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现世换朱颜，千年系古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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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哭声惊动了房东大爷，大爷出来走到门口问：“妹妹你怎么啦，哭这么难过，你妈妈打骂你了，还是有啥委屈了？个么你爸爸在家不哇？小事情么好好讲不要凶孩子的哇！”
姑娘想收声却又止不住心里的悲伤，压低了哭声出门往爸爸的住处走去。不一会儿又失落的回来了。
顶着通红的鱼泡眼进屋，止住哭声的她在桌上拿起开水壶，在放了绿茶的玻璃杯中冲了一杯茶，这是妈妈每天醒来要喝一两杯水的习惯，妈妈喜欢喝茶叶，不爱喝白开水和各种饮料。
姑娘给自己冲了一杯燕麦山药玉米糊。她有一种自己瞬间长大了的错觉，难道是因为没有妈妈的爱了吗？她这样想着又难过的委屈起来，不过还是得整理一下床铺，拖地板，整理书桌。这些事情从来都是妈妈做的，妈妈时常看不下去就一边唠叨一边整理打扫。
妈妈有点洁癖，据说从前没有洁癖，很正常的一个人，约莫是从二十一岁左右开始形成洁癖党的。因为受不了爸爸的生活习惯和一些其他种种原因，妈妈在27岁时彻底与爸爸分道扬镳了各自的生活轨迹。
也是今年年初才搬来附近住的这么近，姑娘心里知道是因为自己，妈妈才来爸爸附近一起住的，妈妈曾经一直说爸爸应该多陪陪女儿，因为女生在长大前需要异性长辈的爱护,适当的关心，需要让自己的世界里对异性有所了解。
妈妈一直是个能言善辩无理争三分的人。刚刚爸爸不在家，出去干活没回来，若爸爸遇到这种场面他该如何处理，他会怎么解决。
姑娘心里祈祷着，手掌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机链上的琉璃木棉花吊坠。她不想失去妈妈，即使母女两人有时候会吵的很离谱，但她是绝对爱妈妈的，她清楚妈妈也一直爱着她的。
小姑娘把妈妈拉到凳子上坐下来递给她茶水，自己拿起妈妈的手机，解锁清除了手机屏幕的锁屏设置，又单独设置保护了妈妈的两个软件支付页面。然后把所有软件APP都收纳起来，只显示了某DB软件，闹钟提示，计算器，备忘录，音乐软件这些功能。
小姑娘在手机某软件上手写输入了：“娘亲，这个物件可以帮助我们沟通说话时，彼此都能尽量明白对方的语言。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娘亲，你貌似现在也没能力马上离开。所以不如我们先聊聊，我不是坏人，你在这里现在很安全。”
于是，手机里传出几句抑扬顿挫的语言：“娘亲，此器可助吾等言语相通，使彼此尽知其意。纵非吾亲娘，今观君亦无力速离。不若共语片时，吾非歹人，君在此处且安。”
此时，女子心稍安定下来，从小姑娘大哭到现在过去半个时辰，终于让她有所适应一下了，女子微微屈膝点头表示回应。
小姑娘目睹着妈妈的古人行礼仪态，心酸着输入了：“我的名字叫李茹兰，刚满十八岁，我娘亲名字叫王锾滢, 今年36岁了。但听你刚说你叫王梓锾，今年22岁。你与娘亲的名字很像，都有一个锾字,也是同姓王氏，我说的这些可对？”
手机里接着又传出：“吾名李茹兰，年方十八，方及笄年。家母名王锾滢，今三十有六。适闻君言名曰王梓锾，年廿二。君与家母同姓，名中皆有‘锾’字，吾所言者，然乎？”女人再次点头。
小姑娘输入了：“此刻你点头认同时可以直接对我说“对的”，这个词便是我现在使用的语言”。
手机里传出：“今汝颔首称是时，可直谓吾‘然也’，对也，此即吾可懂。”女人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姑娘说：“可”。
小姑娘又输入道：“既然你与娘亲同名锾，那我叫你妈妈或者小姨你可愿意？”
手机播报：“既君与家母同名‘锾’，则吾称君为‘母亲’或‘小姨’，君愿之乎？”
女人悲喜不惊的说道：“皆可”。
于是小姑娘悲伤难过的心此刻多跳了一下，仿佛妈妈又回来了，仿佛妈妈一大早给她演了几小时的戏终于正常了。
“娘亲可叫我小兰，或者如兰都可。爸爸去工作还没回来，平时也不与我们住一起，妈妈和爸爸是和离了的。你现在的生活中只有我。”
小姑娘指着手机屏幕说：“这里说什么，它就说什么。”
女人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方块字，‘兰’字的草字头像被风吹歪的兰叶，‘小’字的钩画如折断的箭镞。
