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妖司》苏识年

4、第 4 章

　　辣条包装袋在熔岩热浪中卷曲发黑。

　　识临喉间锁链红痕却骤然收束——青丘圣女的神识正顺着她脊椎攀爬，冰棺里的记忆如毒藤扎进脑海。

　　“别碰这些污秽之物。”

　　圣女的声音在她耳蜗里凝成冰锥，“本宫当年就该把你和这孽狐一同炼成灯油。”

　　一股纯粹的力量忽然在识临身体到处流窜，暴起，将辣条狠狠拍在冰棺残骸上：“老娘偏要碰！”

　　红油触到玄冰的刹那，整座熔窟爆出七彩极光。狐火被光波震散，只见识临瞳孔已化作碎金竖瞳，指尖死死抠进冰缝，渗出点点血丝。

　　“区区残魂，”圣女操控她右手结印，左臂却跟发了疯抽搐着甩出桃木钉，“也不看看你的脸是照着谁的模子刻的。”

　　识临的声音似乎是拼尽全力钻出来的，“不要用我的嘴放屁！”

　　渡魂灯印记在背后灼成烙铁，金红双色纹路在皮肤下疯狂缠斗。

　　江遥将狐尾卷着熔岩甩向冰层缺口，自己却被圣女的定魂咒钉在青铜柱上。

　　金血顺着柱身弑师咒文蜿蜒流淌，他竟低笑出声：“师姐三百年不见，夺舍手法还是这么下作。”

　　这声下作说的很轻，没想到竟然让残魂分了神。

　　“下作？”圣女借识临的唇吐出嘲讽，“比不得师弟用半颗狐心捏替身灯芯的痴情。”

　　她借着识临的身体发出嘤嘤笑声，最后在笑声结束时，猛地闪到他面前，“真是痴情——”

　　识临的左眼飙泪，右眼却凝着寒霜：“痴你大爷！那是老娘的加班费！”失控的右手猛地捅向心口，却在触及皮肤时被左手死死钳住，指甲深陷皮肉抠出血沟。

　　阴差谈判团的VR投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牛头举着扩音器喊话：“请青丘代表注意，《跨界夺舍条例》第15条……”

　　“闭嘴！”圣女甩出冰凌击碎投影，转头却见识临正用淌血的左手在冰面画收款码：“精神损失费，每分钟，加收五百！”

　　熔岩湖中央升起青铜祭坛。

　　圣女拽着识临的身躯踏上石阶，七十二盏命灯在虚空燃起，每盏灯芯都拴着截江瑶的断尾。

　　“看清楚了？”圣女的指尖戳进识临太阳穴，“你不过是他用我遗骨造的赝品！”

　　记忆碎片剐过神经——
　　三百年前青丘祭典，圣女将弑师罪证塞进江遥手中。冰崖锁魂钉穿透他尾骨时，她正捧着命灯吸取狐仙之力：“好师弟，待师姐当上族长，定给你塑个金身。”

　　识临的魂魄突然蜷缩成团，渡魂灯印记爆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所以，你榨干他修嫌，还TM不要脸嫌不够？”她猛地抬头，金瞳灼穿圣女虚影。

　　现实中的冰窟轰然坍塌。

　　江遥震碎青铜柱扑向祭坛，狐尾在熔岩里烧得焦黑。圣女操控识临的身体捏诀，弑仙咒凝成冰剑刺向他心口旧伤——

　　剑尖没入血肉的刹那，识临咬破舌尖。

　　混着辣条油的血喷在圣女眉心！

　　“你找死！”圣女的尖叫中，识临的右手生生掰断自己左腕：“社恐生存法则第六条——”她疼得浑身痉挛，却咧出带血的笑，“毁我零食者，虽远必诛！”

　　渡魂灯脱离脊背浮到半空，灯罩上赫然映出两道人影：左侧是圣女癫狂的嘴脸，右侧是识临攥着辣条袋的虚影。

　　江遥的狐火温柔地裹住灯盏：“小灯架子，借个火？”

　　“那就利息加倍……”识临瘫在祭坛上气若游丝。

　　烈焰吞没命灯的瞬间，圣女的神识被炼成青烟。

　　江遥徒手探进灯焰，竟扯出段星光凝成的锁链而另一端连着识临的心口。

　　“这是，狗链？”她怔怔看着锁链没入胸腔。

　　“狐心锁。”江瑶扯开衣襟，心口剑痕处延伸出同样的星光链，“当年剖了半颗心给你续命。”他忽然轻笑，“现在后悔没涨薪了？”

　　阴司警报响彻虚空：【警告！检测到非法心魂链接，请立即解除！】

　　识临意识到了尴尬，语气上不服输，手底下却拽紧锁链翻身坐起：“解除个屁！这是老娘的年度绩效奖金！”

　　青丘禁地变成大型拆迁现场。

　　破布娃娃似的少女，拖着星光锁链狂奔，江遥被拽得在熔岩里打水漂。牛头马面举着防爆盾追捕：“站住！你们涉嫌违规灵魂绑……唔！”

　　一包辣条塞进牛嘴。识临踩着倒塌的青铜柱扫码：“特殊勤务补贴，日结八百！”

　　江遥用狐尾卷起她跃上冰桥，身后是万箭齐发的弑仙弩。箭雨触及星光锁链的刹那，渡魂灯突然暴涨，将整座禁地照得雪亮——

　　冰层下的青铜棺椁尽数开启，三百具圣女克隆体同时睁眼！

　　“师姐真是……”江遥挥袖震碎冰桥，“死了都不忘搞批发。”

　　克隆大军潮水般涌来时，识临正用江遥的尾巴毛补锁链裂缝。“往左！！”她边吼边往桃木钉上抹辣油，“这玩意比黑狗血好用信我！”

