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星辰魔法的终点究竟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离开学校以后魔法的探索变得非常缓慢。
现在的我做回了斯坦纳公爵的独女，也是公国最年轻的宫廷魔法师——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回家以后就算我的老父亲再怎么宠我，该参加的宴会还是一个都不能逃，就算逃到公国的法师塔里，也会被一群老头老太追着讨论防御魔法掺和星辰体系的可能。
可他们研究的是法阵构成，我主修的是言灵咏唱，说实话我和这群还在用一个世纪前的魔法体系的老古董们完全没有探讨的欲望。
还不如和贵族小年轻们在无聊的宴会里虚度光阴，等空虚彻底爬上我的后背然后再依靠同样痛苦的冥想恢复，这样循环往复没准某一天我能和那群东方秃驴说的那样直接顿悟了也不一定。
今天也是被某个侯爵的长子邀请，被迫交际的一天。不管是忍受对方大腹便便的油腻样子还是和暴发户一样的毫无品味的发言都是我适应身份的必修课。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贵族都能在年少时熬死爹，然后自己做年轻有为的某某爵的。但不管是年轻的毛小子还是年纪上去的毛头大叔，都是一样的该死的腐烂和奢靡。
当然，作为斯坦纳家族独女的我只会比他们更奢靡，虽然不是同一种方向。研习魔法可是非常耗钱的方向，不过毕竟我不仅仅有自己回血的方法，也有来自家族阔气的补助。
但我的美好品质、我的天赋、我的知识、我探寻的道路，这些东西在这群腐烂的蛆虫眼里不值一提！
他们在乎的只有风花雪月，他们不在乎魔法的根源，也没人在乎世界的真实。
整个公国从上至下，都是从根里就烂了的蛆。但我同样是享受了好处的，从本质上和他们并无区别——我也是同样的贵族老爷，同样的吸血蛆虫。
唯一和他们不同的是，我是切实会去履行我作为贵族的职责，前往魔兽森林清理魔兽，为边境村庄抵御兽潮，未来的我应该还会启程探寻迷雾的尽头。
所以，如果再继续听眼前的肥猪吹嘘自己有多“慷慨”。不管是什么“上个月我施舍了几个流民进入我的领地”，还是“这个月我又招了几个卑贱的平民来做我府邸里的女仆”“前阵子我还给公国魔法学院捐了1000个金币”。
再继续听他把自己夸的像是神明转世…我就快忍不住想用星辰爆裂送他上西天了。
嗯，在这里杀一个小小的伯爵并不会有谁拿我怎么样，但或许会扫了其他人的兴致。
“啊！”在我还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摆脱这个男人的时候，身后的人群里面传来了一个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惊呼。
当然处于礼貌我完全没回头，还在眼前这个肥猪面前维护我作为贵女最重要的形象。
所以我的肩膀被人捏住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也很正常的，对吧！
“莫娜，我就知道是你！能在这里看到你实在是太好啦！”等我被迫转头的时候，看到了非常熟悉又陌生的红发少女，熟悉是因为她一如既往带着蠢劲的笑，陌生是因为她的红短发蓄成了长发，和记忆里总是乱糟糟的脑袋对不上号。
我烦躁的心情被莫名其妙的出现的惊讶踢走了，当然我没忘记先和边上的“聊天对象”打招呼，“给你介绍。安尔特伯爵，这位是我学生时期的朋友，海德。”“海德，这边这位是安尔特伯爵。”
“你好，我叫海德，很高兴认识你，安尔特伯爵。”被我一打岔，海德也只好松开我的肩膀，向对方礼貌的伸出手，打算和他握手。
对面这个没脑子的臭虫只是睨了海德一眼，虚虚和她碰了手，随后立刻拿出了手帕装模作样擦起了手，边擦边对我说到，“斯坦纳小姐，不是我要提醒你，但你还是应该好好稳定一下你的交友圈，如果随便什么平民都能近你的身的话，我会替公爵大人担心的。”
感谢海德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经大条，就算我已经开始生气了对方还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
我皱起了眉头明确的表现出了不喜的态度，看向眼前这个令我作呕的东西，“请你给我的朋友道歉。安尔特伯爵。”
“斯坦纳小姐你是喝醉了么？你竟然要我给一个平民道歉？”对面的男人听到我的话立刻吹胡子瞪眼了起来，看他跳脚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了，这群只知道享乐的白痴都快忘记世界原本的样子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安尔特伯爵，这是我在‘学生时期的同学’。如果你可怜的大脑不能理解这句话，那现在我来帮你重新回顾一下公约规定的低级法师觐见高级剑使的礼仪。”
“跪下吧。”
什么？你说低级就算要觐见也不至于完全服从我这个高级的话？
要知道简单的风系魔法就足够压垮这个可怜男人他高贵的头颅了。
“～”海德看着眼前单膝跪下低着头脸色铁青的贵族，很没形象的吹了个口哨。也没去看地上的人，她笑嘻嘻地推着我走去窗外吹风，“走走走，我都好久没见你了。真没想到我这次来这个位面出差能正巧遇到你。哈！幸运女神果然总是站在我边上的。”
