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水与姜丽叶》凌寒

2、（2）

　　第二章
　　还好，窗户是开着的，他的心里猛然浮现出：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看来上帝还是给我留了一条路的！可是，我与白云之间呢？
　　在他上初中时，他的引体向上能做到27个，那时他用两根手指就能在单杠上走好几个来回，那时他只要窜起来能用一根手指头够得着的地方就能攀上去，可是现在上厕所的窗户着实费了他好多力气，毕竟现在他的引体向上只能做两个，自从上了高中哪里有空练过，整天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他出来时还蹲了脚脖子，整整瘸了一个星期。
　　从厕所出来，他又看了一下表，已是3：52分了。早上6点上操，班主任要求提前一个小时到教室里学习。可学生们更是积极，一般是4：30分就起床了。王天水想得赶紧回去睡一下。
　　回到床上，感到头沉，困意渐来。
　　可不到一会儿，他就被吵醒，原来四点多了，学生们已开始起床。这个宿舍住20名学生，每个人起床后要到洗刷间接水洗脸，把门咣当一声开开又关上，然后是出去刷牙，又是咣当咣当，接着是回来擦手，咣当咣当。每一个人咣当四五回，一早上就有上百回，起初，王天水让人别把门关上了，那人刚说了一声好的，第二个人又咣当上了，一早上王天水又得说二十多遍，自己也把自己说烦了，别人也都会烦得，这时就会说：“都什么时候了，快起床吧。”
　　以前，王天水就是这时再困也会随着大家一块儿起来了，何况起晚了班主任也不会愿意的，每一天的早晨、早饭后、下午第一节课前、晚饭后班主任都会早早的站在班里，他在记录：看谁是来晚的最后五名，然后在全班念，让你丢人。每天的下早读、中午放学、下午放学、晚自习放学班主任又会站在教室外面，他仍是在记录：看谁是最先走出教室的。所以每天的放学后，高三一班的学生也是迟迟不敢走出教室的。每天的早晨，你若是4：50分还没有到教室的话，你一定会被记录了，一定会遭到班里的通报批评！
　　今天早上，王天水什么也不管了，他的眼皮睁不开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稍微地好好睡一下。
　　当他醒来的时候是5：57分。就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却还是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叫刘芳（刘芳是文理分科时从一班调到五班的一个女生，原来是与王天水一个班，现在是与白云一个班）的学生在哈哈大笑，好像有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令她笑得都上气不接下气了！她笑得是：王天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醒来后王天水才发现这不是现实，但他认为刘芳是知道自己给白云写信这件事了。白云可能在他们班女生间公开了那封信，由于刘芳是从一班调过去的，她与一班的女生之间还有密切的来往，因此很快一班的女生也会知道这件事，女生再告诉男生，很快全班就会知道这件事，自己就会成了全班，甚至全年级的笑柄！那时人们都会说着：“你们知道吗？一班里呀，有一只癞蛤蟆，他呀……”
　　王天水脑子乱乱的，看到已到了上晨读的时间，也顾不上洗脸了，赶紧往教室赶去。今天轮到王天水是领饭的值日生，因此，一下早读，他赶紧拿了筐一瘸一拐地往教室外赶去，其他的学生却都坐着不敢动，还是在读着书。
　　他刚走到教室的门口，发现两个女生抬起头来，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那目光似笑非笑，真像是在看一只癞蛤蟆，又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她们还时而逗头一笑……
　　王天水领来馒头后，分发给大家，有一个男生却少了一个，王天水怎么给他找也没有找到，于是把自己的两个馒头中拿出一个来给了他。现在去买菜吃已错过了时间，平时菜倒是不贵，一角钱就能给你一勺子，好点的菜是两角钱一勺，所谓好菜就是西红柿炖粉条。普通菜就是白菜或菠菜。那白菜的一勺中有四分之三是白菜疙瘩的。你若不信，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因为你不是王天水。
　　不管好菜孬菜，吃完后你会发现你的盛菜的缸子是看不见底的，因为被一层厚厚的土盖住了。
　　今天，王天水连这样的菜也买不到了。他只好干啃馒头。
　　他们宿舍里的男生喝水也是排了值日的，值日生一般是两个人，他们用一只水桶从锅炉房里接来开水，宿舍里的二十名男生一顿饭就喝这一水桶开水，一天三次。等王天水忙完自己的值日的时候，发现水桶里只剩下很少水了，水已不太热，已不再冒热气。王天水提起水桶把那仅存的一点水倒入自己的那个小缸子里，他的缸子非常小，是最小的那种，直径只有十厘米，高也就是十厘米，这样的缸子只有一个好处就是省钱，也就是冲了这一点买下它来的。但即使是这样小的一个缸子，水也没有倒满，在缸子里只有一半。
　　王天水不但脚冻了，他的手也冻了，两个手已胖的象两个发面馒头一样，特别是他的右手，不但冻了，而且裂了，裂了三道口子，第四道也马上想出现。若是左手就是再冻裂的利害一些王天水也不会往心里去，但右手是要用来写字的，他一拿起笔，血便从他那裂了的三道口子里淌出来，非常不便。
　　王天水是太需要热水来烫烫手了。而他们必须用凉水洗手，因为热水太稀缺了。他的手上已有了灰，用凉水是洗不下去的，只会把那血口子洗的更大，更疼。而且手上的灰若不洗去那更容易裂。
　　王天水于是把自己缸子里的水又倒出了一半。热水虽不太热，但浇在手上依然是很舒服，但他马上听到了一声断喝：“王天水，你怎么这么浪费，竟然用热水来洗手”。原来是班长看到了，忙上出来来喝止他。
　　王天水道：“这是我缸子里的水！”
　　“你缸子里的水也不行，虽然在你的缸子里，这也是公家的，也是大家的，你看看谁舍得用开水洗手的，也就是你，就是你浪费！”
　　王天水也急了，“我不喝水可以，但就是用它洗手！”
　　是的，别人是没有用开水来洗手的，但他们一个快餐杯里装得水就有王天水的缸子里的三倍还多。现实就是这样，明明王天水委屈了，吃亏了，但道理却不在他这边，好像他是一个坏蛋，一个奢侈者。
