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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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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下水道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那是一种混合着尸体腐烂、排泄物发酵和魔法污染的刺鼻气味。墙壁上黏附着一层发光的绿色霉菌,像无数双阴森的眼睛,勉强照亮前路。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进半尺厚的淤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啾"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淤泥深处吮吸着我们的脚步。
"左边。"胡不归突然压低声音,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线。一只腐烂的手臂刚从污水里探出,青灰色的皮肤上爬满蛆虫,就被齐腕斩断,掉进水里溅起恶臭的浪花。断手在水面漂浮了几秒,手指还在诡异地抽搐着。
更多的僵尸从阴影中蠕动而出,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被水泡胀的身体像气球一样鼓胀着。阿卡莉亚的法杖亮起圣光,照出它们脖子上诡异的符文——那是被魔族重新唤醒的标记,每个符文都在蠕动着,像活物一般。
"必须粉碎头颅!"翔哥的巨剑裹挟着劲风劈下,一只僵尸的头颅像烂西瓜般爆开,黑红色的脑浆溅在墙上。但它的手指还在抽搐着抓挠剑刃,指甲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突然,头顶传来密集的振翅声,像是有千万片枯叶在同时抖动。哈里立即举起火把,火焰"呼"地窜高两尺,照亮了倒挂在拱顶的吸血蝙蝠群。它们每一只都有老鹰大小,翼膜上布满了紫黑色的血管,獠牙上滴落着荧光的毒液,在地面积出一个个腐蚀的小坑。
"背靠背!"哈里手握着双手剑,刀锋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蓝光,"别让它们——"
话音未落,蝙蝠群如黑色瀑布般倾泻而下。炽凰的羽翼猛地张开,红焰形成护盾,烧焦了最先扑来的十几只,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焦糊的肉味。但更多的蝙蝠从侧面袭来,它们发出高频的尖叫,震得人耳膜生疼。胡不归的匕首舞成银网,每一击都精准刺穿蝙蝠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像雨点般洒落。
经过惨烈的搏杀,我们终于推进到下水道最深处。这里的空间突然变得开阔,积水竟诡异地旋转着,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央,隐约可见某种庞然大物的背脊时隐时现,灰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溃烂的疮疤。
"来了!"马特的藤蔓突然全部绷直,叶片无风自动地剧烈颤抖起来。
水面轰然炸开,巨鼠王跃出时带起的污水像暴雨般倾泻而下。它足有犀牛大小,通体没有毛发,粉红色的皮肤下蠕动着无数凸起物——那些都是未被消化的僵尸残肢,有些还能看到完整的手指和脚掌在皮下蠕动。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竟然呈现出与魔王之眼相同的紫黑色漩涡,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它被魔气污染了!"炽凰的金焰在巨鼠王身上灼烧出焦痕,却无法阻止它的冲锋。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震得整个下水道都在颤抖。
巨鼠王的獠牙轻易撕开了哈里匆忙筑起的火墙,眼看就要将翔哥拦腰咬断——
"锵!"
一道裹挟着雷电的剑光破空而来,精准刺入巨鼠王右眼。雷光顺着剑身灌入怪物体内,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疯狂扭动中撞塌了半边墙壁,碎石如雨点般砸落。
我召回飞剑时,剑刃上还跳动着紫色的电芒,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气味。众人抓住机会一拥而上,炽凰的羽焰烧穿了它的咽喉,胡不归的短刀剖开肚腹,翔哥的巨剑则直接斩下了那颗畸形的头颅。
污血喷涌中,一颗漆黑的心脏从巨鼠王体内滚出,竟然还在剧烈跳动着。
“魔王之心...”阿卡莉亚用圣光包裹着手掌,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我们终于——”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喉咙口涌。颤抖的手指依次点过那些令人作呕的器官,"三把钥匙分别是...眼睛、大脑和...心脏?"说到最后一个词时,我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颗黏糊糊的心脏。它在空中微微晃动,暗红色的血丝拉成长长的细线滴落在地,发出"啪嗒"的声响。腐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立刻别过脸去,眉头拧成了疙瘩。
"七圣是变态吗?"我咬牙切齿地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把魔王拆得这么碎?他们当年到底用了什么恶毒的手段..."
