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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叶瑟有点紧张,但她十分快速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了。又或者说,米德莱特的祝福魔法,让她很快脱离的惊慌的状态冷静了下来。

      在考试的第二天傍晚,她们终于遭遇了第一场战斗,对象则是沼泽里的唯一boss,常见又罕有的巨蟒怪物。

      或许是米德莱特的祝福术过于有用,她们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袭击。

      也因此,她们来到沼泽后的第一站,便是这里的区域boss。

      哈弗诺姆的平时测验要求很简单,生存至上。

      除去毕业考试的硬性指标——迷雾区之外,普通的考试都以适应性生存为主,因此老师大多会提前透露给低阶位的学生各个区域的区域boss。简言之,遇到魔兽,可以战斗也可以逃跑。

      当然,阶位六的叶瑟他们就不一样了,出于【学生】的义务,她们需要猎杀区域内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虽然昨天说着要在沼泽寻找她的室友,叶瑟最终也没有耽误原定的行程,如果对方也同样被传送到这里来了,她相信她们会在同一个目的地相遇。

      即使不在,她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建立“信标”。

      但,还记得么。就在刚才,米德莱特驱散了她的【惊慌】状态。

      一条接近阶位7的魔兽,被冷血动物的眼睛盯住的时候,叶瑟陷入了几乎冰冻的僵硬。

      她想起了一些,久远的残破的记忆。

      此刻临近日暮,灰蒙的湿地吹来的风带来了彻骨的凉意。

      米德莱特施加的防护术驱散了一切。

      叶瑟恢复了行动力,而沼泽巨蟒使用的地形转变魔法也几乎在同时让她脚下平实的土地变成了水泽。

      战斗的本能让叶瑟对自己和米德莱特施加了飘浮术,法师和魔兽比拼近战纯属是找死行为,此刻在没有斗士的情况下,拉远她们两人的距离保证至少一人的存活率才是上解。

      一息间,巨蟒的搅动几乎让天空都跟着一起震动,沼泽地也转变为了尖锐的土矛向叶瑟突刺。

      叶瑟被天空的震动影响了空间感,躲闪的动作在细微的差错下没能避开所有的攻击。法袍的后摆被土矛干脆利落的切断,在千钧一发之际叶瑟给自己的身体叠加上了翡翠巨石,才没当场血溅三尺。

      没给大脑喘息的机会,在意识到身体的疼痛之前,叶瑟的本能已经抢先一步对她觉得怪异的地方施加了引力吞噬。

      在肉眼未能察觉到的坍缩之后,沼泽里沁出了血色,腥臭味很快传到了叶瑟的鼻腔中。

      抓住它了。

      在叶瑟打算趁胜追击的时候,她却没能抓住机会,迟疑的瞬间,巨蟒隐入沼泽。

      在黏腻的纠缠中,太阳彻底落入天边,带走了天空中最后一抹亮色。

      扫了一眼平静无波的水面,她想,它不会逃的,夜色是它最好的保护色,那家伙正潜伏在水底伺机而动。

      蟒蛇的潜伏让她们的周围恢复成了死一样的寂静,与之相对的是周围混乱的魔力流。

      这一片区域无比嘈杂。

      叶瑟没有轻举妄动,测验的时间还有很久,她并不能在这里浪费过多的魔力。同样,她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学生的存在,因此她不能使用超范围魔法。

      这是一场麻烦的战斗,和过去的绞杀任务不同,她有着顾虑。

      而且...叶瑟从来没有忽略过,东北方向上迷雾区那令人讨厌的能量辐射。

      不可言说的压力始终在积累着,叶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却相信自己的预感。

      有什么会在这场测验中发生,并且是...她并不希望发生的坏事情。

      在思绪飘散的短暂时间里,叶瑟听到了米德莱特的惊呼。

      “小心!莫娜!!!”

