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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床上人因何念念不舍,新郎官落泪跪求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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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了谁。
梁客镇定地合上门,回头抱之一笑:“没,想喊人来伺候。”
“那个蝶儿?”
顾峻质问的语气有点怪,让人摸不到头脑。
“嗯...算是吧。”
梁客飘忽着眼神,提防他再发难。
“你这东西,用过没有?”
顾峻果然出手了,只不过,目标有点出乎意料。
毫无温度的手掌按住梁客偃旗息鼓的某处,逗猫逗狗似的伸手即来。
“你干嘛!”
纵使梁客的腿再痛再酸,也是一个激灵向旁边跳去,可惜最后的结局还是被顾峻捞进怀里继续磋磨。
“我问你,有没有睡过女人?”
“一两次。”
梁客没说假话,他的身体一向不好,连郎中都说过不要浪费精血。
“那个蝶儿?”
一样的话说了两次,其中的味道却是迥然不同。
“嗯……”梁客下意识点头,俶尔又啧声抗议道:“跟你这个色鬼有什么关系。”
他俩什么关系啊,问这问那的。
顾峻对他的跳脚不置可否,低头含住他的耳尖玩弄,暧昧的好像两个人情深义重到难舍难分似的。
被这么如同狗舔一般亲了会儿,梁客腰酸的站不住了,弓起手肘捣了一下发情疯狗的胸膛。
顾峻听懂他抗拒的心声,更是要跟他唱一唱反调,顺势拐上他的手臂别在身前,把人横抱起,掰过轻松就能捏碎的下巴与他对视,比刚刚的咬耳朵可是亲近了不止一个度,
“梁客。”
这两个字从薄薄的两片唇里吐出来的时候,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像是愤怒,更算不上喜悦。
如同一声短促的咒语,附在主人的灵魂之上,摆脱不去。
梁客咋舌,想回一句你爹在此又不敢,最后只得含糊应了一声,移开眼睛看自己细软的寝衣袖子。
顾峻没有再发难,叫他的名字的意义好像只是重温一下这两个字罢了。
梁客被抱回床上,眼看着人又要压上来,忙撑住他的肩膀耍起嘴皮子:“大哥,你看我的面相,像不像你们阴曹地府里的早死鬼?”
顾峻再次用两根手指勾起他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脸,仔细端详了会儿,忽而出声笑道:“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这是顾峻第一次笑出声音来,瘆得梁客头皮发麻。这可不是狗眼看人低,如果你也目睹着面对面的脸连个笑容都没有却发出笑声后,就知道它有多恐怖了。
我呸!还不是你折腾的我?梁客有口难言。
顾峻不满他变形的嘴角,伸出手胡乱揉了一通,然后越过他躺到空余的位置,与他手牵手扮亲密:“第一次你还活了三十年呢,第二次就活了二十四年。你说这一次你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问的太刁钻太伤人心了。梁客躺着思考了一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根据递减的规律,他应该只能活十八年。不过他现在已经二十有一了,如此看来这个诅咒便迎刃而解了。
不如叫它「梁少定律」。
“你觉得,排在你前面的兄长们是怎么死的?”
顾峻果真有读心术,一句话就挑开了梁客刻意忽略的事实。
“你什么意思?” 梁客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不敢确定:“你杀错人了?”
兄长什么的,都是梁客父亲各位妖艳姨太的爱情结晶。活着的时候常常因为他是大夫人所生而对他百般挖苦。
对于梁客来说,这种勾心斗角的兄弟情,弃之无味,失之妙哉,
所有就算答案真的如此,他也不会有在他们尸骨寒成大冰块的今日落下几滴手足之泪的恶趣味。
“我从未杀过人。” 顾峻反驳的很快,然后停顿了一下,严谨地纠正道:“除了当年把我全家杀死的人之外,我没有对任何一个活人下过手。”
照你这么说,你是挺正人君子的。那你折磨我做什么?
梁客实在是忍不住了,歪歪头偷偷翻了个白眼,碍于人鬼实力悬殊,没有出声表示不满。
“你不喜欢我住的地方,那我们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顾峻枕着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又使用了读心术。
他如话家常地跟梁客介绍这里的情况,梁客一面听着一面在心中疯狂吐槽,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跟一个男鬼住在一起。
人家聊斋志异都是美貌的女妖怪,顾峻这厮虽然人如其名长得挺俊的,但是他是男人啊,而且还是个粗暴的鬼渣。下油锅都要百年起步的色鬼,万死不惜,永堕畜生道都没办法偿还罪孽……
“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下去,行吗?”
梁客明显感觉到握自己手的那只手加大了力气,搞得他好像被偷听心声了一般,连腹诽都不敢了。
“如果你再敢用刀子捅我......”
