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是[学院]》咬断牙都要坑

30、前日谈

　　随着中央图书馆新型知识载体的传闻出现，凡塞特知识道路的扩张稳步向前，学院中越来越多的人从她手中寻求知识，同样，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献上知识。

　　没有人会遗忘知识，她们合作共赢，她的学生们会帮助她扩展知识道路的边界。

　　当凡海特的那位杂交种姐姐美洛蒂终于到达学院的时刻，凡海特并不担心对方是否会给她带来麻烦。至少在【学院】，她的道路已初具雏形。

　　出于对让美洛蒂憔悴不堪却保持缄默的所谓的未来的好奇心，凡海特表现地热心又善良，征求了对方的同意后窥探了她的记忆。足以用无限来形容的海量记忆化作了无数碎片，庞大繁杂的无聊人生冲击着凡海特，一时间她几乎分不清哪里才是她所存在的时刻。好在她的灵魂本就破碎，这些东西隔几天应该就会被她遗忘。

　　可能性的未来。这样的认知让凡海特有了全新的灵感，不只是道路的，在这不经意间她似乎窥探到了成神的条件。

　　困扰美洛蒂的似乎是那个叫做叶瑟的冒险家们，或者说是那个无尽的成为叶瑟的礼物的未来。凡海特并不能理解她的困扰。诚然这份记忆确实庞大且繁杂，可不仅还未发生，而且，记忆中的美洛蒂反抗了吗？
　　并没有。

　　现实中的美洛蒂反抗了吗？不然她出现在【学院】里干什么？

　　凡海特只觉得因为这种虚幻的事务而崩溃的美洛蒂十分好笑。但她同样想要认识美洛蒂记忆中的那个叫做叶瑟的东西，她的预感中，获得知识相关权柄的可能性，就那无限的机会手中。

　　凡海特对叶瑟那近乎无限可能的权柄充满了好奇。

　　他能拥有这么多种未来的原因是什么？这是他的权柄导致的么？他是神么？为什么他的神名从未被人传唱？还是说…这个所谓的主角、所谓的游戏、所谓的玩家，是对她们的认知修改？又或者…他其实还没成功，但也已经距离成神临门一脚了，所以才能够达成如此多的可能性？

　　凡海特能够确定的只有，她们的世界里不存在拥有这样权柄的神明。

　　此刻诸神陨落，权柄散逸，现存的还能被传唱的神名只有【信仰】和那个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未知权柄的【母神】。虽然有些人发表的研究里声称【命运】神未曾陨落，但命运道路无人搭建，无人走通，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对方存在。

　　凡海特可以断言，现世所存的所有阶位十，大家都目标一致——为了获得权柄，为了传授权柄。

　　她已行走在知识道路的最前沿。知识道路无人来到阶位九，已有的经验皆为试错，过往前人都已成枯骨。凡海特知晓外界对知识道路严防死守，因而她必将成为试错的一员。凡海特无需怀疑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叶瑟那近乎无限试错机会的权柄，此刻是她最渴求的希望。

　　但，毫无疑问，依照美洛蒂记忆中的推论，那个冒险者在【学院】外部。

　　她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行。暂时，凡海特能做的只有等待。
　　————

　　荒谬的，不符合常理的。
　　凡海特在她的识库中，同步到了一份，她的知识。

　　让她所迟疑的是，这份多余的不属于她的，她的知识，她们有着相似的对知识的解析方法和记忆模式，可那份知识的进度远远超过了她目前的内容。

　　这份知识与她目前所拥有的知识，相似却不同。里面储存着的零星记忆让她更感熟悉，那就是她的知识编码。

　　未来的她交付来的吗？为什么？因为那个她失败了吗？
　　可这个记忆中并不存在时间魔法。她又是如何跨越时间的？

　　还是说....是其他的她。

　　凡海特灵感突发，那个普通的冒险者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那个拥有无数可能的，名为叶瑟的男人。

　　她和他接触了吗？难道她窃取了他的权柄了吗？用什么样的方法？

　　为什么她没给自己留下任何提示？是不能吗？

　　本该是重大突破的提示，此时却让她感到迷雾重重。她没能从那份知识里获得有用的信息，真奇怪。

　　但，凡海特不用多想，知识本身就是信息，即使积累到了这个程度，她依旧没能成为阶位九。拓展知识道路的关键环节那个她还未曾发现，现在她又可以搜寻其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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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奇怪，凡海特在识库中，同步到了一份，不属于她自己的，她的知识。

