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今天也在装柔弱》不嘻嘻的水水

14、第 14 章

　　背着把长枪的林姑娘一来就是这副场面，少女单薄的肩纸一样，陷在衣衫里，止不住轻颤，肩膀处一道血痕，头发零乱。

　　她步履匆匆走到少女身边，蹲下去，拿出颗愈灵丹递过去，“姑娘，伤得重不重？”

　　少女抬脸，眸中含着莹莹水光，咬着下唇，满脸劫后余生的害怕。

　　缓缓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树下的闻泠，道：“我与那位公子一同入庙，想看看有没有遗露的线索，没成想恰好遇到那只蛇妖。”夏槐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林姑娘，继续道：“与它缠斗了一会儿，刚不知为何它忽然离开了，许是感受到了林姑娘的气息。”

　　林姑娘顺着夏槐的视线看到树下一脸苍白的闻泠，又看回夏槐，将丹药塞进她手中，“快服下吧。”

　　林姑娘蹙眉，昨夜蛇妖偷袭，她虽有意借蛇妖之手摆脱那些以林家之名要挟她的术士，并假意做出不敌之态，可她在那些术士逃走后追踪过那只蛇妖，却被它用不少符箓逃走了，想到这，漂亮健康的脸上露出疑惑，但她没再多想，看着夏槐将丹药服下，素白的脸气色好上一些，她偏头，高声道：“树下那个。”她又掏出一枚丹药，隔着段距离，抛给闻泠。

　　闻泠伸手接住，却没服下，夏槐喂给他的丹药已经治愈了他的外伤，至于身体里的那些，不是一枚丹药就可治愈的。

　　“那蛇妖昨夜也偷袭过我，它难不成是想将我们这些接了任务的术士都杀了？”林姑娘思索一下，猜测道。

　　“她并未想杀我。”夏槐刻意迟疑一下，说道。

　　林姑娘回忆昨夜与蛇妖的打斗，它虽伤了人，却都是小伤，不想是来杀人的，倒像是来吓人的。

　　“林姑娘我们不如先下山？”夏槐不动声色地估算了下时辰，垂首，拔弄了下耳垂边的铜铃。
　　那老伯应当在城门口等着了。

　　夏槐在林姑娘的搀扶下晃着身子站起身，瞥了眼树下的闻泠，眼神示意他站起来。

　　闻泠与夏槐目光相接，明白她的意思，缓缓站起身，墨发瀑布似从肩上滑下。

　　夏槐收回视线，对着林姑娘行了个拱手礼，“多谢姑娘。”

　　林姑娘连忙扶住她的手，爽朗一笑：“不必，不必。”又垂首掏出张通讯符，递给夏槐，“我怕那蛇妖还会来，这通讯符，姑娘再收下吧。”

　　夏槐面容苍白，眼角微微往上撇，抬眼看人时，眼睛显得大而圆，很有楚楚可怜的意味，“林姑娘实在心善。”她伸出白皙的手接过符箓。

　　两位姑娘走在前面，闻泠慢慢跟在后面两三步的地方。

　　林姑娘性子活跃直爽，一路上拉着夏槐聊，问过夏槐的名字，又说了自己的名字。

　　“林秋筠，我叫林秋筠。”她脸上笑意盈盈，英气的眉扬着，似夏槐在妖域见过于天空上盘桓的青鹰。

　　“这位公子……”林秋筠侧身，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男子。

　　“闻泠。”闻泠除了在夏槐面前，似乎话并不多，夏槐跟着林秋筠扭头看他，闻泠注意到她的视线，偏头，不与她对视。

　　看着闻泠半张冷玉似的侧脸，夏槐诡异感觉到他在委屈，因为她委屈，她木了一下，眼不见心不烦，偏过头不再看他。

　　被哽到的视线收回去，闻泠正过头，琥珀色的眸印着夏槐的身影，脸色苍白如纸，站在浓烈的阳光下，雪似的快融化。

　　由于夏槐和闻泠表面都受了伤，在原本的脚程上，拖了个半个时辰才到城门口，一进城门，就听见一个苍老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城门口大声嚷嚷：“救救我儿，救救我儿！

　　夏槐顺着声音看过去，老伯站在石墩上，身边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她抬眸，林秋筠比她高了小半个头，她仰面看她，见她目光落在老伯身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边泛起浅淡笑意。

　　如夏槐所料，林秋筠没有坐视不理，垂首问她的意见：“夏姑娘，前去看看？”夏槐余光瞥一眼被她冷落一路的闻泠，见他还在委屈，终究鬼迷心窍，问了句：“闻公子？”

　　夏槐说完就后悔了，怕他不配合，用眼神威胁他。

　　闻泠看着少女故作威胁的眼神，任由心里充盈着的情绪泄了气，“嗯。”是他选择不告诉她的，况且还一而再地威胁她，这理应是他受得，他捏紧指节，痛意泛上来，想，他总归没有多少时间，不必耽误她。

　　林秋筠没看懂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见两人都同意，朝老伯走去。

　　“鬼，有鬼缠上了我儿啊！”老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老伯家，你仔细说说。”林秋筠拔开看热闹的众人，挤进去问道。

　　“是啊，你展开说说啊，颠来倒去就那么一句。”人群里的人跟着喊。

　　老伯浑浊的双眼看一眼站在林秋筠后方的夏槐，想着昨夜赵娘子要他在门口等着她的话，弯着腰，双手拍腿，装哭装得更大声，“我的儿啊！遇鬼了！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