顾峻还在自言自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
梁客窃喜,又忍不住开始发散,心道感谢你给我提了个好路子,日后我一定用刀子送你上路。
跟鬼同睡一夜后的梁客智商可能有所下降,不然也不会把一声威胁误认为成是除掉恶鬼的办法。
“我又能怎么办呢…….”
顾峻自嘲一笑,他的声音极低,像梁客这种病殃殃的人,五感早就随着精气神渐渐流逝了,所以压根没听到这声无奈的埋怨。
两人没躺一会儿顾峻便起来了。差点儿又睡着的梁客支肘撑脸,目送他推门出去,猜了下他会去哪里。
怎么想也知道他一个死鬼是没办法去死后,失望地躺回原处。
身边终于没有鬼且目前他是真的没地方跑的认知让梁客第一次产生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的消极想法,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养精蓄锐。
他一贯虚弱,睡着是极轻松的事儿,就是梦比较多,常常醒来之后比没睡觉的时候还要萎靡不振。
梦中的视野模糊一片,有个男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色都是虚无的灰,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右上方,仿佛那里原本有什么东西一般。
事到如今,梁客已经能够轻松接受自己随时大小梦的坏习惯。至少这床上没躺着顾峻,眼不见心不烦。
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眨眼间竟然看到了青翠的竹叶和粉嫩的花瓣。
梁客晃晃头,原本只是想让自己再看清楚一点,不料视线重新聚焦后,身旁也没有什么床和人了,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急忙忙转过身只看到一个穿着喜服的新郎官背对着他坐在妆台前。
梁客歪了歪身子,想从镜子里看看新郎官的脸。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一定是顾峻或者顾峻挨刀这种喜闻乐见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
好几次了,他都没有看到过这位勇士的脸,实属可惜。可是新郎官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华丽的珠翠在金簪上微微晃动,只看背影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个......”梁客试探着出声,他自认为当初既然能在梦中跟顾峻说话,那这次跟别人说话应该也是行得通的。
但是新郎官并没有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仍垂着头独自忧愁。
梁客瞧着,心头冒上一句小轩窗正梳妆的玩笑话。
“公子哥哥。”
“哥。”
“梁客!”
略带稚嫩的、青涩的、低沉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这片朦胧的梦境翻涌。
梁客实在受不了这种魔音灌耳的感觉,捂住耳朵脚步错乱地向后退去。
“我说他是鬼他就是鬼!”
听起来似乎充满威严但其实蛮不讲理的定论在头顶炸起,梁客像是被什么踩到尾巴一般,失声尖叫:“他不是!他不是!”
连梁客自己都不知道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话就是从自己嘴里发疯喊出来了。
梁客吓得急忙举起手把嘴捂上,力度大到听起来像是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比哥待我更好的了。”
少年支着下巴,眼中盛满爱慕之意,他的眼皮很薄,在睫毛上方有一道浅浅的痕迹,是一双足以让天下女人羡慕的漂亮眼睛。
“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青年不容置喙的语气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梁客跳动的心脏,但也仅仅只是虚空地抓着,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收紧力气的意思。
“放我走吧顾峻。”
这声恳求不同于前几句话的虚无缥缈,梁客用心听着,发现声音的主人就是坐在镜前的新郎官。
他循声望去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直挺挺地立在了原地。
新郎官抬起了头,镜中的脸也清晰了起来。
殷红色的喜服衬得镜中人脸色惨白,眉间凝结着一层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忧愁。
他瘦的颧骨都突兀了许多,干柴一般的手臂因为触碰脸颊露出来,嘴角的扭曲弧度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
可是他再怎么不堪再怎么形如枯槁,梁客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可以这么了解这个新郎官了。
“你要娶谁?”梁客木讷的开口,而后又慢吞吞地纠正道:“我要娶谁?”
新郎官没有回答,他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谁似的,根本没有参与这场梦境的打算。
梁客还被钉在原地,能做的,只有目送新郎官整好发冠,死气沉沉地从他眼前路过。
“你在看什么?”
梁客看的太投入,直到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他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这一声质问来的突然又莽撞,让全身心投入在新郎官身上的梁客头皮骤然发麻,他竭力稳住呼吸,朝着压力的源头看去。
一只没有皮肉的手骨赫然在目。
“啊!!!!!”
惊恐的叫声从喉咙里不受控制地跑出来,说实话梁客本人只感受到了一点恐怖的氛围,毕竟他知道顾峻是鬼,断不可能有什么人样能看。
可是这声尖叫就是跑出来了,特没种特孙子。
顾峻显然被他的做作震惊到了,骷髅手嗖的一下收了回去,再次按上去的时候又变成了如常人一般的皮肉手指。,只不过更长一些。
梁客无意与他解释,慢悠悠转过身去,发现他一身黑衣,长相也变成了梦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