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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由于突发情况,新兵们放了一天假,明天再列队。
      磨剑,喂马,清洗枪管,上油,补充弹药。大家都在做各自的事情。
      明渡没什么可做的,就在一边坐着,看别人干活。
      肩膀被轻轻拍了,明渡回头,希斯特利亚捧着面包露出一个温暖人心的笑容,明渡恍然间觉得这人好像在发光。
      “这是面包和水,你一定饿了吧。”
      明渡接过面包,不知道从何下口,硬的掰也掰不开,但是看希斯特利亚希冀的表情,应该是她能拿出最好的食物了。
      牙齿在面包皮上磨了一会儿,锯下来点碎屑,落在嘴里像沙子一样。
      明渡麻木的咀嚼着,接过希斯特利亚的水壶喝了一口,终于把那口沙子咽下去。她又把面包递回去。
      希斯特利亚看着只有皮外伤的面包满脸担忧,
      “你才吃了一点,会不舒服的,不要勉强自己,食物还有很多。”
      面包被放到怀里,硬邦邦的,硌人。明渡欲哭无泪,摇摇头,又把面包推回去。然而这回希斯特利亚格外坚持,
      “你这样是不行的,快点吃掉,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吃的。”
      两个人看似在推拒,实际上在拉扯。直到萨夏在两个人身后冒出来,一口叼住了面包,
      “你们都不吃那就给我啦!”
      尤弥尔出手如电,提着萨夏的后领把人按住,
      “放下,那是希斯特利亚的晚餐。”
      众人被这边动静吸引,闹哄哄的笑起来。
      吵闹的声音太大,又被基斯长官吼了。
      但经历过生死关头,知道教官嘴硬心软的队员们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走上前去诉说着对长官的感激。
      长官看起来并不适应这场合,却沉默的听完了,随后转过身,用后背面对大家,
      “不要大吵大闹的,有人在休息。”
      “是——”
      大家齐声说,这声音依旧很大,长官却没有再提醒,而是抬脚离开了。
      “长官是个很好的人呢。”
      不知道谁说的话,所有人都沉默着赞同。
      阿尼伸脚一拦,绊倒一个面包小偷。尤弥尔目睹这一幕,出言嘲笑,
      “你啊,还真是不长记性,把土豆交出来,那是希斯特利亚的晚餐。”
      萨夏拼命把土豆护在身下,一副为了保护食物可以拼命的样子,
      “我是从你口袋拿的,而且昨天晚餐是面包和炖菜,没有土豆!”
      “那就是前天的晚餐,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的,快点交出来。”
      尼康本来还在看热闹哈哈大笑,突然被让戳戳后肩膀,然后迎面一张严肃大脸,往下看是对方空空如也的口袋。
      尼康毫不留情的嘲笑,
      “让的晚餐也被偷走了,萨夏,真有你的。”
      “说什么呢。”让按着尼康的头让他往下看,他的口袋也空空如也。
      “萨夏!你怎么连我的干粮都偷!”