机械女声响起：“娘亲可唤我作小兰，或如兰皆可。阿父今日赴役未归，平素亦不与吾辈同居，母亲与阿父已和离。今娘亲之身畔唯有女儿在侧。”
女人闻言：“和离？了？”
她盯着手机上密密麻麻跳出的字，眉头轻皱 —— 这在北宋唤作 “和离书”，需三媒六证签字画押，哪像此刻现代这般轻易？
“既已和离，汝父何在？”
她脱口而出的官话，与记忆中在府衙牢狱中据理力争时，掌刑官质问的口吻分毫不差。
茹兰被问得一愣，随手点开手机相册。相册封面是妈妈穿着汉服的照片，背景是现代汴梁城的清明上河园。
“他在城西开货车，偶尔来看我。”
茹兰的指尖划过屏幕，停在一张从前的全家福合影上：“你们离婚时我九岁，你说女子当自立，不靠须眉也能过好。现在倒好，你确实是自立女性了。”
“自立……” 这个词像枚生锈的钉子，钉进她的掌心。前世她靠绣活维系收入，供负心汉读书，被称作自立。现世她独自养女儿，也被称作自立。可为何两世自立，都逃不过底层生活的碾压？
茹兰道：“如果你真的是北宋仁宗皇帝那里的人，那你可知道你现在出现的地方是距北宋大约一千年以后的地方？”
手机播报：“若卿果为北宋仁宗朝之人，则知君今所处之地，距北宋约千年之后乎？”
女人一脸震惊状态，眼睛眨的像一扇打不开也关不上的窗，盯着手机屏幕里“千年” 二字在蓝光里晃成两片薄冰，掉进她刚抿过的绿茶杯。玻璃杯中，卷曲的碧螺春突然舒展成汴河雪夜的芦苇，叶脉间凝着的不是茶沫，是前世刑讯时溅在袖口的血珠。
“故吾今者…… 竟在千年之后乎？某…… 竟已隔世千年？”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像狱卒扔在地上的破灯笼，风一吹就碎成几瓣。
女人抬头，正对上衣柜镜面 —— 那比铜镜清晰百倍的倒影里，人影嘴角微微抽搐，她分不清是谁在笑着，正借着这张陌生的脸，露出千年未散的悲戚。
手机震动，锁屏壁纸跳出来，原主穿着改良宋制汉服，在现代汴梁城夜景里比耶。她盯着背景中仿古建筑的飞檐，那鎏金瓦当在霓虹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前世朱雀大街的琉璃瓦，只是瓦片下挂着的不是风铃，是 “汉服体验 5 折” 的电子灯箱。
记忆突然决堤：十七岁那年，她站在汴河码头第一回目送刘秀才去赶考，河面上漂着刚放的荷花灯，算命先生说 “此去经年，必有贵人相助”。如今贵人没等来，等来的是钢筋水泥浇筑的 “汴河”，和一个管她叫 “妈” 的十八岁少女。
她身体忽然不受控地晃了晃，女儿慌忙扶住她。这个动作让她想起狱中被狱卒拖拽的感觉，只是此刻的掌心温热柔软，还带着薰衣草洗衣液的甜香。
茹兰手腕上的木棉花纹身贴沾了水汽，边缘卷得像她发间银簪的断口 —— 那簪子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之一，断口处还凝着牢狱里脏污的暗褐色。
她接过女儿递来的纸巾，触到纸面的粗糙纹理。不是汴梁城的澄心堂纸，是工业化生产的无纺布。
看到纸面盒印着的 “原木浆” 字样。这三个字的笔画间架，竟与刘秀才抄经时的蝇头小楷别无二致，只是墨色淡得像被雨水洇过。像极了前世书肆里的刻本注疏。
“妈，你别吓我……” 茹兰的声音混着远处高速路的轰鸣，像把开封府的更鼓绞碎了重铸。
原来千年之后，连眼泪都有了标准规格。杯中绿茶的热气扑上脸颊，混着咸涩的泪水，竟尝出几分前世梅花雪水烹茶的清苦。却真真切切地提醒着她 —— 现在，她的肺里装满了一千年后的空气。
“明日……” 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尖微颤，杯中绿茶的温热与掌心的冷意交叠，触感比刑具上的铁链更凉。身旁镜面虚影晃荡，似千年岁月在眼前流转，她忽抬眸望向女儿，眸光中满是怔忪与希冀。轻声道：“明日，可愿伴吾往汴梁城一探？吾欲寻那前世旧影，解这心中万千惑结。”
茹兰指尖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眸光温柔如水：“好！我这便查车票，订好即刻启程。去年五月我们游开封时，还拍了许多照片呢。”说着翻出手机相册，笑意里藏着安抚，“现在的汴梁城与您记忆里的，或许能寻到几分相似。”
手机里跟着播出：“可！即刻查票务，订妥即行。去岁孟夏，吾辈游开封，摄景颇丰。彼时汴梁旧地新貌，或可窥得娘亲往昔一二。”
茹兰再次拿起手机道：“你别害怕，不必担心，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也很无助疑惑，但我或许猜到一些很了不起的事实，可能真的超越人类认知，也可能真的虚实无定数。或许得有人相信灵异事件的空降也未可知。”
