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修神记》阿拉小丁

35、第 35 章

　　翼羽森林的惨状比想象中更加触目惊心。
　　我们穿过最后一道山脊，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了原地。胡不归口中的世外桃源，如今已沦为焦土。参天古木被拦腰折断，藤蔓燃烧着垂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气。远处传来魔物嘶哑的咆哮，夹杂着羽翼拍打和箭矢破空的声响。
　　胡不归的脚步猛地顿住，手指死死攥紧匕首，指节泛白。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近乎野兽般的呜咽。
　　“不……”
　　他的声音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下一秒，他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老胡！”我大喊，可他已经消失在了浓烟之中。
　　我们紧随其后，穿过燃烧的树丛，终于看到了翼羽族最后的防线——中央那棵参天古木——胡不归曾说那是他们的“生命神树”，是翼羽族世代栖息的根基——此刻被熊熊烈火吞噬了一半。树下，残存的翼羽族人背靠树干，组成最后的防御圈。他们大多负伤，羽翼折断，却仍死死握着弓箭，抵挡着源源不断的魔物进攻。
　　魔物的种类繁多：有浑身漆黑、形似狼犬的影魔，有利爪獠牙的食尸鬼，还有悬浮在半空、释放毒雾的幽魂。它们如潮水般涌来，翼羽族的箭矢虽准，却架不住数量悬殊。
　　“支援他们！”高山翔厉声喝道，圣庭骑士团瞬间展开阵型。
　　胡不归在嘶吼，可他却无能为力，右手的缺失却让他再也无法拿起弓箭，左手紧握着匕首，被我们层层隔离在背后，根本无法与魔物接触。
　　战场中一道人影吸引了我的目光，她一身火红的羽翼，站在战场中央，弓弦震颤如雷鸣。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四支箭同时搭弦，破空而出，精准贯穿四只影魔的头颅。下一秒，她反手抽箭，十三支箭矢连珠射出，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每一箭都钉穿一只魔物的要害。
　　“这是移动炮塔吧？！”我目瞪口呆。
　　她的眼神冰冷得可怕，嘴角却挂着一丝近乎癫狂的笑意。魔物的尸体在她周围堆积成山，可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箭囊很快见底，却直接抄起地上散落的敌方箭矢，哪怕箭头歪斜，她也能凭借恐怖的腕力修正弹道，一击毙敌。
　　一只巨大的食人魔咆哮着冲向她，那人冷笑一声，突然跃起，踩着食人魔的肩膀翻身至其背后，一箭从后颈贯入，食人魔轰然倒地。
　　“那是谁……这么强吗？”我咽了咽口水。
　　胡不归声音低沉，带着几丝飘渺：“炽凰......”
　　战斗终于结束。
　　幸存的翼羽族人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而胡不归的身上染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魔族的，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炽凰。
　　她比胡不归记忆中的样子成长了许多，明动的眼神被成熟冷漠取代，顽皮的少女已经成长为成熟的战士，经过大战此时更加憔悴，赤红的羽翼上沾染着血迹和焦痕，额角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可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在看到胡不归的瞬间，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赤风？”她的声音沙哑。
　　胡不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炽凰的目光落在他背后——那里本该有一对骄傲的羽翼，如今却只剩下狰狞的疤痕。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坚毅取代。
　　“没时间叙旧了，”她咬牙道，“魔族的目标是封印之钥。”在短暂的交谈中，我们才得知，三天前，一队精锐魔物悄然潜入翼羽族的领地，发动了突袭。它们不仅杀伤了众多族人，还利用黑暗魔法开启了一道传送门，源源不断地召唤更多魔物，将整个翼羽族团团围困。
　　而更令人担忧的是，那支由魔族最强者组成的“精英战队”已经趁乱突破了防线，深入翼羽森林的腹地。炽凰告诉我们，翼羽族世代居住于此，并非偶然——他们的先祖曾是封印魔王的功臣之一。当年，翼羽族的族长与其他几位英雄联手，将魔王的力量封印，开启封印需要三把钥匙。这三把钥匙被藏匿在森林深处的三处密地，由翼羽族世代守护，以防魔王再度苏醒。
　　然而，就在魔族的突袭中，族中的幼童被魔物掳走。为了救回孩子们，炽凰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她被迫将三把钥匙的藏匿地点告诉了魔族，换回了那些孩子。如今，魔鬼战队正朝着封印之地疾行，若让他们集齐钥匙，魔王的封印将被打开，整个世界都将陷入黑暗。
　　“时间不多了，”炽凰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夺回钥匙，否则……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就在我们商议对策时，一个陌生的身影从圣树后方走出。他身高约185公分，留着长发扎在脑后，一缕小胡子也整整齐齐的扎在下巴上，穿着一身兽皮衣服，皮肤很白，一笑露出两排更白的大白牙。
　　“啊，看来援军到了。”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炽凰微微点头：“这位是马特，来自自然一族的浪人。多亏他，我们才能守住圣树。”
　　马特？我仔细打量这个看起来像大叔的家伙。按照炽凰的介绍，他居然才281岁——按照血月人的算法很年轻。
　　“自然一族？”阿卡莉亚眼睛一亮，“就是那个能与植物沟通的古老种族？”
　　马特咧嘴一笑，突然伸手按在地面。刹那间，无数嫩绿的藤蔓破土而出，在他掌心缠绕成一朵绽放的花。
　　“不只是沟通，”他眨眨眼，“我能让种子在瞬间生长成任何需要的形态——从疗伤的草药，到绞杀敌人的战争古树。”
　　仿佛为了证明，他随手抛出一粒种子。种子落地即长，转眼间化作一株两人高的食人花，狰狞的大嘴开合着，吓得我后退半步。
　　“厉害！”我由衷赞叹，就我这种啥啥不活的人真的很羡慕。
　　炽凰介绍着马特，我感觉到身边的气压正在慢慢变低。胡不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臂。
　　当阿卡莉亚开口邀请马特加入队伍时，胡不归终于爆发了。
　　“凭什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凭我们需要他。”阿卡莉亚很平静地回复。
　　“我们才不需要他！”胡不归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怒火，“没人比我更熟悉这片森林！”
　　“我。”炽凰淡淡地接了一句，甚至没给胡不归一个眼神。
　　胡不归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半晌才挤出一句：“那带上你不就行了。”
　　“那你会跟树说话吗？”这回炽凰回过头，很认真地盯着胡不归。
　　空气瞬间凝固。胡不归的表情精彩极了——愤怒、不甘、羞恼交替闪过，最后化为一种认命般的颓然。他别过脸，不再说话。
　　阿卡莉亚趁机邀请炽凰担任向导。这下胡不归彻底安静了，只是阴沉着脸站在一旁，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