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际军校，一天十八顿饭》柳瀛

11、第 11 章

　　如果你刚打完架吐完血回到家后还要一个人包揽全部工作，你也会觉得自己命苦——

　　邓蛟熟练地划分垃圾，将它们各自投放进对应的处理机中。

　　烈日炎炎之下，她却并不觉得热，因为她年纪轻轻就拥有了独自承包垃圾场工作的冰冷牛马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邓蛟过得十分充实：

　　早上五点起床，花一个小时处理半夜送来的垃圾；七点到九点，去居民区倒卖垃圾，顺便自费吃早餐；十一点以前，挑出能卖的垃圾堆到小车里放着；接着休息一会儿，差不多等着吃午餐；

　　等吃完午餐后，处理新送来的垃圾；傍晚十七点之前是自由时间，可以溜去滥区A区蹭蹭冷气/小心翼翼打一场比赛/观战看乐子/小赌一把；回来后接着处理新送来的垃圾，顺便偷偷挑出自己卖的小垃圾；

　　大约晚上二十三点吃晚餐，吃完晚餐后去户外抓能吃的草/小昆虫（当然大部分都不好吃或者有毒）；晚上二十六点准时上床睡觉。

　　每天保持八小时的充足睡眠，健康养生促进长寿。

　　她的生活就这样重复重复，终于，在重复到第四次时，迎来了终结。

　　身体的生物钟在五点准时叫醒邓蛟。

　　几乎是她拿起牙刷的瞬间，通讯器响了。

　　是言简意赅的王平桓：“到了。”

　　“滴嘟”，王平桓挂的很干脆。

　　邓蛟抓着牙刷刷了个战斗牙，她吐出泡沫，抹了把脸，提溜着滑板往外冲。

　　五点多一点，还不算热，温度大约三十度出头。邓蛟双手插兜咻咻穿梭在距离最近的一条路，滑的得心应手。

　　政务所门口，是穿着拖鞋的王平桓，她见邓蛟到了，把手里的盒子往邓蛟怀里一塞，转身走人。

　　看来现在不是王平桓的工作时间。

　　邓蛟高高兴兴拿着这只大概她两个手掌大的精致缎面盒子，心情激昂欲引吭高歌一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收获了路人唾弃的目光。

　　无所谓。

　　她扭着身体一路滑回垃圾场。

　　再狠狠拍醒沉睡的莞十。

　　“到了到了！”她心情激动没控制手下力气，拍的莞十嗷嗷直叫。

　　莞十跳起来躲开邓蛟的魔掌，一对睁不开的眼睛饱含反射性泪液，“什么？我很好！”她困顿的身体自动倒向床的方向。

　　大清早没有一个人能理解邓蛟，大家都在处在混沌的瞌睡中。

　　无所谓。

　　邓蛟将独自享受这一刻。

　　她取出一把小刀，仔细小心地拆开这只漂亮的盒子，没有让它受到任何一点破损。

　　嘿嘿，这个盒子绝对能卖个高价……邓蛟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完美无缺的手法。

　　盒子里，是一块镶嵌式的木质通知书。轻轻按下边缘几个凸出的木块，这一块散着木质香味的板子便可以翻页。

　　【邓蛟同学：你已被我校预录取到战斗通用系专业，请凭本通知书于年6月4日到我校报道，逾期不候，谢谢！ —联邦第一军校（镂空红章） -签发人（校长）：霍活青 -5092年6月1日】

　　这个录取通知书可爱精巧到邓蛟有种想把它卖掉的冲动，可惜上面有她的名字，且她还要凭借它去报道。

　　她取出这块自带香气的通知书摆在桌面，发现盒子底下还有一张纸。

　　是陪读申请的通知。

　　【邓蛟同学，我们通过了你的陪读申请。但请注意，我校要求学生在上学期间全程住宿，且校园内并未配置可供家长居住的房屋，所以你的家长无法进入学校陪读。该条规定无法更改，请你自备解决方案！】

　　没关系，申请过了就行。莞十又不是真的陪读。

　　不过，邓蛟微微皱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打开光脑查看联邦日期，今天是6月1号，和录取通知书上的日期一致。

　　所以，是当天打印当天邮寄？

　　这可怕的物流效率……

　　邓蛟抓着录取通知书又看了一眼，6月4号报道。

　　是大后天，所以她需要现在出发吗？好问题，怎么出发？

　　她托着下巴，对着一块立起的木雕刻通知书无言思考，一时之间像一名艺术家。

　　想不出要怎么办。邓蛟索性摇醒莞十，“录取通知书到了！你快来看看！”

　　“什么？”莞十眼皮子黏得死死的，半天睁不开一丝缝隙。

　　邓蛟把通知书往她面前一怼。

　　莞十抓住通知书，嗅嗅后像模像样点评了一句：“可以！”点评完她点点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也许要联系军队。邓蛟想到莞十曾经说的那句“沙星的军区星舰都得充当你去上学的交通工具！”，做出猜测。