———
“来一杯，我们国家虽然别的都不怎么样，酒的还是公认的好的。”和海德短暂的碰杯，看着她一口闷完酒然后发出了堪比老头子的叹息，倒是突然让我想起了学校里的生活。
宿舍里的大部分矛盾都来自于过于不拘小节的海德和过于纠结身份的美洛蒂两个人。当然偶尔米德莱特也会因为看不下去而劝说海德，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她们两个的战争。不过美洛蒂在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劝说，海德依旧会在宿舍裸奔冲刺的时候，她就放弃了。
晃晃酒杯舔完了最后一滴，海德舔舔嘴，意犹未尽道，“味道真不错，我刚刚看到里面还有几盆牛肉的味道也很不错，你等我会儿我去拿。”
“不用。”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我们寝室的快乐小狗已经飞奔进宴会大厅。我向她的背影举杯致敬，和她一样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甚至贪婪的舔舐掉了最后一滴。至于贵族礼仪，我猜今天任何一个识相的都不应该会来教导两个注册在籍的高级战士怎么吃饭。
海德和我说了不少她毕业回到炽达大陆后的趣闻，说实话和每天只有宴会宴会宴会客套的我比起来，他们魔族简直自由的令人心驰神往。炽达位面靠近边界，这家伙出了学校以后就跑去了迷雾战场刷军功，愣是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给她打成了高级将领。
也难怪她会出现在我这里了，只有在大世界认证过的高级职业才可以拥有自由穿梭位面的资格，别问，问就是区区公国的宫廷魔法师不行。柔弱的人类魔法师可不适合去各个位面乱跑，说实话哪怕是我踏入了十级，跑到他们那里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但不管怎么样，听到海德过的很不错还是让我很开心的。
聊天聊得兴头儿上来，海德也没管现在还在宴会的途中，说什么也要带我看看传说中只有在斯坦纳公国边界的雪山才能看得到的稀有美景。
等喝的半懵的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她的摩托上，和她一起穿梭在夜色里的时候，一丝和逃课等同的快乐从心底涌了起来。
山着了火。
看到海德嘴里的日照金山的时候，我贫瘠的语言只能描述出这四个字。
晨间的薄云染上朝阳的色彩，像是焚尽一切的烈焰，却在云雾散开的时候让那景色沾染上了温柔。
那是只属于海德的离经叛道。
这家伙在临分别前还送了我一本绝赞的魔法师的大陆游手记，是我之前在学校里就说想继续看的连载！日照金山的美景也是对方在这本游记里写到的。
当然我也是认真给了对方一份小小的礼物的。毕竟从她那里听了一晚上的新鲜冒险，我也稍稍有一点点点的好胜心。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老同学觉得我出了学校以后就没在进步对吧！
我给了她一颗我备着的魔法结晶，星辰汇聚后极似烁石欧泊，缤纷闪耀的光泽同样也极其符合我对【星辰】的定义。
在离别前我告诉了她使用方法，简单，威力十足。
可她没有用。
美洛蒂在父亲和其他贵族的面前正式地郑重地向我求婚的那一天，看着对方一如既往的优雅身型，在我的默许下斯坦纳公爵欣然点下了头。我深知，这一次的确是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我已经耽误她足够长的时间了。
如果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是她不在。我们约定过不会错过对方任何一个人生的重要时刻，但现在她应该还在学校里进修。
虽然我食言了。
但她答应过我的。
约定好要在学校里读够书，
读到被学院位面赶出去为止，
再回到这里过我们的操蛋人生。
所有人都在因为我们的订婚而庆祝，他们尽情地欢乐，享受宴会的氛围，祝贺我们两位新人。或许没人在乎我们是否真的幸福，因为一方是联合王国最年幼的公主一方是公国大公的独女，她们身份相符门当户对，婚姻意味着两国交好，从中能够得到的利益才是贪婪的豺狼们真正在乎的东西。
虽然喝的醉醺醺，但我还是很坚持的在把美洛蒂安置在客房后回到了我的法师塔。然后在法师塔里收到了来自魔族位面对我们位面的协助搜索请求，对象名称是「海德·米洛斯」
她没有用…
直到最后。
小小的欧泊石在她心口的内袋里保存完好，回应着我的感应。
空气里的血腥味吹走了我最后一点醉意。临走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什么呢？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这次遇到的好玩的。”
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总是喜欢骗人。
骗我说运动后会身心舒畅。
骗我说远方有无穷的美景。
还骗我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骗子。