　　那份知识上携刻了极其显著的标志，凡海特甚至不需要多加判断，就能一眼辨认出那是自己的东西。但被携刻的标志是凡海特仍在构思中的未成品，因此，这个知识的来源只有未来。
　　亦或是，其他的她自己。

　　在仔细探索这份知识以后，凡海特除了知识以外一无所获。但她发现了另一个自己留下的研究方向，一个很有趣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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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海特同步到了自己知识，很有趣，识库中突然出现了一份足以压垮她认知程度的庞大的知识，从携刻的标记上可以发现那是她自己留下的。

　　凡海特相信自己的天赋，但这种程度的知识超出了她想象的极限，如果另一个自己能够积累如此程度的知识，却只限于阶位九就停滞不前，她有生之年真的能够来得及么？

　　在接收知识的途中，凡海特忍不住想，另一个自己花费了多少时间呢？即使那个她耗费了不少时间，她的好运仍让凡海特忍不住嫉妒。直到在知识的最后，她意识到这份知识中存在一个重复编码，她回头一个个数过去，编号停留在第三十九个。

　　难怪会有如此惊人的知识量，凡海特松了口气，将所有的情绪抛之脑后，回顾这份知识上提供的那个很重要的信息。

　　知识来源于其他的她，而不是未来。如果是未来的自己获得到穿梭时间的权柄，得以将这份知识共享给现在的她，那么特地做出的区分编号就没有意义。

　　凡海特没有在知识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她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同步完这份知识，里面很多内容还没有完全掌握的缘故。她想要仔细的回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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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凡海特同步知识的第五十七次，对于她而言是第一次，但这份知识的编号却是第五十六号。

　　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她才勉强接收完全部的知识，这个量级的知识当她同步到中央图书馆完成知识备份的那一刻，【学院】向她递来了【教师】身份的权限。这是凡海特意料之外的情况，已有的情报中，所有教室都是已经离开的学生留下的道路剪影。

　　现在，凡海特不得不去上课了。好在，只是教小朋友们普通的魔法理论，如果真的要她传授知识道路的经验，凡海特无论如何都不是很想在她人还在这里的时候分享道途。

　　想起自己这份知识的接收速率，凡海特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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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号为七十七的她，那个她采取了一种更特殊的编码方式，至少在接收自己的知识时，效率大大提升了。

　　当知识完成同步的时候，凡海特意识到，这已经是【学院】能供给她知识的尽头了。即使是这样的，也只有阶位九。果然对于全知而言，【学院】太小了。那么其他的她在将来离开学校了吗？凡海特忍不住好奇。

　　最近她认识了一个人，一个问题儿童，一个叫做莫娜的元素法师。倒也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慧，只是因为，她是凡海特班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一个永远自说自话，喜欢慢慢读书，习惯和爱好都很老派的法师。

　　凡海特不讨厌这样的年轻人。
　　………

　　根据她那份知识的编号定位来看，86到92的凡海特已经从知识道路偏离，她们没有探索知识道路，甚至隐隐有倒退迹象。

　　但她们确定出了“叶瑟”的存在的范围。
　　第一点，她确认了“叶瑟”的存在。
　　第二点，“叶瑟”在【学院】。
　　第三点，也是她的知识中…被重复提及，现如也今她也陷入停滞的信息——星星的图案。

　　那些她们果然在未来已经离开【学院】过了。凡海特叹了口气，品尝着温暖的花茶，她在刚接收知识的时候对那些人的行为嗤之以鼻，即使知识编码提醒了她们“无限”真的存在，对方的权柄很可能与时间有关……放置自己本应追随的道路，寻找一个不一定存在的幻想角色，这和追求软弱的【信仰】有什么区别呢？

　　凡海特这一次并不准备离开【学院】，很早以前她们就认知到了目前的扭曲本质是时间回溯，所谓的预感中，能令她步入知识道路的可能性，就是已经被她抓住的，给她自己同步知识的方法。

　　后来她很快意识到，之前的她放置道路的原因很简单，知识确实可以无尽扩张，她目前的道路下，人力始终有极限，对于【学院】，凡海特自己就是所有知识的集成，她的研究永无止境，却不会再撼动道路。
　　看不到阶位十的路途。凡海特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虚无缥缈的“叶瑟”。