　　王天水这时不禁又想起了白云，他与白云之间与这件事他总是感到有点相似。白云若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笑他傻。这种笑是“耻笑”！
　　人家都不喜欢你了，你还当那癞蛤蟆干吗呢！
　　不管自己为她付出了多么多，错都是自己。理由是：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误会了人家的感情，活该！你自己只能是一个蠢猪，一个癞蛤蟆！
　　虽然王天水从心里知道：当年白云还是喜欢过他一段时间的。但人家又没有明确表示过，因此你还是误会了人家的感情，你还是一只癞蛤蟆！一个蠢猪！
　　古代的陈老弟，陈世美是多么的值得同情呀！原来他是多么地可以活的理直气壮啊：当自己被别人抛弃时，就可以抱怨那个人花心，没良心。当自己看够了对方，有了更好的一个时就可以说：“咱俩没有共同语言，分手吧，否则我们会活的很累。我以前只是敬佩你，但从来没有喜换过你，你是自作多情了。”
　　这样那个被抛弃的人就只好羞愧地走了，否则世人就会讨伐他，说他妨碍恋爱自由，进而对他恶言相向，把他定义为一只癞蛤蟆！
　　把一个男人的自尊打击的支离破碎，荡然无存，连一点灰也找不到。他还不能说，不能讲理。
　　他若说。别人就会说他不是一个男人，是一个懦夫！
　　他若讲理，别人会说：“爱情那有讲理的，不是有首歌吗‘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道理太对了，对的他妈的让人想反驳也不行。
　　这句话成了一个筐，成了一个避难所。
　　古代的陈世美那时若是能得到这个筐，就不会死了，而且会理直气壮地对秦湘莲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们之间只有友情而没有爱情！”那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做他的驸马爷了。究竟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爱情，还是曾经有过可后来又没了，这谁又能说的清。
　　以前经常有这么些男子，他们对女子始乱终弃，开始时为她的女色所迷，后来下去新鲜感了，便把她抛弃了。
　　他抛弃她时，就是振振有词地用上面那个筐的：“我并不是爱你，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把持不住，原谅我吧。否则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然后他就会对他的那些哥们自豪地说：“女人吗！就是一只臭袜子，穿了后就马上得扔掉。”
　　他甚至还会向他的那些哥们们介绍经验：“男人吗若不坏了，那女人们便不会爱了……”
　　这时的王天水一边在胡思乱想着上面的这些内容一边在吃着饭。饭是要马上吃的，班主任规定：吃饭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他又对自己下了死命令：把这个馒头吞下。
　　馒头在嘴里成了糊状，伴着那仅有的一点开水，硬冲进了喉咙，任务总算完成了。
　　早上忙的还没有洗脸呢，这下总得洗一下吧。于是他拿了脸盆去洗刷间接凉水。
　　自从上了高中王天水就养成了一个胡思乱想的习惯，他不但晚上想，一想就是到了两三点。而且白天也想，甚至上课也想。他真怕碰巧了老师提问他问题时，他会顺口把“白云”的名字给念出来。他好像完全生活在了另一个世界中。
　　刚才自从他吃饭一直到他洗脸，他都一直在胡思乱想着。有女人想到男人，有男人想到好坏，责任，想到好色，想到了《登徒子好色赋》，自然也就想到了登徒子和宋玉。
　　世人都知道登徒子是个色鬼，他成了坏蛋的代名词。这当然是源于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但王天水听语文老师读了这篇文章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文章的大意是说：有人向国王告密，说宋玉的作风有问题。告密的这个人就是登徒子。国王于是把宋玉叫来谈话，问她这究竟是何原因。宋玉反而说事情完全反了，自己不是色鬼，而真正的色鬼是登徒子。他说在自己的东邻居家有一个美女。自己每次出来时，她都偷偷地在后面看自己，她暗恋自己已经整整地三年了，而自己毫不动心。而登徒子这个人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妻子，他反而仍喜欢她，并且与她已生了五个孩子。登徒子连这样的丑女都喜欢，拿见了美女不是更不要命了嘛。他不就是一个十足的色鬼了嘛。
　　当时语文老师读完此文，又笑着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词：好色。他又指着那个“色”字说：“色乃女子也”
　　这样登徒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色鬼，而且流传了两千多年。
　　王天水觉得，这篇文章若是反映的事情属实的话。那简单地说：登徒子是一个拿着女人值钱的一个人。而宋玉却是一个完全相反地一个人。
　　向登徒子这样的一个富贵而不弃糟糠之妻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好色之徒了呢。那种把女人看得一钱不值，玩弄女性的家伙，就成了不好色的男子汉了呢？根据宋玉的分析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是确实完全颠倒了。
　　王天水猛地发现原来宋玉是玩弄了一个把戏：偷换概念。按他的解释“好色”就是喜欢女性。那么这种“好色”就不再是一种贬义词，试问又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喜欢女性呢？除非他是不正常的。
　　我们通常理解的“好色”是一个贬义词，他只是迷恋女色，注重自己的感官享受，而不强调自己的责任。
　　宋玉才是一个真正的色鬼，而登徒子蒙受了千年之冤。宋玉把黑的说成了白的！
　　这不禁使王天水想到了另一个词“□□”。你说它好不好呢？
　　王天水的回答是：有责任的就是神圣的。没有责任的就是□□，或是通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