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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疑窦丛生 ...

  •   假期的时候,周管家把我请进会客的书房,说魏楮堂要见我。

      我进去后,看见魏楮堂在三面顶天书柜成的书墙前背着手踱步,步态随意。
      但吸引他的似乎并不是书,而是摆在书柜空格里的那些精巧的装饰品。

      自秦贤把这栋房子里的藏书清理过一遍之后,偌大的书架便空了许多,好几个书格子都空了下来,整面书柜像愁妇的脸一样,坑坑洼洼的。

      事后周管家强迫症大作,派人收拾了一番,往书柜里安置了几瓶插花熏香,和富有现代简约气息的画作与装饰物,才不显得空落落和不协调。

      周管家识趣地敲响侧门,微笑着喊他魏总,说沈少到了。

      我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哥。”
      “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招呼?”

      “想给你个惊喜啊。”
      魏楮堂撸了下我的刘海,看了一眼门外的周管家,附身与我耳语,“看见你哥我这么高兴?”

      我没躲开他的手,半掩着笑,半嫌弃地说:“把你美着了。”

      他收了手,“给你带了礼物,叫周管家收着了,到时候记得拆。”

      我笑着说谢谢哥,“这次是什么?”

      “拆了就知道了。”

      闲聊间,我看见书桌上摆着一个大文件袋,A4纸大小,很厚,鼓胀得像怀胎四月的孕肚一样。
      我问:“这是什么?”

      “宴会重要人员的详细资料,沈董叫我带来的。”
      魏楮堂除下他的西装外套,搁在椅子上,走到书桌边,边拆封边说:“要办正事了,这几天要辛苦你把资料里的信息和人脸都记下来,一一对应,不能出错。”

      我开始有点厌恶这种形式主义的功利,笑而嘲道:“没想到这宴会里还有要我参演的戏份,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只路边捡来、摆着灶台上镇财的福猫呢。”

      魏楮堂顿了顿,扭过头来,他墨黑的眼睛一下攥住了我。
      他顿了半晌才说:“沈董还是很关心你的。他也是顾及到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宴会,怕你会感到拘谨。”

      魏楮堂这会儿说话跟往常不太一样,少了那股随意的劲,反倒有点端官话的腔调。

      我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守在门边的周管家。

      这么久相处下来,周管家还算是这栋房子里能跟我聊上几句的人,我对他的忌惮也少了许多。
      但也是这样,我才总是忘了这屋子里满是触手和眼睛。

      魏楮堂似乎有提点我的意思在,所以我扯了个借口,叫周管家去给我泡杯红茶过来,顺便把门给带上。

      我找了个位置坐,问他:“沈轩程也会去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因为现在外界都在传他重病缠身,久卧病房休养生息。”

      我坐在他对面,半俯在桌上,仰视着他,摆出一副听书本故事的模样,“还有呢?”

      “……”我看见魏楮堂面部肌肉微紧了一下,似乎不大想多说的模样,但他依旧对我开诚布公,“而很多人都认为他的病跟秦氏有关。”

      “噢。”
      我想起家里用人的风言风语,觉得他们的话也并非没有真话。

      我又想到之前去探望沈轩程时,他谈笑风生的姿态,忽而觉得外界的舆论也太好被操控了,有利的形式轻易就倒向了沈家这边。

      魏楮堂笑说:“说你聪明不是浮夸,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得多。”

      “沈家请的佣人口风不怎么样,大嘴巴,嚼舌根的话都被我听见了而已。”

      魏楮堂歪歪头,不置可否。

      中途周管家端着青玉色的茶具和一盒子甜点进来,他为我们沏茶好了一壶茶,欲为我们斟茶。

      我止住了他的动作,说我来就好。
      他没坚持,识趣地掩上门出去了。

      我给魏楮堂斟好一杯茶,端到他面前,他细抿了一口,喟叹一声,夸这是好茶。

      我不大能品出来优劣,只是点头,随手拿了一块桃酥慢慢地啃。
      吃过两口,隐约想起来小时候,我也经常跟魏楮堂面对面,坐在魏世泽的大紫檀书桌前吃点心,把书桌当成餐桌使,转而又觉得桃酥味道不如当年谭维做的好。

      我本来想说与魏楮堂听的,但怕他徒增伤感,便住了口。
      我转口说:“你要是喜欢这茶,我待会叫周管家包点给你。”

      他笑说,“不用。留着,下次来再喝。”

      我听出了他表示下次还会来的意思,心里暗笑,说:“那我叫周管家给你留着点。”

      魏楮堂边说话,边收拾着手头的资料,手上的动作利落得很。
      他收拾资料的手法如荷官发牌般,严谨有序,偌大的半环状办公桌上,一时间铺地毯似的整齐地铺满了各种资料与相片。

      “这是相片吗?怎么反过来放了?”