　　现有的时间道路中……这样规模的逆转时间，那是神明的权柄。偶尔她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她是否过于依赖这，时间累积的捷径。

　　她有考虑过那个星星符号是不是魔法方向，但她检索完所有的知识以后，很确定【学院】中不存在星辰魔法。迷雾遮蔽了天空，她们已经和星空失联了太久，星辰是早已失传的道路，即使是传言中的斯坦纳家族也无法沟通完整的星辰。
　　…………

　　编号一百

　　【放弃现有全知】 【窃取无尽真理】
　　当她同步完知识，解析出编码讯息时，对这个讯息凡海特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前者，如果只是为了放弃全知这条道路……这份知识同步的方法，这份知识，上一个她只要全部摧毁，并且编写一个能令她自己失忆的魔法，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么？

　　对于后者，她已放弃独占全知，选择共享识库，如果这条道路仍是错误，怎样才算真正的全知？为什么她会……使用窃取这样的字眼？

　　凡海特不相信自己会放弃知识道路。此刻却也忍不住产生怀疑……

　　难道她走错了方向……
　　如果没有的话……

　　为什么她寸步未进？为什么阶位十那么遥远？

　　凡海特的思维被少女痛苦的哀嚎打断，不出意外，那家伙又睡得落枕了，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和她的小跟班就这么自说自话起来，凡海特觉得自己最近对问题学生的耐心或许是太好了。

　　在她身边已经完成分校仪式的学生猜到接下去的发展，快速回到了座位，凡海特看了眼手里的名单，虽然还没到对方的位次，但她不介意小小的调整一下顺位。

　　余光瞥见对方已经牵上小手，丝毫不在乎她还站在讲台，凡海特忍不住叹气，“莫娜小姐。我知道今天是分校的结果日，如果你真的那么激动…”

　　“马上我们就能不用再见面了……”泪水从莫娜的脸庞流淌，她却无知无觉，凡海特原本略微不满的情绪突然被这么打断，
　　“…………”看见她完全止不住的泪水，凡海特挖苦的话没再出口，她看着那个怪学生擦完几次脸颊，然后神色平静地放任眼泪流淌。

　　凡海特手中的名单此时已经重新更新完毕，莫娜的名字在羊皮纸上闪烁，她喊了莫娜好几回，可对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了想，轻咳一声，走近背对她的问题学生，却在这个时候依稀抓捕到了她话中的词语。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凡海特在心里重复这个字眼，她忽然感到很熟悉，她想不起来为什么。她一直知道自己记忆的问题，可就像是医者难自医，她没探查到自己存在任何病症。
　　多有趣。

　　“那不是最好的未来。但…那是我选择的未来。”
　　在莫娜释怀似的说完这句话时，凡海特也走到了她身旁，毫不留情的亲手揪住问题学生的耳朵，将她带回了讲台。

　　按住在自己手里剧烈挣扎的柔弱法师，凡海特思绪汹涌，她产生了一种，有效的无端联想。

　　“未来”
　　“莫娜”其实是“叶瑟”？
　　她才是那个操弄时间的罪魁祸首。
　　那么星星是什么？莫娜只是一个道路略有特色的元素法师罢了，和知识中流传的星星毫无关联。
　　相比起其他，凡海特的思绪总是萦绕在“梦”上，什么是梦？做了一个梦。梦是什么能被制作的事物么？

　　为什么她的关注点会在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字眼上？
　　是因为好奇吗？
　　…………

　　那只是一个背影。凡海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去追逐，但她从一步一步地走，到跌跌撞撞地奔跑。她始终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那漆黑的剪影在暗淡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地向前行走。无论凡海特多努力奔跑，她都无法阻止她。道路逐渐狭窄，愈发崎岖，她一开始还只是踉跄，再到分不清方向。她在前进。背影告诉她。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在漂浮倒退下坠推进。她被拉扯的直犯恶心。

　　她为什么总是差一步呢？她为什么总是触碰不到她呢？她为什么总是晚一步呢？
　　她只是想见到她…

　　出现了一束光，在她们之间。

　　那背影驻足。凡海特却无法触碰到她。
　　那个从未回头的背影转过身。

　　！

　　凡海特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思维回归理性，凡海特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背影——转过身和她对视的人...那是她的脸。惊悚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柱攀爬，那是什么？她受到诅咒了么？记忆如潮水一般快速褪去，在几次呼吸间她忘记了一切，只剩下了一种暧昧的朦胧。