      “不仅如此”
      三笠的皮靴踩在萨夏眼前,目光冷冷的俯视她。阿尔敏继续说,
      “我们三个的食物也……”
      莱纳抓着萨夏的脚腕,把人倒过来使劲摇晃,面包土豆等食物如雨点一般砸在地上。
      萨夏看着那些食物,发出绝望的呐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夺去了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众人认领过自己的食物后纷纷离去,只留下在原地捶地痛哭的萨夏。
      希斯特利亚拿到面包后,还想拿给明渡,却被尤弥尔按住手,摇了摇头。
      “她或许有自己的觅食方式,能在墙外存活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这样啊……”
      希斯特利亚表情低落。
      如果真的这样,明渡就不会赤裸着出现在那里了。身上空无一物,还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很大可能是被遗弃在那里等死的。
      但尤弥尔说的也没错,或许明渡有自己的自尊心,希斯特利亚打定主意,今晚要把食物放到容易被拿到的地方。
      看着女孩的表情,尤弥尔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于是叹了口气,能看透她的想法一样提醒,
      “防着那个红薯女。”
      ·
      明渡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家左一片右一个的连夜给她匀出一套被褥,然后按头让她休息。明渡很感激,但是还是克服不了不舒服的感觉,睁着眼睛睡不着。
      薄膜里水是温软的,保护她不受伤害,也提供了极大的舒适性。此时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让人坐立难安,况且,大腿内侧真的很痛。
      申请的服装还没有批下来,明渡还穿着那身围成雅典风格的粗麻布,磨的浑身难受,大家严厉要求她必须穿衣服,明渡只能趁现在偷偷把衣服脱下来。
      三笠推门而入,吓得明渡停止动作乖乖躺好。三笠径直坐在明渡床边,她手里拿着一袋什么东西,打开,里面是黏糊糊的绿汁——
      车前草。
      “你的腿受伤了,这是阿尔敏和艾伦找到的草药。”
      仔细闻闻,里面还有一丝丝苦味,像是掺杂了些许金盏花。
      车前草还好,但金盏花可能会引起接触性皮炎,而且闻起来有一定毒性……明渡有些犹豫,三笠把她的表情错认为是不方便抹药的尴尬,直接帮她拉开被子,
      “失礼了。”
      三笠拉开百家褥,挑开一边衣服,看见伤口全状之后皱起眉头。
      伤口比之前看到的更加肿胀,磨伤的地方皮肉发紫,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破开流血,和其他地方的柔嫩白肤相比,对比触目惊心。
      三笠用手指挖了草药,轻轻按在红肿处,明渡还是没忍住漏出一声痛嘶。
      皮肤太敏感了,新生的皮肤十分脆弱,如同小美人鱼劈开鱼尾后落在地上的足尖,每一步都像在刀刃上行走。
      仅仅是这一片看起来很小的伤口就让明渡辗转反侧,金盏花又刺激了暴露的神经末梢,现在更是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后背瞬间冒出一层薄汗。
      三笠认真的上完一边伤口,然后去上另一边的。
      结束后明渡感觉痛感变得能忍受了些,反而是三笠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腿麻。
      她收拾干净之后站起来,
      “好些了吗?”
      其实没有,伤口甚至更痛了。
      明渡点点头,眯眼用脸蹭蹭三笠的手。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动作自己好像做了很多次一样,心里暗暗期待能被摸摸头。
      可惜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的摸头,三笠浑身僵硬的离开了。那个人离开后,明渡心里一阵失落,但她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起。
      或许是因为,三笠很像某个人,但究竟是谁,明渡也想不起来。
      她思考着,回忆着,盖着有着太阳干燥味道的被子,在盈满药苦味的被窝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基斯长官发了命令,等明渡醒来叫她过去问话。
      然而白天到黑夜,黑夜又到白天,明渡没有醒来。
      大家提心吊胆的,生怕她死了,时不时去探她的鼻息。
      好在呼吸虽然微弱,但一直持续着。
      这期间水米未进,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干瘪,大家尝试了很多方法,但入口就会被吐出来。
      熬了一整天,所有人都很疲惫,大家提出来换班,没有异议的通过了。
      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明渡的身体在睡眠中飞速发生变化。
      温度升高,心跳加快,出了大量的虚汗,皮肤表面变硬,颜色变得更深更加健康,身高也不知不觉的伸长一些,肌肉在皮下飞快重塑。
      首先发现明渡在变化的是三笠,她想给明渡换药,掀开被子之后却发现伤口已经长好了,光洁如新。
      她难以置信的摸了摸,皮肤很烫,一层薄汗,比之前摸起来硬了一些。
      被子里面都是热蒸汽,已经有些潮湿,不得不换一个薄一些的被子盖。
      三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帮明渡整理好被子就离开了。
      ·
      明渡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到了第三天的夜晚,一些人已经入睡,一部分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该怎么处理明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个人会成为拖累的,应该趁早解决。
      她也许是生病了,连城市边缘的医生都束手无策,万一是传染性很强的疾病就不好了。
      有人提出要不要去内城找医生来,很快被否决了,成本又高又费时费力,更重要的是谁去冒着被长官罚的危险找医生呢。
      这时候,阿尔敏却大叫着出现了,
      “不好了,她,她不见了!”