      叶瑟想要做出反应,然后她立刻意识到——
      她再一次陷入了【僵直】。

      之前的【惊慌】状态和刚才的迟疑,原来都不是错觉。

      沼泽巨蟒的注视能使对象陷入僵直状态,或许在让它晋升下去,总有一天它会获得【石化】的诅咒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它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有短暂的僵直而已。

      但在战斗中,任何差错都足以致命,那是叶瑟切身体会的熟悉经验。

      好在...蛇类的咬合力并不像猛兽,蟒蛇更擅长的也是绞杀。

      温热的液体自内向外的流出,叶瑟听到了米德莱特惊恐的尖叫,但她无心顾及,僵直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蛇头降下燃素之柱,巨大的冰柱砸向沼泽巨蟒,逼迫对方张开了嘴。叶瑟趁机后退了点距离,紧接着冰柱化开,幽蓝的火焰在蛇身上漫开。

      它在吃痛下,再次逃回了沼泽,移动中,火焰顺着秋天干燥的杂草漫延,漫天大火成为了黑夜中唯一的光源。

      叶瑟原想要乘胜追击,却在它的注视下,被迫停止了脚步。她并没有感觉到类似于心灵震慑的僵直,因此,她意识到,她只是因为过度的疼痛而身体迟钝了。

      在叶瑟浪费魔力给自己回复之前,米德莱特的治愈术先一步落到了她的身上。身体的痛楚被缓解,可被神圣属性的信仰魔法笼罩的那一刻,我陷入了比被蛇魔注视时更大的恐惧。

      身体被治愈,大脑的反馈如此告诉我。
      身体被毁灭,记忆的反馈如此告诉我。

      叶瑟想叫停,但疼痛让她陷入了颤栗,连开口都做不到,她只能尽可能的望向远方的米德莱特,寄希望于对方能看到她眼中的哀求。

      米德莱特是被众人保护的圣女,并不是普通的牧师。因此她并没有什么战斗的经验,她不理解为什么莫娜把她推离,也不理解莫娜为什么停在原地。她是准备放过那条蛇吗?两次?可她们的考试内容不是猎杀区域领主么?

      不过这条蛇跑了,危机是不是已经解除了呢?米德莱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想要回到莫娜的身边。
      「班长」
      是再一次变得伤痕累累的“莫娜”。

      对于米德莱特而言足以用惨烈来形容的记忆,因为莫娜的受伤而再一次浮现。

      那是仅剩于他们两个人心中的痛苦回忆,可这种独占的痛苦的链接却始终让米德莱特感到隐秘的快感。

      她想要...她的莫娜。

      但她虽然这么想着,治愈术却没停下来。

      因为比起脆弱的莫娜,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可以任她依靠的人。

      她现在这个程度能用的魔法有哪些呢?没什么再高级一点的么?看着恢复缓慢的莫娜,米德莱特忍不住想到。

      然后看着莫娜的她,终于发现了异常。

      蛇是有耐心的动物,沼泽巨蟒也是同样。它占据着体型优势,占据着地形优势,它等待的一直都是猎物松懈的那一刻。

      叶瑟没有意识到问题,直到米德莱特出声提醒的那一刻,她才发现了周围地形的变化。

      可她来不及逃离,不只是思绪混乱,不只是受伤,这条狡猾的蛇,在等待的是她毒发。

      身体麻痹的叶瑟没办法避开脚下转换了的地形。它在等待自己沉沦深渊,

      原来天已经黑透了,她想。

      ·

      那个人在径直向下坠落。
      她会死吗?
      她会死。

      不行!!!

      在恐慌中,她来不及做出更多的思考,释放出了神圣守卫。

      而对象是

      「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圣洁的,炫目的,纯粹的白笼罩了这一片区域。

      刺目的白光将早已漆黑的天空渲染的宛如白昼。

      叶瑟感觉到她的双眼迎来了十分熟悉的痛楚。

      啊......这样的光。我曾经看过很多次。

      再如此程度的照耀下,光芒会摧毁一切她的珍视。

      圣钟敲响的声音、白鸽扑翅的声音、于是最终只剩寂静。

      在无边无际的白昼里,我控制着自己的大脑,极力地想要阻止自己陷入狂乱。

      灼烧...破碎...湮灭...虚弱致死...
      探索,死亡。解密,死亡。尝试,死亡。
      死亡死亡无尽的尝试无尽的死亡

      最终归于死亡。

      而现在

      她会迎来再一次的死亡。

      然后……

      耀眼白光汇聚成的金黄色巨人,带她远离了一切伤害。

      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这熟悉语段带来的冲击,让叶瑟眼中的光芒终于消散,透过暖黄色的光晕,她看向那个圣女。