      我说着就要揭开那些照片,却被魏楮堂摁住了手,他笑得神秘:“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这里有59张相片,分别对应59份资料,一份资料对应一个人。你在左边随机抽取一张照片,然后根据他的相貌,在右面找出与他相对应的资料。”

      “看面相猜人?我又不是算命的。”我说,“给提示吗?”

      “看情况。”魏楮堂转而又随意地说,“你撒个娇就给。”

      “没个正经。”
      我说完,随手就翻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男人的蓝底证件照,国字脸微微发了福,看着三十来岁,眼睛是深灰色,鼻梁高挺,唇瓣微薄。
      “很眼熟的一张脸,像是在哪见过。”

      魏楮堂淡淡地说,“跟你有亲缘关系。”

      我有点错愕地看向他。
      虽然我知道,像沈家这种大户人家,亲戚旁支肯定多不胜数,但我和许琦素两人过惯了相依为命、无所依靠的日子了,听到“亲戚”这种词汇时,我只觉得陌生。

      我又低头看向照片,看着他那双深灰色的眼,说,“我知道了。”

      范围被缩小许多,我从那堆文件里搜刮出所有姓沈的人,按照年龄性别终于逐个排误,找到了那份资料。

      “沈轩逸,沈轩程的二弟,目前掌管沈氏旗下多家分公司,主管销售……”

      我一目十行,阅览完了沈轩逸的前半生,却疑窦重重,“他毕业于金融名校,是沈家二子,行事高调,这种人怎么甘心只当个销售部门的主管?”

      魏楮堂答:“在沈太爷还在的时候,他还是跟沈轩程分权并肩的那个人,但很可惜,你的……爷爷去世后,他在权利的角逐中输了,所以只有几家分公司的大权和一个主管的名头。”

      从魏楮堂三言两语中,我听到了别样的东西,听到了一个成王的狠心,与一个败寇的落魄。

      我点点头,又继续翻照片,玩猜谜游戏一般找着资料。

      这些资料都很有针对性与立场性,面对沈家成员,资料里的用语都偏官方,跟百度词条里的人物介绍的语言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会加入些人物性格特点和个人喜好。

      但面对其他人,这些资料就跟扒人底裤似的,从个人人生经历扒到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就差没有把人的内脏逐一解剖。
      所以魏楮堂会适时地对资料进行补充,其中还谈到了好些八卦。

      不过让我感到意料的是,魏楮堂似乎对沈家人很是了解。

      我听他用最简洁的话讲他们的事迹,其中不乏一些奇闻轶事。他娓娓道来,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再背人物资料,而是在听故事。

      “你怎么对沈家人这么了解?”

      “……之前受他们邀请,参加过他们的家庭宴会。”魏楮堂说,“聊过几句,多少还知道点。”

      我点点头。

      期间,我翻到了秦贤的资料,资料里把她描绘成一个世家利益的祭品——
      她是秦家长女,秦家靠灰色产业发家,当年风头正盛,但其实内里藏了许多洗不白的东西,所以急需一剂次氯酸钙来漂白自己。

      而秦贤便成了换取漂白剂的一个桥梁。

      秦贤在二十五岁时和与她相差十多岁的沈轩程联姻,诞下一子,是试管婴,取名为“喻景”。
      之后,沈、秦两家靠秦贤一人牵线搭桥,两家合作共赢,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传闻中,沈轩程回家次数极少,两人似乎处于一个分居的状态。
      秦贤便一人教子持家,同时打理自己的事业,被人喻为贤淑的典范。

      后来秦贤闹离婚,外界的不良评价也都倒向了男方沈轩程这边。
      而且,在秦家下药谋害的沈轩程的传闻中,似乎也没有秦贤的身影。

      我忽而想起那天秦贤闯入沈宅的情形,想起她气焰盛的模样,一时觉得这些资料似乎与实际情况也有些许出入。

      我又继续读下去,读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秦贤是秦家长女,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秦夫人,也就是秦贤的母亲还健在,怎么会允许这些兄弟们进家门?”