　　在那以后，知识道路。凡海特·泽尔博亥·维森，以同步推进为核心，为拓展知识的领域，在知识道路上，她的后继者们将持续不断散播知识，知识的终途将会万物归一，再化零为整。
　　她成为…【学院】中留下剪影的阶位十。第十一位。

　　她其实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突破了阶位十。同步而来的知识没能使她突破，那奇怪的灵感画面却让她突破了吗？可…追逐那个背影……她没有任何改变。

　　或许是因为？凡海特想起了那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对的问题学生。那个…在学院中，仅剩一名的她的同学。莫娜，即将毕业的她的学妹。

　　这只是虚假的阶位十，凡海特叹息，她的道路绝不能停滞于此。
　　…………

　　脚下是绚烂星河，凡海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她只是再一次陷入追逐，步履匆匆中，她记得…所以她想，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个身影其实是她自己，那这样的追逐是否还有意义呢？

　　但她没有停下。即使有意识地停止脚步。即使使用禁锢法术。即使敲断自己的双腿。

　　她追逐着那个背影。
　　她想…她忍不住地想…
　　她是想追的。即使叫嚣着停止。即使禁锢了自身。即使折断双腿。
　　她是想追的。她的情绪如此告诉她自己。

　　那抹背影逐渐远去，在星光中朦胧不清。凡海特注视着愈发飘渺的身影，忽地意识到自己泪流不止。
　　…
　　她哭了。为什么？

　　凡海特睁开眼。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濡。记忆如潮水一般快速褪去，在几次呼吸间她忘记了一切，只剩下了一种暧昧的朦胧。但……她还记得那深邃的星空。

　　那天夜里，凡海特的同学，那个目中无人的问题学生——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她化为了星辰。
　　【学院】第十二位阶位十，星辰道路的奠定者。

　　凡海特止不住大笑，她自嘲地笑出了眼泪，抹去眼角泪水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知识”中，何谓星星。

　　凡海特的确留下了“有效”讯息，时间差带来的是让所有的她走向倒错的深渊。信息经过时间回溯，“下一个”她也无法在今天之前理解。

　　“奠定者”凡海特仔细品味这一称号，忍不住心生嫉妒，真好啊。
　　过往的她知晓自己不会满足于“拓展者”这样的定论，于是上一位得出结论，“窃取无尽真理”。

　　凡海特编辑知识，给自己写出最为明确的指向，随后发现，化为星辰的那一位，无法观测。于是她尝试加密，第一次失败后她制止了自己再次尝试的欲望。

　　她意识到这不过是在走自己的老路，难怪她的知识中会存在那么多的编码和符号学，难怪越后期的知识库里知识的指向性都那么狭隘。

　　区区阶位十，竟然无法观测。说出去谁信呢。

　　凡海特们都被那颗星星困住了。

　　她忍不住笑，为自己的狭隘。因她也是凡海特。她也渴求盗取叶瑟的权柄。她们太过了解自己。因此她们会在恰当的时刻理解那条讯息——【放弃现有全知】。那果然不是现在，只是条预言罢了。
　　真可笑。

　　上一个凡海特…留下她最拿手的预知的凡海特。究竟在想什么？
　　凡海特挥散周围星辰的辉光，让她的图书室再次被黑夜笼罩。

　　她暂时无法下定决心，因此那只是预言。所以。她选择帮助美洛蒂，去完成那愚蠢的恋爱计划。
　　以重置她们的时间。

　　所幸，时间还有很多。只要她想。

　　当理智回归思维的时刻，凡海特只会继续自己对知识道路的探索。美洛蒂在轰轰烈烈地执行她拯救叶瑟的计划，凡海特的好学妹会在每一次都按时地按凡海特预计的一般将时间重置。是个很乖的笨孩子。
　　因此方便凡海特做了很多的变量研究。无论对象。

　　在莫娜成为阶位十之后，当凡海特的知识同步的时候，她就会见到那颗星辰。活着的她。死掉的她。笑着的她。悲伤的她。意气风发的。上课安眠的。争强好胜的。被剑修暴揍的。
　　正在喝茶的。和那身影重叠的。让凡海特终于忍不住厌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