　　等再过一会儿到政务所的工作时间了，去问问王平桓吧。邓蛟抱住通知书，精神变得很舒缓。

　　或许做成这东西的生物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邓蛟爬上床窝在莞十旁边，在闭上眼前定了个闹钟。

　　…

　　其实邓蛟一天可以睡十五个小时。

　　她醒来时，已经过了闹钟设定的时间，窗外的光线正猛烈捶打着一切。

　　莞十坐在一边，观察着她怀里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梧木做的，无味但能驱虫熏屋，看纹理应该是批量种植的一批之一。”

　　无味？邓蛟凑近，有些疑惑，那她刚才闻到的香味——

　　没有味道。

　　她盯着这块不再可爱的雕版，目光低沉，眉头紧蹙。

　　幻觉吗？

　　莞十很激动，她搓着手接过通知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政务所说一小时后拉我们去军区，等星舰准备好后，就会载我们去最近的交通枢纽星。”

　　“时间不多了，你赶快收拾一下东西。”

　　莞十身后一只巨大的蛇皮袋表示她本人已经收拾好了。

　　邓蛟收回心神，把目光投向另一只空扁扁的蛇皮袋上。

　　她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呢？

　　被分成好几块被她装在身上各个地方的星银、一大堆光脑核心、录取通知书、两套破烂褪色的衣服、洗漱用品、她的滑板……加上莞十装不下丢过来的行李，勉强装满半个蛇皮袋。

　　等邓蛟挎起松松垮垮的蛇皮袋，走出安保亭的大门时，仍感觉如梦初醒。

　　她看垃圾场总觉得有些不真切，就这么离开了吗？

　　“垃圾场会怎么样？”邓蛟询问莞十。

　　莞十驮着蛇皮袋，一步一步，一双腿脚似乎都沉入沙中。她扬起行走中逐渐变红的脸：“怎么样？她们会派新的人来管垃圾场。这是个好活，一堆人抢着干。”

　　邓蛟退到后面，帮她举了举袋子。

　　两个人现在像一只骆驼，竖起两只花花绿绿的驼峰。

　　摩托车属于垃圾场，如果做不到骑回去那就不能骑走，但是就这么走还是太慢了。

　　邓蛟接过莞十的蛇皮袋，挎在另一边空的肩膀，随后她抱起莞十，开始撒腿狂奔。

　　这回不用莞十指路，她的方向准确无误。

　　很熟悉的场景，但这次是离开。

　　-

　　政务所门前空地，停放着一辆无座椅的军绿小车，车旁靠着两个邓蛟没见过的军人，长相看起来很年轻。

　　王平桓站在门口荫庇下，双臂在胸前交叠。看见她们，她向两个军人示意人来了。

　　两个军人拍拍邓蛟的肩膀，爽朗大笑：“你要去读一军啊！好样的！”

　　“体格不错，我看你绝对能给那些军校生打趴下！”她们露出雪白的牙齿，真情实感地替邓蛟开心，为她祝福。

　　莞十帮邓蛟放下冗大的蛇皮袋，闻言凑近加入。

　　莞十绝对是聊天的一把好手，没几句话，她就和军人两个聊的热火朝天，一会儿就勾肩搭背起来，仿佛和她们是同营十几年的老军痞。

　　“姐，你说的太对了！”

　　“我一直都觉得那些狗（消音）装的很……”

　　“……”

　　一个军人启动小车，莞十和另一个军人站在一旁，三人时不时拍拍大腿，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邓蛟站在车尾，看着小车缓缓驾驶远离这条街道。她向王平桓挥手道别，直至对方变成一个看不见人形的小点。

　　这一次，明显不赶时间，小车的行驶速度很缓和。

　　到了驻扎棚区，小车将她们放下，接下来是另外的车来接送。

　　两个军人看起来还有些依依不舍。

　　邓蛟在等车间隙，询问风轻云淡不见一丝情绪起伏的莞十：“你会不会想店主？”

　　“士驰？”莞十肉眼不可见地愣了一下，“露水相逢，有缘会再见的。”

　　会再见的吗？

　　邓蛟登上这辆封闭式的小车，特殊材料使她看不见窗外的景色。

　　大概行驶了二十分钟，两人下车。

　　一架中小型的银灰色流线型星舰出现在她们眼前。

　　几个穿戴整齐，头顶两颗星星的军人面无表情站在星舰前。她们打开蛇皮袋，将东西一个个检查完后，向两人敬礼，表示可以上星舰准备启航。

　　邓蛟心底痒痒的，有种伸手触碰星舰表面的冲动。

　　它太漂亮了，邓蛟相信没人看见它能不心跳加速。这是邓蛟第一次看见军用战斗式星舰，她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脚下是隔空的远去的残沙，她踏上阶梯，走入全新未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