      屋子里被子还是好好盖着的,阿尔敏也不好去打扰,只在门外待着。当天训练有些累,阿尔敏靠着门很快睡着了,等他睡醒进去查看的时候,才意识到被窝有点太扁了。
      掀开来看,空无一人。
      被窝是凉的,阿尔敏心也瞬间凉了,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寻求帮助。
      “喂,你是怎么看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
      艾伦挡在阿尔敏面前,
      “这种事谁能预料到,也许不是阿尔敏睡觉的时候跑走的,也可能是上一个人看管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这些人甚至不是轮班的人,自然不用负责任,毫无芥蒂开始指责起阿尔敏来,更多人开始反思,认为为了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做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太过了。
      “也许她自己回家了呢。”
      莎夏大喊,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更危险了吗,毕竟她很可能是被遗弃的啊!”
      “不一定呢,也许是不小心忘在那里了”
      “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们把她带回来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是啊,训练已经很累了,还要管一个废人,我们当兵可不是为了这种事。”
      “赖在这里这么久,她自己也觉得丢脸所以跑走了吧”
      “你们……!”
      “也许连昏迷都是装出来的。”
      “我也这么觉得,谁会睡三天都不吃饭不喝水,肯定是趁着半夜我们睡着的时候偷东西吃。”
      “谁想照顾谁照顾吧,天色不早了,我回去睡觉。”
      不少人应声,纷纷起身。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自发拼凑出事情真相,最后剩下的只有寥寥数人。
      萨沙三人和三笠三人,一共六个。
      艾伦捏紧手指,萨夏也紧咬牙关。
      “你们这群抛弃同伴的人会受到惩罚的……”
      实际上,照顾明渡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人,现在天色太晚,除了轮班看守的人都已经疲惫的睡去。现在醒着的,基本上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人。
      这些人什么都不做,萨夏能够接受,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偏偏是这群人最喜欢说闲话,还要把明渡以及照顾明渡的人视为敌人,让本来在中立态度的其他人也逐渐倾斜。
      “冷静,他们的态度可以理解,不用放在心上,当务之急是找到明渡。”康尼把手放在萨夏肩膀上。
      让挠挠头,一脸烦躁,“但是去哪里找呢。”
      “我知道去哪里找。”
      阿尔敏一脸坚定,随后铺开一张地图,指出来明渡最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把这些地方搜完用不了很久时间。
      几个人商量过后,趁着夜色出发了。
      ·
      一只白羽鸡从睡眠中惊醒,不待它发出声音,就被拧了脖子。
      即使没了头,顽强的鸡还在扑腾翅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咬住脖子开始吸血。
      ·
      阿尔敏看似冷静,实际上心急如焚,他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总是忍不住责怪自己。
      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阿尔敏袖子抹了一把脸,坚定的朝预定方向走去。
      根据阿尔敏的猜测,明渡最有可能向这个方向逃跑,因为她饿了三天,桌子上的面包却没有被拿走,不管做什么应该都会选择先去吃东西,而这个方向地势最平坦,而且有人烟,
      阿尔敏谨慎的在城区内搜寻,一寸地方也不放过,终于在某个隐蔽小巷里发现一个人影。
      那身影蹲着,背对着阿尔敏,头发散乱还没穿鞋子,后背一耸一耸,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找到了!
      阿尔敏迅速靠近,又怕吓到对方,放轻的动作。
      他轻拍对方的肩膀,
      “明渡……啊”
      阿尔敏深吸一口气。
      眼前的人确实是明渡没错,她抱着一团还在挣动的什么东西,下半张脸都是血,嘴里还嚼着什么。
      阿尔敏吓得摔倒在地,拼命往后挪动,明渡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转过头进食。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黏腻的咀嚼声同时响起,阿尔敏被刚才一幕吓得腿脚发软,此刻知晓对方在生吃活物,更是头皮发麻。
      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像是宪兵队的,只有他们会在这样的深夜吵闹。
      “……少了一个……”
      “……快去找!大人要是吃不到新鲜的要怪罪我们!”
      杂乱脚步声,金属磕碰声音,越来越近,而阿尔敏腿还是软的,他知道自己没法带着明渡躲避追踪。他看了一眼街口冒出的火光,看一眼还在进食的明渡,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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