胡不归用沾满血污的袖子抹了把脸,却让那些暗褐色的污迹在脸上晕染得更开。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白森森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目。"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当年魔王怎么对待七圣的追随者,如今就怎么还给他。"
洞穴深处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吹得那些散落的脏器在地上微微蠕动,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我盯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心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七圣的封印能维持千年——这根本不是什么神圣的仪式,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血腥报复。
封印钥匙的集合是解开魔王封印的关键。我们只得到了魔王的心脏。那颗暗紫色的肉块就摆在祭坛中央,在摇曳的烛光下呈现出病态的光泽。它仍在有规律地跳动着,每一次收缩都会从表面渗出暗红色的黏液,散发出混合着铁锈与腐败血肉的刺鼻气味。我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看着那团令人作呕的器官——它明明已经脱离躯体,却依然保持着诡异的生命力。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能听到它在特制的铅盒中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回荡。有时我甚至会梦见它在呼唤着什么,用某种古老而邪恶的语言低语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咒文。
据《上古禁典》记载,这三把钥匙分别代表着魔王的洞察力、智慧和生命力,是控制魔王力量的核心要素。钥匙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月光下会泛出诡异的蓝光,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哈里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一把钝刀缓缓割开凝滞的空气。他正用一块沾血的破布擦拭他那把沉重的双手剑,布料摩擦剑刃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刺耳。暗绿色的血迹仍未干透,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那是昨夜与魔族刺客厮杀时留下的。
我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平时更加用力,指节因过度紧绷而泛白,青筋在手背上狰狞地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他的呼吸也比往常粗重,每一次吐息都带着压抑的怒意,像是胸腔里囚禁着一头濒临爆发的野兽。
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匕首,从我们每一个人脸上剜过。那道视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宛如鹰隼锁定猎物时的致命凝视,让人不自觉地绷紧脊背。
"魔族不会满足于只拿两把钥匙,"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他们迟早会来抢魔王之心。与其坐等他们动手……"
石室内的空气骤然紧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烛火不安地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只蛰伏的怪物正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翔哥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砰!"
他猛地一掌拍在木桌上,力道之大让桌上的水杯"咣当"跳起,浑浊的水珠飞溅而出,在泛黄的羊皮地图上晕开一片暗色的水渍。他的眼中燃烧着近乎狂热的战意,声音如雷般在石壁间炸开:
"那就和魔族决斗!输的人交出钥匙,赢家通吃!"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向他,喉咙发紧。魔族的目标是释放魔王,只要我们守住这把钥匙,他们就不可能成功……
"哪里有日日防贼的?" 翔哥的目光如炬,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雄狮,鬃毛倒竖,獠牙毕露。"再说,我们为什么不能释放魔王?"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耳膜鼓胀,仿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更可怕的是,远处那颗魔王之心的跳动频率竟渐渐与我的心跳同步——"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直接敲在我的颅骨上,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像冰冷的蛇缠绕上脊背。
"你是要……?"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翔哥的嘴角扯出一抹近乎癫狂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某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光芒。
"我不明白,先辈为什么要封印魔王?"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回响,"如果杀了他,早就没事了!"
当晚,翔哥便给魔族下了战书——一人高的白布如招魂幡般悬挂在木屋门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白布上用鲜血写就的斗大文字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每一笔划都像是未干的血泪。最近每个夜晚都有魔族刺客造访,他们像影子般掠过屋檐,在窗棂上留下爪痕般的刻印。而次日黎明,我们就在门槛上发现了回复——一片被匕首钉穿的黑色鳞皮,上面用腐蚀性的酸液灼烧出扭曲的符文:"战约已立,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