　　江遥叼着她后衣领在尸群里穿梭：“信你？上回信你卖镇魂剑，功德扣到阴沟里。”

　　“这次不一样！”识临把锁链缠上他腰腹，“抱紧！”

　　渡魂灯被她当成流星锤甩出，灯焰里还裹着半包辣条。克隆体触及红油的瞬间集体抽搐，圣女残识在灯焰中尖啸：“你竟用这等污物……”

　　“承惠九块九！”识临拽着江瑶撞向主棺。棺盖碎裂时，她摸出手机咔嚓自拍：“家人们！盗墓直播双击点赞！”

　　棺内没有尸骸，只有盏裂开的青铜灯。灯芯处蜷缩着婴孩大小的九尾狐，心口插着半截桃木钉——钉尾刻着「江遥赠师姐」。

　　识临的辣条袋掉进灯油。

　　“现在明白了？”江瑶抚过狐尸断尾，“当年是她剜走我半颗心，又把自己的妖丹炼成命灯。”

　　阴差终于冲破克隆大军。牛头举着扫描仪惊呼：“这，这是青丘圣女的真身？！”

　　马面的机械音都在发颤：【检测到命灯持有人：江遥】

　　圣女残识在灯焰里扭曲成鬼脸：“好师弟，你早知我藏身于此……”

　　“早知你要借小灯架子的躯壳重生。”

　　狐尾卷起桃木钉，“但师姐忘了——”他突然将钉尖转向自己心口，“狐心锁连着的，可是两个人的命。”

　　钉入血肉的刹那，识临背后的渡魂灯轰然炸裂！

　　“你疯了？！”她扑过去攥住钉尾，掌心金血浸透木纹。三百盏命灯突然调转方向，火光全数汇入她体内。

　　江瑶在剧痛中抬眼看她：“现在？涨薪够买雪松味沐浴露了么？”

　　星光锁链寸寸断裂时，青丘禁地开始崩塌。识临背着化作幼狐的江瑶狂奔，身后是吞没克隆大军的岩浆。牛头马面举着二维码挡路：“先交罚款！”

　　“交你个头！”识临甩出青铜灯砸过去，“找圣女报销去！”

　　幼狐的尾巴尖突然勾住她手指。

　　识临低头，看见他爪心攥着截辣条，金瞳里映出她满脸黑灰的倒影。

　　“看什么看！”她把他塞进卫衣帽兜，“工资扣光抵债！”

　　手机在裤兜疯狂震动，阴司APP弹出新通知：
　　【您拯救的文物[江瑶]已降级为幼生体】
　　【新养护方案：每日鲜奶200ml，梳毛三次，禁止投喂辣条】

　　帽兜里传来奶狐的嗤笑声。

　　古董店废墟前挤满快递车。识临叼着棒棒糖签收“幼狐专用奶粉”，脚边趴着尾巴绑蝴蝶结的雪团子。

　　“江总，您订的雪松味沐浴露。”快递员憋着笑递包裹，“话说您尾巴……”

　　幼狐的肉垫拍碎签收屏。

　　识临拎起他后颈晃了晃：“再拆快递，今晚喝三鹿奶粉。”

　　夕阳染红满地碎瓷，她没注意幼狐正用爪子勾她衣角。卫衣兜里，半包辣条压着的婚书碎片上，悄悄浮现一行新字：

　　「债主识临，终身保修」

　　第二天一早，太阳都没打算起的的时候。

　　幼狐的肉垫拍在选秀报名表上，摁出朵梅花状油印。识临攥着牵引绳的手直冒汗：“评委老师，这就是才艺——您看这脚印多有抽象美！”

　　评审席上的钟馗虚拟投影直哆嗦：“我们是《灵体101》，不是《萌宠向前冲》！”

　　江遥却突然跃上评委桌，尾巴扫翻三杯孟婆特饮。奶声奶气的狐啸通过麦克风响彻全场：“本座表演活吃判官笔。”

　　“别！”识临扑过去捂他嘴，指缝里漏出半截功德券。钟馗的投影突然卡顿：“才艺有效！但请选手注意食品卫生……”

　　直播弹幕淹没舞台：
　　【它啃的是生死簿吧？！】
　　【尾巴绑粉蝴蝶结的暴君我死了】

　　后台更衣室飘着奶腥味。识临用湿巾擦江瑶胡须上的墨汁，手机疯狂震动：【警告！文物[江瑶]啃噬重要公文，功德-5000】。

　　“扣呗。”幼狐舔着爪心的判官笔碎屑，“反正债多不愁。”

　　更衣镜突然渗出青雾，镜中浮现三百年前的江遥——雪衣染血，指尖却温柔系着条鹅黄发带。识临的卫衣抽绳无风自动，绳头褪色处赫然是同样的鹅黄色。

　　“当年师姐说，”幼狐的金瞳泛起冷光，“这颜色衬本座皮毛。”

　　话音未落，发绳突然勒紧识临脖颈！镜中伸出白骨爪，直掏江瑶心口。

　　“家人们！突发状况！”识临拽着发绳做现场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凶灵美甲！”

　　白骨爪在镜头前僵住半秒。

　　幼狐趁机喷出狐火——火苗只有打火机大小，却精准点燃识临兜里的辣条油。烈焰顺发绳烧进镜中，传来圣女凄厉尖啸：“你竟用此等秽物！”

　　弹幕疯狂刷起火箭：
　　【主播用零食油驱鬼？】
　　【旁边幼崽翻白眼的样子像极我老板！】

　　识临反手将自拍杆插进镜面：“关注主播不迷路，下次带货卖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