      对方在光芒的笼罩下宛若神明。

      绝望的夜色终于漫过了叶瑟的眼睛,透过那纯粹的黑色,米德莱特的身影逐渐模糊了起来。

      她看不清她了。她快要看不清她了。她再也看不清她了。

      她去哪儿了。

      所以,叶瑟闭上嘴巴。

      在米德莱特欲言又止的悔意里,叶瑟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么”

      夜里凄冷的风,捎带了残留的话语。

      她走向黑夜里唯一的光亮,挥手让其重回黑暗。

      “是啊”
      “早从一开始就是了”

      这份回应无人可知。
      除了祂。

      —————————

      当周围细小的行走声消失的瞬间,尼希茨回过头,立刻意识到出了状况。

      即使尼希茨立刻折返回了两人的必经之路,也没发现任何魔力的波动,或许她们只是陷入了幻境?又或者...对方是一个高水平的魔法师?

      不确定具体情况的尼希茨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她只敢在原地等待。

      这只是又一次漫长又枯燥的等。

      她在等的是什么呢?
      她在等的不过是一个大概率的不可能。

      奇迹总是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可她依旧忍不住的妄想。

      尼希茨忍不住陷入思绪,又被自己的念想逗笑。

      她已经出现了,还想要奢望什么呢?
      奢望一个两败俱伤的毁灭吗?

      但尼希茨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她可以在沉默的警惕中,耐心的等待——
      直至天黑。直至天明。

      当天边浮现白光,她抹去了身甲上的露水,于是迈出了叶瑟消失后的第一步。

      她应该前进。她只能前进。
      难道她还要等到下一个天明吗?
      忘记了吗?在那无尽循环的黑夜中,当天空亮起时,
      她等来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星星坠入黯淡。

      她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总是没有她。
      她有专属她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也不是她。

      “没关系。她们又懂什么呢。”随手杀死一些挡路的魔兽,尼希茨没让它们拖慢自己的速度。

      她知晓自己可以前往的目标地,那是在场唯一的威胁——在深林的边缘,在高耸的荒原。

      在【学校】周边这张异化地图的边界处,那个人或许也无比雀跃地等待着自己。

      她或许曾经失败过,可如今,她也同样失败了。

      就像她说的。

      莫娜在乎的从来不是身边的一花一叶一人一物。
      她在乎天空,在乎大地,在乎那遥远的星辰。
      好奇恒久的,宏大的,关注细微的,虚妄的。
      她有她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里有无尽星辰。

      而叶瑟的世界里一直只有她自己。
      但其实只要她的世界里没有别人。。。

      “哈哈。”发散的思绪到这里,尼希茨发出了无奈的嘲笑。

      尼希茨明白,她们从来都只是不甘心。

      而现在,峡谷的狂风吹散了她的发丝。
      当她将自己的头发绑好时,对方从石块上从容起身。

      残阳为她的银发渡上了一层闪烁的光,也让尼希茨看不透对方眼底的情绪。

      而她的身边,是扑火的飞蛾,是残破的血液。

      是唯一的无辜。

      尼希茨没有透出任何情绪,踏过了她的血肉。

      此刻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厮杀吗?

      她忽然感到疲累。

      在用细剑挑开对方的攻击时,从未有过的死亡体验让美洛蒂意识到,这是一场宿命中的盛宴。

      黏腻的血,受伤,恢复,疼痛积累着,积累到麻木。而源于灵魂的震颤却像浪潮一般,越发汹涌。

      人生向来顺遂的世界之子,在面对眼前这个“讨厌鬼”的时候,头一次产生了无法形容的真实感。

      她的生命是鲜活的!

      在从未相遇的光阴里,原来尼希茨才是她一直忽略了的,拼凑好她主角人生的最后一块拼图。

      是啊,游戏怎么可以没有宿命中的反派呢?

      侧头躲过美洛蒂刺来的剑,尼希茨毫不犹豫的回击,这个时间线里的美洛蒂到底还年轻了一点,总是能让她有机可乘。

      而这家伙越是受伤,尼希茨越是能看到对方眼里越发明显的渴望。那不是对胜利的渴望,也不是对摘取“胜利果实”的渴望。

      那是对她的渴望。这家伙把她当做必须存在的所有物了——在她预定的剧本里。

      '真是个疯子。'尼希茨看着越战越勇的美洛蒂,没缘由的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强烈厌恶。