      魏楮堂回答:“秦夫人身体不好,只有秦贤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但秦家觉得家族事业还是得交代给个男丁,所以秦父便把他流落在外的儿子们给接了回来。”

      魏楮堂顿了顿,又说:“秦夫人宽宏,就让他们留下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为好。毕竟这些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人从落魄无所依走向温饱无所忧,也能让一个人从家庭美满走向孤苦无依。
      秦家子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我忙放下手上的资料,去翻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男人,丹凤眼,鹰鼻有驼峰,乍一看让人觉得面相温和,但细看久了,越发觉得这人眼里藏着点什么。

      他手里拿着麦克风,像是在开一个发布会,背后是产品介绍的大荧幕。
      照片拍摄范围有限,我只能看见荧屏上露出的一角,像是一款运动手表。

      “看场景,这人是在开发布会,应该是首席执行官一类的人物。他拿着麦克风,应该是在演讲。这照片是抓拍的。他说话的时候有点细着眼睛,应该是很精明的人,还是个商人。”

      我继续说:“他背后的产品是个智能手环,应该是搞技术研发一类的人。”

      我抬头看魏楮堂,想征询他的意见,他却垂着眼,盯着这照片看了一会儿。
      我看出了他在走神,顿了一顿,才把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嗯,对了一半。”

      魏楮堂说:“宋公藤,父亲早逝,他目前是宋氏集团首席执行官。他们公司起先靠做运动产品走向公众视野,后来他们的业务拓展到技术类运动产品的研发上,比如运动手表、耳机、护目镜、隐形眼镜等,以及美妆产品、服装设计等行业。”

      我想了想,说:“那他们公司算是你的竞争对手了?”

      魏楮堂说:“算是吧。”

      我看过他的资料,只觉得他跟很多纨绔子弟一样,情人无数,乖张跋扈,涉及到很多不大不小的民事纠纷,便没过多关注。

      而后我把所有相片和文件收起来,准备装进文件袋里,无意间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看见天已经微微暗了,便说:“下午茶时间已经过了,要留下吃晚饭吗?”

      魏楮堂忽而笑问:“晚饭是你做的吗?”

      我想起了之前与他在家里的悠闲时光,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感慨道:“时过境迁,这里的厨房不是我的主场。他们连厨房都不大让我进。”
      同时,我从他的话里读出了婉拒之意,“等下次,下次回家的时候我再做饭给你吃。”

      他点头说好。

      “沈董说,文件看完后要销毁。全都记下的话就转交给周管家吧,他会处理好的。”

      我应声好,便把魏楮堂送到门口,说了些告别的话。

      回到书房后,我看见魏楮堂的西装外套落在了椅子上,便拿了起来,顺手抖了一抖。

      谁知我抖的时候拿反了,抓的是外套的尾部,外套内部滑落出一份对折起来的资料。

      我反应过来,立即抬手接住了准备落地的资料,里面夹着的一张纸却掉在地上,贴着大理石地板滑出了一段距离。

      我走前去捡。
      我翻过那张纸,是张相片,相片上的人是魏楮堂。

      我摩挲了下那张照片,这张相片跟我刚才看的那些相片纸的材质与规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缭绕着我,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翻开那份资料。

      同样的,资料里详细地记录着魏楮堂的前半生。
      前面都是些个人小事,其中还列出了我与魏世泽那非正式的寄亲关系。后面却清晰地记录着导致魏世泽丧命的那场车祸,记录着谭维的心病,以及她的溘然长逝。

      “……魏氏集团与宋氏集团发生名誉权与知识产权纠纷,原告魏氏集团发公文表示,他们不愿采取协商手段,主张严厉追责,提起诉讼。次年,集团CEO魏世泽遭遇车祸,肇事司机逃逸。”

      “因事发当晚公路车辆极少,肇事司机逃逸并未采取任何拯救措施,导致受害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事后三天,肇事人杨某被捕,经调查审问,因其不知道且不具备间接故意杀人主、客观条件,按交通肇事定罪处罚,杨某被依法判决有期徒刑七年。”

      “当年三月,魏氏集团资金链崩塌,股盘大跌,魏世泽之子魏楮堂担任CEO,因证据不足撤回诉讼,案件不了了之。”

      “两年后,魏氏资金链恢复,集团重新运作。同年,魏楮堂的母亲,维斯娱乐董事、谭氏投资集团股东谭维因心疾去世,细节不详。按遗嘱,魏楮堂管维斯娱乐51%股权,其弟魏桐启接管1%股权;魏楮堂接管谭氏投资集团9%股权,其弟魏桐启接管其9%股权……”

      我一字一句地读完长达三页的资料,越读越沉,心里的疑问也越多。

      这些文件是沈轩程派人做好给我一人看的?还是他叫魏楮堂带着我一起看的?

      如果只是给我一个人看的,那魏楮堂为什么会拿到这封资料,并提前拆封,把关于他的资料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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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开《最纯恨那年跟死对头睡了》,感兴趣可移步专栏!」 指路: 第一卷:书文 第二卷:欲吻(暗恋线,追求线) 第三卷:文与吻(正式在一起) 觉得进展慢的可跳着看,感谢各位的阅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