手机播报：“母亲毋怖，勿忧。既来之，则安之。吾亦惶惑无措，然或揣得一事，诚非常人所识，或虚实难定。或当信灵异之降，未可知也。”
女人闻言，稍作轻松。只是她心里嘟囔着：虚实难定，灵异之降临？会是什么原因令我死而复生，出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像个哑人一样令人惶恐的地方。
茹兰看着娘亲陷入沉思，拿起手机对娘亲说道：“娘亲可有话要说？”
女人说完手机里出现：“家母何以成汝？吾晨兴便在斯室床上，尔时汝犹蹴吾一脚。家母何人也？今往何处？吾本形非此状，身躯亦异于今，较今更高，腿更长焉。”
茹兰在手机上划拉划拉又出现：“你娘亲是怎么变成我的？我一早睡醒就是在这个屋内的床上了，你当时还踹了我一脚。你娘亲是个怎样的人，她去了哪里？我原本的样子不长这样，身躯也不是现在这样，比现在高一些腿比现在长一些。”
额。。。茹兰看完一头黑线！完啦，彻底完啦！一点恶作剧的念想都没有啦！
眼前人明明身躯是自己妈妈，如假包换的妈妈，昨晚妈妈睡着了自己还在耍手机，早上妈妈睡醒于床上。可人家从居住地说到身高体况，一嘴文言文就算了，人一手瘦金体毛笔字，任谁来演戏假扮，也不能是我妈本妈了，我妈写字不好看，一直在练字贴，兢兢业业,三天两头练好几年了，都练成兴趣爱好了，字还依然涛声依旧般，也就那样儿。有时候不愿意信也不行啊，我妈是不是被夺舍了！
“夺舍”二字撞进脑海！妈妈曾经喜欢的古风小说及相关电视剧里有过，说是神识占据他人身体。可眼前人穿着妈妈的睡衣醒来，连后脖颈的痣都分毫不差。
“啊呸呸呸～不可不行不能够！魏无羡你此刻跑来我脑子里可一点都不可爱呢。”
我妈是个好人，不能也不会，更不应该被夺舍，夺了我妈我可咋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我猜我会活的比我妈还可怜的。
蓝忘机你快想想办法别让夺舍这件事往我脑子里钻啊，我妈可是很喜欢你的，我妈可忠一了，她从17年就嘎嘎喜欢你的，只喜欢你一个人，她没有在娱乐圈里选美男，你是她满眼框里的一整颗眼珠子呢！唉～
茹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网文里的夺舍梗怎么会成真？可眼前人写得一手端正的楷体或秀丽的簪花小楷，分明比妈妈练了五年的字还要工整。
忽然，茹兰想起来一事！娘亲说她是死而复生来着？醒来就是眼下这样了？她抬头看着依然一脸懵懂茫然的娘亲，拿起手机快速问道：“娘亲，你醒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可还记得你从前的事情？记得你北宋王朝的生活？”
手机播报：“母亲，君醒前何所营？忆昔事否？记北宋王朝之生涯乎？”
女人闻言简单回想后对着手机说道：“皆忆之，未尝忘也。吾尝于东京开封府狱中遭酷虐逼供，忍无可忍，触墙求死而失觉，及醒，已在此间矣。”
茹兰划拉划拉手机看到：“都记得，还不曾忘记。我是在东京开封府狱中被凌辱刑虐逼供，忍无可忍撞墙寻了短见没有了知觉，醒来便已经是在这里了。”
茹兰输入道：“开封府不是有位包拯大人断案如神吗？你怎会状告无果还遭凌辱致死？”
手机播报出：“开封府岂无包拯大人断案如神耶？汝何以状告无果，反遭凌辱致死？”
女人听完表情愤恨无助的对手机说道：“尔时赴府衙陈状之际，未审包拯大人不在都城，彼时其出巡任差，致吾遭严刑逼供，官商勾连，辱而致死。”
这几句倒也不必翻译文言文了，茹兰一时竟也语塞，心里着实不踏实。她喉间泛起涩意，妈妈追过的儿时喜爱影视剧《包青天》主题曲突然在耳边响起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此刻却成了最刺痛的笑话。屏幕上 “官商勾连” 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像极了妈妈抽屉里那支断芯的钢笔，笔尖永远凝固着没写完的 “状” 字。
她可一直没有完全相信妈妈没了，眼前人要么穿越而来要么夺舍而来。她心里乱极了，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遇到了网络小说，文字虚构世界里的种种不切实际的陆离光怪之事。难道这个世上真的诸事真假参半，无法轻易辨别，真的无风不起浪，真的有穿越者存在吗？茹兰又开始认真严谨的看着眼前的妈妈，她想看出花儿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现世换朱颜，千年系古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