      美洛蒂没遗漏尼希茨短暂的出神,立刻抓住了机会攻击,对方在防御的途中不断后退,随后变故突发。

      尼希茨绊倒了,对于一个高级战士而言,绝不会犯的错误。

      美洛蒂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猛地揣向尼希茨的胸口阻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随后立刻踩住她的左手后用刺剑钉实了对方的右手。

      在尼希茨因为疼痛抽搐的时候,美洛蒂松开握剑的手,慢条斯理地跨坐在她身上,撑住她的肩膀将手下败将抵在身下。美洛蒂此刻无比享受对方错愕的表情,为了看清对方的表情,她伸出左手整理起对方因为血汗黏在脸上的头发,又抹去了她脸上溅到的血滴。

      美洛蒂的血在尼希茨的脸上晕开,她在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脏乱的,气喘吁吁的,不再完美的她。

      血液顺着她额上的伤口的滴落,染红了身下人的眼。

      异物的侵入让尼希茨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美洛蒂却没给她适应的机会,凑过去强硬的撑开了她的眼睛。

      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尼希茨的眼睛本就是红色的,此刻因为美洛蒂的动作和她的血液,让她的眼白都布满了鲜红。透过那只绯红色的眼睛里,美洛蒂看到了有着同样红眼睛的自己。

      真好,她们是相同的。

      血液顺着这个人的脸颊留下,慢慢浸湿了她的嘴唇。美洛蒂的视线跟着移到了她的唇上,那是和叶瑟不一样的嘴。薄薄的嘴唇,吐出来的声音也不会有她甜美,一定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可叶瑟总是更喜欢她。为什么呢?明明她也不错吧?

      尼希茨的视野被身上人的手覆盖,陷入了黑暗,于是她感知到了她们几乎同频的喘息。美洛蒂凑得过近了,她的呼吸打在脸上,有一种无端的瘙痒。

      尼希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是她自己,此刻只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机会杀了她。

      “甜吗?我的血。”
      耳畔传来了女妖的轻语,激起尼希茨的轻颤。

      但她并不想浪费过多时间在这个自大狂身上,也不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所以她只是牵扯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攥紧了手中的“枷锁”。

      美洛蒂说不出话了,不仅如此,她的视野陷入了无光的黑,她鼻腔中的血腥尽失,周围本该存在的喘息也都悄无声息,她终于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控制着身下的那个人。

      这是尼希茨一直隐藏着的底牌,美洛蒂立刻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她同样没有任何犹豫,对着猜想中的位置释放了魔法。

      于是她同样感受到了疼痛,远比之前的所有痛楚相加,都更难忍受的灼热疼痛。

      她看向了痛楚所在的地方,是毫发无损的右手,美洛蒂立刻理解了现况。

      视线移向了尼希茨的右手,那里空无一物。尼希茨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伤害。

      美洛蒂咬紧牙关克制住了自己因为疼痛而无法停止的颤抖,却懒得压抑发自内心的愉悦。所以她让自己笑了起来,她笃信自己的胜利,“原来这就是你的能力呀,尼希茨。”

      “可惜,还是我的‘运气’更好。”

      “没办法。和我作对的那一刻...你的失败就是注定的。”

      切割完自己的伤口,看到眼前的银发半精灵依旧没有停嘴的打算,尼希茨终于在她们相遇后开了第一次口,“吵死了...任性的疯子。”

      她当然知道这家伙的雷点。毕竟那只红毛狗就是因为这么点小事死的。

      于是她难得的,露出了在成为学生会长后再没表现出的恶意:

      “在绝对自由的【学院】还总是喜欢玩身份枷锁的那一套,会被人觉得碍眼也是应该的吧。”

      “联合王国最年幼的小公主——”

      “美洛蒂·泽尔博亥·本恩特”

      总是面露笑容的半精灵总算冷下了脸,当她不再做出贵女伪装的时候,尼希茨反而觉得她顺眼了许多。

      “抓到你。。。”

      尼希茨的话语停滞了,简单粗旷的光线从她的体内掠出,看着她跌倒在地,美洛蒂撩过有些碍事的头发,看着地上即将死不瞑目的尸体颇为不耐地咂嘴,“‘反派’总是死于话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懂么?”

      就在她准备送这碍眼的东西一场彻底的死亡时,天象异变。西边浮现出照亮天际的光芒,天亮了。

      是那个光明教蠢东西的方向,真是一出好戏。

      天他妈亮了!

