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眠夜》养只小猫喵

7、倒转的怀表

　　校庆前一周的深夜，裴烨在音乐楼后门截住了陆淮远。

　　月光下，对方指间夹着的薄荷烟明明灭灭，烟雾缠绕着怀表链，像一道悬在两人之间的枷锁。

　　“你改的谱子。”裴烨把皱巴巴的乐谱拍在墙上，墨迹被雨水晕开的地方恰好是《雨滴前奏曲》的降B音段落，“为什么划掉四手联弹部分？”

　　陆淮远碾灭烟头，金属表链擦过裴烨的手背：“你父亲是裴明诚。”

　　三十七度的手突然变得冰凉。

　　远处传来保安的手电光，陆淮远拽着他躲进乐器储藏室。黑暗里，松香与铜锈味交织，裴烨的后背抵着小提琴柜，听见对方压抑的呼吸：“三年前钢琴比赛评委，现在是我的留学推荐人——你们早就认识。”

　　这不是疑问句。

　　程子航把偷拍的评委席照片甩在美术社桌上。

　　泛黄的画面里，十五岁的陆淮远站在舞台中央，而评委席上的裴明诚正在打分表上画叉。林嘉怡用红笔圈出细节：“注意你爸的手——他在陆淮远弹到降B音时，转头和陆父说话了。”

　　裴烨胃部绞痛起来。

　　父亲书房里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陆氏集团的赞助函，钢琴大师班的邀请名单，还有上周那通突然的电话——“离陆家儿子远点”。

　　窗外，校工正在拆卸钟楼的彩灯。裴烨抓起照片冲出去时，撞翻了程子航的颜料箱。猩红的丙烯泼在照片上，正好盖住陆淮远的脸。

　　“喂！”程子航揪住他衣领，“你知不知道为了搞到这张——”

　　“知道。”裴烨掰开他的手，“所以现在要去还债。”

　　图书馆顶层的天文台，陆淮远用怀表反射月光照亮乐谱。

　　裴烨喘着气推开门，看见被涂改的《雨滴前奏曲》摊在星象图上——所有降B音都被替换成空白休止符。

　　“我爸当年收了钱。”他直接跪坐在陆淮远对面，“陆氏集团赞助他欧洲巡演，条件是压你的分数。”

　　怀表突然停止摆动。

　　陆淮远的表情在月光下裂开一道缝：“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这次——”裴烨抓住他悬在乐谱上的手，强行按向那个被诅咒的音符，“我要你当着他的面，弹准这个降B音。”

　　玻璃穹顶映出两人的倒影，怀表链纠缠着裴烨腕上的蓝绳。远处传来校庆排练的合唱声，而陆淮远发现，裴烨睫毛上沾着程子航的红色颜料，像一抹愈合期的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