　　夏槐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老伯作戏，看着林秋筠好心问他情况后，收回目光，放在一旁闻泠身上，“闻公子，身体还好？”

　　头顶传来溪水撞石的清朗声：“还好。”他沉闷一会儿，又补了句：“丹药很见效。”

　　夏槐没看到闻泠没吃林秋筠给的丹药，不知道闻泠说的是夏槐给他喂的丹药。

　　拔了下耳垂边铜铃，夏槐垂眸，想，得多备些丹药，若是闻泠不小心死了，她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闻泠身上没银子，还得花她的银子，夏槐抿下唇，眸色冷淡，心里升出股烦躁，她将其归于闻泠，只觉他越发讨人嫌。

　　“夏姑娘。”林秋筠聊完，回到夏槐身旁，摸了下后脑勺，弯眸笑道：“那老伯儿子被鬼缠身，我打算跟他去看看。”

　　夏槐抬脸，眨眨水润的黑眸，“我也想帮忙，不知可否与林姑娘同去。”

　　听到夏槐的话，林秋筠笑意加深，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那自是再好不过。”夏姑娘果然是个热心肠。

　　林秋筠又问闻泠：“闻公子不如同去？”

　　闻泠看一眼夏槐发顶，颌首。

　　林秋筠注意到他的视线，观察了下夏槐的神情，她向来直来直去，有了疑问，就问出了口：“二位是……”

　　夏槐见她面色隐隐带着好奇，却不明白她在好奇什么。

　　闻泠没回应，只是偏头，垂下眼睫。

　　“什么？”夏槐眸里染上困惑。

　　“啊，只是想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林秋筠听夏槐的回答，歇了好奇心。

　　“闻公子也接了任务，说来若不是闻公子，我怕是受得伤会更重些。”夏槐面不改色隐去与闻泠相识的过程。

　　“原来如此。”林秋筠颔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暼一眼石墩上等着的老伯，冲两人笑了下，瞳孔反着亮光，“走吧。”

　　四人一前三后，老伯走在前面给三人带路，同时余光时不时往身后暼，赵娘子的鬼魂指明要他在城门口等候先前在荷花塘的女术士，可那位女术士不是要除鬼吗？为何赵娘子让他寻她？老伯打量着夏槐的身形，想看看她与昨夜赵娘子的身形是否相似，可惜昨夜他吓得两腿发软，哪有余力记住赵娘子的身形。

　　左拐右拐，走了一柱香，老伯伸着满是褶皱的手，颤颤巍巍推开家门，招呼身后三人进门：“诸位请……请进。”

　　夏槐视线环顾四周，最终落在前她一步的林秋筠面上，她并不担心林秋筠能看出什么，毕竟昨夜的女鬼是她，没有鬼气，她也并未在络腮胡身上下什么东西，骗老伯的手段罢了。

　　林秋筠在院子里查看一通，并未发现异常，看向老伯，问道：“可否让我看看公子的情况？”

　　老伯见她没发现什么，心脏一跳，虽说他是按着赵娘子的吩咐做的，可他心里抱了一丝侥幸，期望这三个术士能看岀这有鬼，除去赵娘子，救自已的儿子，如今倒是歇了这份心思。

　　他推开屋门，先走进去，到床边，看着躺在床榻上，满头虚汗的儿子，眼里划过焦急和心疼，干哑着嗓子问一脸沉思的林秋筠：“姑……姑娘，可有法子救救我儿？”

　　夏槐站在林秋筠身后，冷脸看着昏迷的络腮胡，亏心事做多了，吓晕过去了。

　　忽尔袖口一沉，夏槐面无表情，顺着力道看去，闻泠站在她身边，正垂眸看她。

　　他一句话没说，可夏槐奇异地从他眸里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在问是不是她做的。

　　莫名其妙，夏槐心脏又开始闷，她移开视线，不回答，她为何要告诉他。

　　袖口一轻，闻泠松了手，夏槐视线落在林秋筠身上，不过一瞬，又落到老伯身上，抿了下唇。
　　林秋筠没从络腮胡身上看出什么，她蹙着修长英气的眉，沉吟一会儿，目光直视老伯：“我没察觉出有鬼气，或许是别的原因。”

　　她转身看向身后两人，想问问他俩的想法：“夏姑娘，闻公子，是否察觉出有鬼气？”

　　夏槐闻言摇了摇头，与林秋筠一同将视线放在闻泠身上，抬着白净的脖颈，仰面看他。

　　“并无”闻泠目光与夏槐相接。

　　“哎哟，我的儿啊，都是我害了你啊，怪我当年鬼迷心窍，我的儿啊。”老伯扑到床榻边，双眼含着热泪，看着晕迷的独子，这次哭得情真意切，除了按赵娘子的吩咐做，他没其他法子了。

　　当年为了一已之私，害了清清白白的人，如今也是报应。

　　林秋筠一听，好奇心又冒出头，“老伯，出了什么事啊？”

　　老伯吱吱唔唔，枯老如树皮的脸泛白，闭上眼，似乎在内心里挣扎。

　　夏槐心里冷笑，看着他装。

　　过了半响，老伯缓缓叹口气，睁开眼，面上带着悔色，说出了十年前他被赵寻逼着陷害林清瑶的经过。

　　“我也是没办法，若是我不按赵官人说的做，我的儿子就得没命啊，天下父母心，谁会看着自己的孩子没命呢。”

　　林秋筠听完，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怒火：“于是你就害了别人家的孩子，害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老伯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悻然不敢看林秋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