      “又一个……”刺眼的光让美洛蒂忍不住眯起了眼,再也不压抑自己内心的戾气。

      没什么好在乎的。她想,不过是又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罢了。

      在这场游戏里…只有她尊重叶瑟的人格,所以叶瑟也一定会醒悟。

      ——只有她会是最后赢家。

      现在……

      美洛蒂走向地上狼狈落魄的“肉”,

      然后…

      她的口鼻流出了血。她的身体流出了血。
      巨量的,止不住的,困惑的血。

      在意识的最后,
      她们鲜血交融。

      在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时刻,尼希茨看向背光的那个人。

      天很早的时候就黑透了。
      可现在她却背着光明……
      所以……是她赢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能力的话——

      为什么她的尸体残破不堪?

      —————————

      漫步在山林间的时候,当周围再次重归寂静的时候,尼希茨忍不住失了神。

      她弄丢她了,又一次。

      但当人消失的那一刻,迟来的那一丁点的愤怒情绪还是再一次涌上了大脑。

      但她知晓,她不能放任情绪冲昏头脑,她现在应该继续行走,前往她该去的目的地。

      那里有一个本该自由的灵魂。她不应卷入纷争。

      在一切都脱离正轨前,只有她应当远离。

      只有对她…尼希茨感到有些后悔。

      美洛蒂已然褪下伪装,上一场战斗的确凶险,即使现在基本摸清了其能力的情况下,她依然暂时没有找到通关的诀窍。尼希茨想,

      但或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了呢?

      她会给她们带来解脱吗?彻底的解脱。

      她不太敢想象未来。
      未来太遥远。

      《《《《《《《《《《《

      被传送魔法丢出法阵时,“米德莱特”产生了微妙的违和感,因而在一瞬间提高了警惕。

      祂发现她们现在正处于和森林毫不沾边的沼泽地里,而莫娜正站在祂的不远处望着远方出神。

      顺着她的目光所望之处看去,是区域中央因为【】扭曲而产生的迷雾区域。

      她是发现了什么吗?“米德莱特”不由地有些紧张,但在莫娜回头时,祂立即故作镇定地向她走去。

      说起来,如果是「米德莱特」的话...…

      祂在前进的路上,调整了表情,米德莱特大概会露出,无意识的胆怯。

      “班长...?”

      而对方只是冷静的看过来,幅度不大的后退一步,抬起了手中的法杖。

      随后,祂的脚下,法阵立显。

      恐怖的引力牵制下,“米德莱特”被禁锢在原地。

      瞬发魔法,是了,祂怎么忽略了...

      她本就是法神。

      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容,此刻却多了一分仁慈。

      祂露出了释怀的笑,褪下了小姑娘名为胆怯的皮。

      “你好呀。”
      “在这个时间…或许我应该说?”
      “初次见面,「星辰」”

      祂不装了!她果然是「信仰」。看着对方坦然的样子,叶瑟心下一沉,然后就听见祂问:
      “那么,请告诉我吧。”
      “明明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你认出了我呢?”

      是什么让你发现了我呢?
      对你而言,我其实也是特别的吗?
      请告诉我吧。请你告诉我吧。

      祂的眼里流露出的是毫无掩盖的求知欲,和被认出的欣喜。

      那个眼神仿佛在对叶瑟诉说祂的渴求。

      “想知道理由吗…”或许是因为祂表现出毫无威胁的态度,叶瑟稍稍放缓了态度。

      于是她露出了一抹笑,仿佛是和真正的米德莱特交流似地问道,“嗯…你总是叫我…?”

      “班长。”顺着叶瑟的引导,「信仰」没多加思考便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她已经很熟悉了。

      “说了多少次了现在我已经不是班长啦,Mitto.”叶瑟也十分配合地重复总是同样的对话,“所以应该是……”

      “莫娜。”「信仰」不疑有他,毕竟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称呼呢。

      “那我的名字呢?”

