿，他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的双腿，“我是很想跑的，非常想。但是……”

　　他的腿不能用啊。

　　十七的警报灯疯狂闪烁，短刃蓄势待发，却又因为杨戬并未进行实质攻击而受限，无法直接反击。

　　杨戬抬起头，额发垂落，遮住了他眼中令人胆寒的痴迷。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什么，看着敖丙汗涔涔的脸，弯起眼睛笑了。

　　“伤口很美。”杨戬摩挲着纱布边的肤肉，轻声道，“别怕，我会好好照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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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动，小心。”杨戬低语着，身体前倾，双手伸出，想要将敖丙从床上抱起来。

　　“别碰我。”敖丙惊怒交加，本能地想躲开。但杨戬的动作更快，抓住了龙族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然后指尖下移，攥住了脚踝。

　　脚踝纤细，犹如质地莹润的玉。

　　杨戬眼中的痴迷翻涌，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冷静点。”敖丙想要抽回自己的腿，但无论他怎么踢蹬，杨戬都纹丝不动。

　　【宿主，您坚持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杨戬的设定是这样……兴许是出bug了。】

　　闻言，敖丙偷偷在心里吐槽，“这游戏编排也忒过荒唐，竟将天庭最铁面无私的神仙歪曲成这样，有辱斯文啊。”

　　【……】

　　系统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杨戬欺身向前，探向敖丙的腰背。

　　“别碰我！”敖丙厉喝，身体拼命向后蜷。但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是他一个病号能抗衡的。

　　杨戬手上发力，轻而易举地就将龙族拽了回来。

　　“梦魇兽已经被军方的人处理干净了，外面很安全。”杨戬哄劝道，他环住了敖丙的肩膀，“你身体不适，这里太冷清了。我送你回寝室休息，嗯？”

　　“我说了，不用。”敖丙大喊着，“我只想呆在这里，放开！”

　　十七的红光警报尖锐到刺耳，但碍于杨戬的身份，只是在周围试探，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杨戬对一切都充耳不闻，低下头，冷峻的脸在敖丙眼中不断放大。他收紧手臂，就要发力将龙族抱走。

　　“杨戬，你他妈在干什么？”

　　李哪吒嘴里还叼着半根能量棒，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拎着个装满各种零食的袋子，惊疑地站在敞开的门口。

　　他只是路过觅食，无意被警报声吸引，结果就撞见了让人宕机的一幕。

　　平日里装模作样的家伙半跪着，保持着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龙族圈占在怀里。

　　“杨戬，”李哪吒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将手里的零食袋扔在地上，“你他妈把手给小爷拿开。”

　　李哪吒像一头炸毛护崽的凶兽，三两步冲进房间。他揪住了杨戬制服的领子，狠狠向后一拽。

　　“李同学，”杨戬猝不及防，被对方拽得趔趄，不得不松开了钳制敖丙的手，“我在执行公务，协助敖丙会长转移至更安全的环境。请你注意言辞，不要妨碍风纪委员会的工作。”

　　“公务？”李哪吒嗤笑，指着地上掉落的被子、凌乱的床和满脸抗拒的敖丙，“我看你是想趁人之危。人都说了不想走，你耳朵聋了？”

　　敖丙靠在床上，心脏砰砰直跳。他急需摆脱杨戬，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

　　李哪吒的出现虽然意外，但无疑是一根及时的救命稻草。

　　不过，他需要一个更稳妥的“第三方”介入，以解决眼前的危机。这个人需是杨戬不敢轻易招惹的对象，但不能是哪吒。

　　“李哪吒。”敖丙唤道。

　　李哪吒转身，压下沸腾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冲，“干嘛，吓傻了？小爷在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敖丙强撑着精神，淡青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对方，“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李哪吒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下巴，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骄傲，“说。是不是想让小爷收留你？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小爷就大发慈悲……”

　　“不是。”敖丙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很认真地回答，“我想联系孙悟空。”

　　联系那只金毛猴子？

　　李哪吒气笑了。他就在这里，刚刚把人从杨戬的手里救下来。对方不感谢他也就算了，遇到事居然也不找自己帮忙，而是要联系孙悟空。

　　“孙、悟、空？”李哪吒满脸的山雨欲来，一字一顿道，“你找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