海德就是孤零零死在我畅饮葡萄酒的不眠夜里的。
我找到的不是她。
我找到的只是一块即将被魔兽啃食殆尽的碎肉罢了。
甚至连骨架都没有，巨型魔兽踩碎了她胸部以下的位置。
我只能看到地上摊了一地的肉碎。
她空荡的眼眶里不久前还盛着无尽的热情和思念，现在只剩下了被搅碎了的烂糊。
回溯魔法、预知魔法、言灵魔法、星辰链接，我能使用的所有魔法得出的结论都指向了一个答案——海德死于兽潮，她技不如人。
但，一个超八级的高阶战士，能在迷雾战场里厮杀如常的高级将领，死于马苏里拉大陆边境的一次小小兽潮。
可笑么？
即使把我扣了法杖扔过来，我都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海德，一个一拳下去能打死三个我的大剑使却死了。
可笑么？
幕后黑手是不是故意的呢？
海德是被人谋杀的。我清楚的认知到。
对方手段高超，足够残忍，并且不排除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海德的尸体已经几乎没办法探察出任何线索，魔兽不啃食她胸口，是因为我的结晶魔法波动非常明显。这种程度的魔法波动杀她的人没道理不会发现，所以祂才对所有的魔法探查手段都进行了结果干预。
但当结论和事实对证不上的时候，任何魔法师都不可能忽略，尤其是海德被人为搅烂的眼球，我在里面摸到了对方撒下的种子。
再晚来半天，恐怕我就只能看到绽放玫瑰的她了。
她和玫瑰一点都不匹配，海德她还是更适合笑容一些。
我抚摸上她没肉的脸庞，露出了苦涩的微笑，脑子里浮现出了回溯魔法里看到的她。
那个她虽然在笑，可却不像她。
我也在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要做的，只是将前进的时间都白费罢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让一切都回到起点罢了。
【死亡是凉爽的夜晚，可供人无忧的安眠】
—————————
请告诉我，
究竟为何你的眼中没有我的存在，
又是谁能够在你的眼中熠熠生辉？
请告诉我，
无时无刻不在追寻你的身影的我，
却为何总是无法得知你的所在呢？
请求你…回答我吧…
———
我真想和你躲进，
无光的地方生活。
可是啊。
恨的人没死成，
爱的人没可能。
—————————
叶瑟有点紧张，因为她现在被人叫到了天台，而叫她的那个人是美洛蒂。
当然她本来是想要直接拒绝然后直接放她鸽子的，至于好感度会不会跌？拜托，她本来就不打算攻略对面，跌到谷底了没准美洛蒂也不会来找她了。
估计对方也猜到了直接邀请叶瑟是断然不会上去的，所以她才拜托其他学生把她骗去了天台。
哈，已知现在离开的唯一的门被美洛蒂挡住了，叶瑟认真思考了自己从天台跳下去吃处分的概率有多大。
会退学吗？
“莫娜同学，我只是想和你做普通的朋友而已。”
“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呢？”
“难道我就那么惹人厌吗？”
在叶瑟眼前的她很难过。
我从没见过她难过的样子。
我也感觉到我好像很难过。
所以这一次，叶瑟点下了头。
缓慢却坚定。
美洛蒂知道了，这一次的确有什么变了。
她的叶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在对方即将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腕，试图挽留。
但在她想要张开口的时候，美洛蒂发不出任何声响。
被拒绝的苦涩盖过了所有思绪，让她除了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那个人以外，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举动。
她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你捏疼我了。”
美洛蒂回过神的时候，听到的是眼前的人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平淡无波的事实陈述。
她不想放手。
如果松了手…
有什么就是她要马上就要失去了的。
可原因呢？
她明明打败了所有人不是吗！
她才是最终获得了叶瑟的心的赢家啊！
是谁在从中做梗？那个手下败将么？
可她从最开始就从未加入过棋局！
这一次她甚至已经被踢出了棋盘。
所以连自己也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看着眼前人离开时坚决的背影，美洛蒂眼前浮现的是对方的脸。
是初见时惊鸿一瞥的倾心；是烟花下热情洋溢的介绍；
是桌面上精心准备的甜食；是花海中蓄谋已久的一吻；
是教堂里发自内心的微笑；是每一场受人祝福的婚礼；
是每一个被她依赖的日子。
究竟是什么让一切都破碎？
美洛蒂找不到答案，
但会再次做出选择。
她尊重叶瑟的人格，
叶瑟也一定会醒悟。
美洛蒂知道自己的优势，
她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
而唯一的玩家永远不变。
她的叶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