      听到莫娜如此问她,「信仰」很顺口的接话道,“莫娜。”
      “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她低声细语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她的名字,每一个字。

      “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叶瑟重复道,魔力构成的字符随着她说出口,浮现在禁锢法阵上。

      「莫娜·斯坦纳·施瓦兹斯洛」

      至此,远超十级的禁咒等级的星辰魔法【引力坍缩】才真正的搭建完成。

      确定即使在这里的是「信仰」本身也不可能从她的禁锢法阵中脱离,叶瑟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于是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出于松懈还是回礼,给祂透露了信息,“你看,星神回应了我的魔法。”

      小小的星晶体在叶瑟的手中漂浮,随着她的操控在她的手里消融,“在我都不知道的时期,「我」成了星神。”

      在叶瑟手中消散的星晶凝聚在了「信仰」的面前,祂看着星晶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理解了叶瑟没有开口说出的解释。

      “原来如此,因为我本是全知。”

      看向露出恍然表情的「信仰」,叶瑟的笑容因为祂的话而变得有些苦涩。

      ‘不,你原本不是。’她想,‘你原本不是的。’

      ‘「信仰」原本并没有这样的权柄。’
      ‘可这是仅剩我一个人留存的记忆了。’

      所以叶瑟在短暂的停顿后,确保自己不会透露出本不属于这个时间的记忆,组织好了答案,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自己,冷静的看向祂,“是的。你忘记了。这里是绝对自由的【学校】。”

      “那你...是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特殊能力了么?”听到她的话,祂思考了片刻后,再次垂眸看向她反问到,“对你而言,时间回溯是绝对底牌吧?「星辰」”

      “就像你说的,你是全知...”叶瑟顿了顿,这个迟疑被祂捕捉,于是祂眉眼弯弯,对着她笑到:“「星辰」,叫我里希特吧。”

      ‘里希特…’听到这个代词的时候叶瑟没忍住皱了眉,在思考得出结论前她没有开口。

      她们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祂歪了歪头,似乎是对她的沉默表示不解,“「星辰」叫出我的‘名字’很难吗?”

      祂的眼里透露出了并不明显的失落和隐藏的更深的期待,而叶瑟却想起了另一双眼睛。

      [祂的眼底没有一丝真正的情绪——像是机器。]
      [那才是「神明」啊…]
      [你还记得祂说了什么吗…]

      ‘原来神明也是一样的啊。’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所以她看向祂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细微的惊悚,她终于意识到一点。

      在谋杀米德莱特的元凶里。
      或许她才是那个最大凶手。

      于是面对这个早有私心的神明,她再也不放下任何警惕,认真的正色道,“米德莱特·里希特·哥洛博。”

      “不是里希特。也不是米德莱特。”
      “此刻的你是你。”
      “你是米德莱特·里希特·哥洛博。”‘却又不只是你。’

      ‘星神啊…如果她真的是神明的话…’

      「回应」我
      祈求「你」满足我这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Mitleid· Licht· Glaube】

      「信仰」
      哥洛博意识到,某个急于求成的自己露出了马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星辰」发觉了她自己的权柄。

      而如今,一直存在于她口中的「星辰」第一次懵懂的使用起自己的权柄。

      身份的枷锁钳制于“灵魂”的那一刻,饶是身为「信仰」的祂,都不得不接下这份糟糕的“权柄”。

      祂成为了她,她成为了依凭于人类之身的神灵。

      原本尚且自由的神格被囚禁于此刻的躯体,饶是哥洛博也没办法继续淡定。在发现自己真的被这个年轻的神明摆了一道,她看向莫娜的眼神里也沾染上了愤懑。

      她捶打着囚禁自己的牢笼,却因为一开始的放纵变得已经毫无脱离的可能,所以她只能隔着阵法气急败坏地嘶吼。

      “「星辰」!!!”

      哥洛博的情绪比起刚才更为明显,这点小小的转变让叶瑟确信自己刚才豪赌的结局是成功的。

      这只是她能够做到的,微不足道的补救罢了。

      叶瑟明白。
      她并不知道米德莱特的名字。
      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米德莱特的名字了。

      所以她抬起头,对“米德莱特”露出了微笑。

      “信仰的殉道者——Mitleid· Licht· Glaube”
      “信徒早已离开,因为愿望太过贪婪。”
      “你的眼即你墓冢,你的眼即你属地。”
      “你曾诞生一千次,也将死亡一千次。”
      “无有哪个神灵伤痕累累,唯独有你。”

      “唯独我祈祷星光能够前往你的迷梦。”

      叶瑟看向天边已经全然暗淡的天空,转身远离了已经昏睡在囚禁阵法里的圣女。

      她知道…她必须得动身了,

      “晚安,陷入安眠吧。哥洛博。”
      ‘晚安,做个好梦,米德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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